8、离开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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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谢千安比谢千里大了十五岁，年过不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谢晚桑，三年前父母离异后跟着母亲在B市生活，偶尔回U市一趟，都是被父亲叔伯有求必应地宠着。
这次也是，谢晚桑回父亲家，谢千安便要了谢家老宅的厨娘到他家别墅里为女儿做了一桌宴席，顺带叫上谢千里一同吃饭。
谢晚桑今年十七岁，虽然成绩不怎么理想，准备出国读预科，但生得如花似玉，因为也生了一双桃花眼，和她小叔叔倒有几分相似。
餐桌上，谢晚桑对自家父亲不冷不淡，一如既往一直缠着谢千里撒娇玩笑，一会要小叔叔夹菜一会要小叔叔陪她逛街，后者亦点头答应，这待遇也算她独一份了。
“晚桑，别闹。”一向宠溺女儿的谢千安却突然出声制止了女儿，“你小叔叔一会和爸爸有事儿要谈，你约几个朋友陪你去，听话。”
于是谢晚桑再噘嘴也没有用了，只能被小叔叔塞了一张卡聊作安慰。
2.
人生有时很荒谬，经年后由别人口中三言两语说出来的故事，和自己切身经历的那些事儿竟然是同一回事。
从谢千安这儿的只言片语便课大致拼凑出当年的真相，谢千里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最后起身离开，去了谢氏总部。
谢正风年过花甲仍精神矍铄，至今是谢氏说一不二的一把手，顶楼便是他的豪华办公室。
多年未踏入这里，谢千里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
“董事长还在开会，您稍等一会儿。”秘书送上茶水，礼貌地说道。
谢千里颔首，其实他性格也沉敛了不少，否则绝不可能这样任人晾着，即使那人是他父亲。
估计等谢正风来还有好一段时间，谢千里闭了闭眼，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又糟心，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倦席卷了他全身。
什么也没有刻意去想，但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枝玫瑰，一只海鸥，和一张年轻的笑脸。
3.
万一正式向谢千里表白是在海边。
那时候谢千里工作很忙，但万一总是恰到好处地在他稍稍有空的时间出现，很奇妙，每次和万一相处的时候也觉得特别的放松，也许是被对方身上那种天真自然无所忧愁的自然气质影响吧，总之谢千里也不自觉地愿意同万一相处，被这个活力十足的大男孩带着，去这个熟悉的城市里探索各种陌生新奇的角落。
如果没有万一，谢千里永远也不会知道对面写字楼24楼那家猫咖的布偶特别漂亮，地铁线某一站会被流浪歌手当做临时舞台，废弃小公园后头有个流浪狗救助站，U大男寝宿舍流传的世纪新编鬼故事，老车站门口的烧烤滋味冠绝本市......
也许是成年人的脚步太匆忙了，也许是现实压力迫使他们忽略了这些不起眼的角落，但每一次万一笑嘻嘻带着谢千里去这儿去那儿的时候，谢千里才会觉得生活是有乐趣的，不只是惹人厌烦的家族斗争和不断攀升的商业高峰。
万一大三了，明里暗里追求了谢千里一年，一直没勇气挑明，对方也好像没有察觉到什么一样。
万一拿到驾照刚满一年那一天，兴冲冲租了一辆车，要载谢千里出去玩。
谢千里眉毛皱起来，吩咐助理把车还回去，再让司机把自己的宾利车钥匙给了万一。
于是男大学生万一人生中第一次开豪车，就带着身家过百亿的谢氏小公子兼里昇总裁上了高速。
“去哪？”
谢千里问，其实隐隐猜到了。
“先保密行不行哥哥。”
万一侧头一笑，“你别说出来，不然我多尴尬。”
4.
工作日，海滩上人影寥落。
开到目的地时已经接近傍晚，金橙色的夕阳映在海面上，一层层海浪叠得壮丽又绚烂。
很久没来海边了。
谢千里闭上眼，脱掉西装外套和高定皮鞋，赤脚走在沙滩上，感受细沙陷入趾缝的奇妙触感，他并不排斥。
“哥哥，你闭一下眼可以么？”
万一声音里掩不住的忐忑。
谢千里便闭眼，听见海浪此起彼伏，海鸥呼唤鸣叫。
“我......”
“谢千里，我喜欢你。”
男生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吐字却是坚定无比。
“校庆那天......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一年我都在追求你。”
“我知道你很优秀，可能我穷尽一生都达不到和你对等的高度，但是我会努力。”
“你很累，也很忙，都没有关心你睡得不好吃得不好，我可以关心你，我想给你快乐。”
“我会长大的，谢千里，你能不能等等我？”
一枝玫瑰被放到手上，谢千里看着眼前这人清晰的眉眼，心里却好像起了雾。
余光中，有一只海鸥飞掠而过。
“行，那我就试着等等看。”
5.
“让他发那篇文章，把文件对外泄露出去，都是你干的？”
“一上来就质问你父亲？”
“好笑。”谢千里不屑一顾，“当初要解除关系的难道不是谢董事长？”
“放肆！”
谢正风重重拍桌，怒目圆睁：“如果不这样做，是不是你们还觉得自己情比金坚、不计代价做无谓的斗争？”
“我不关心你的想法。”谢千里出奇的冷静，“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后来把他送出国的也是你。”
“你都下了定论了，还来找我干什么？”谢正风冷笑一声，“对，是我给他导师和家庭施压把他送出国，我还好心让他念了硕士博士，否则这小子哪来这一番成就，难道不该感激我？”
“你派人监视他，还伪造他的近况。”谢千里语气冷淡，却像淬了冰一般，“所以这些年我得到的都是假消息。”
“老二告诉你了？”谢正风眼神阴鸷了一霎。
“二哥如今也没打算接手谢氏，你也没打算给他留多少东西。”谢千里冷冷道，“这些年看大哥二哥明争暗斗，你不也看得很开心么？”
“你懂什么？”谢正风眼睛一瞪，但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谢千里打断了。
“我无所谓。问清楚了就没什么事了。”谢千里迅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谢谢董事长为我答疑解惑。”
“你站住！”
“给我回来！”
谢正风气得脸色铁青，大失风度地冲着谢千里离开的背影怒喊，可惜他自己也知道，那人不会再回来了。
6.
谢千里再次回到自家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再次蹲在那儿。
这次却没了斥责和争吵，谢千里自顾自开了门，万一见缝插针地钻了进来。
“吃饭了吗？都这个点了，我帮你做点吧。”
摸不准谢千里的态度，但秉持着死缠烂打不要脸精神的小狗万一试探着问。
谢千里不置可否，万一便当他是默认，悄没声儿地摸进了厨房。
切完了菜点起了火，却被一把推倒一边，熟悉的声音响起来，让万一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闪边儿去，你又想毒死我？”
口吻虽嫌恶，但这是回国第一次谢千里以正常口吻对他说话，万一激动地铲子差点掉地上，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突然不讨厌他了，但真的好感动！
“没没，在外边也还是练了手艺的......不然得饿死了。”
还是补了一句辩白。
无人在意。
谢千里把万一切的姜葱蒜拨到一边，重新拿了食材出来，大刀阔斧一番创作，端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出来。
西红柿炒鸡蛋，醋溜土豆丝，紫菜蛋花汤。
放在外面快餐店都卖不到十元的三盘子，味道大差不差，绝对不算山珍海味，但也说不上难以下咽。
偏偏万一就是吃得香得很，连下了三大碗米饭，边吃边快要落下泪来了。
谁懂，我都做好了被踢出小区勒令从此绝不准踏入一步的准备，结果却和哥哥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他亲手给我做的饭？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没有之一！
谢千里看着面前好像突然变了种族的青年，一时无语。
他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胃口，本来他做饭也就是饿不死的程度，更少有练手的机会，便也无所谓厨艺如何。
但任谁看自己做的饭被人吃得干干净净都会心情忍不住愉悦起来吧？
过了半晌，这男人开了尊口：
“你之前......在国外都怎么吃饭？”
“就吃快餐啊，或者速冻食品，比较方便。”万一不假思索答，“平时都在实验室里，偶尔自己也做饭，不过除了我自己也没人吃得下去哈哈哈。”
听完，谢千里沉默。
万一也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又说错什么惹得谢千里把他赶出去。
空气好像又凝固了。
万一实在受不了了，挣扎着开口：
“我、我再道一次歉吧，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见对方只是沉默，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嫌恶和抗拒，他便大着胆子继续说。
“我想和你解释，又怕解释太单薄，和你受的伤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但是我真的没有......没有背叛你。”
“当时我被关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想去找你，可等我能说话能走动的时候我已经到国外了......”
“我想找你的，但是给你发的所有邮件都无法送达，所有能联系你的方式都被切断了，每天都有人守着我不让我乱跑，护照也在他们手上，我只能呆在学校、实验室，或者卧室。”
“我知道你出事的时候在医院，我借了隔壁床病人的手机才查到你的新闻，但是他们很快又冲出来把我关回去了......”
万一越说越自责，双手抱住脑袋，声音越发低沉。
“所以你就放弃了？”
谢千里声音很轻。
“不是的！我没有！”万一猛地跳起来，把谢千里圈在怀里，否认后又把脑袋抵在对方的肩膀处，声音闷闷的，“你不信也好，但我真的每一天都在想你。”
“我每天都在想怎样回去找你，跟你道歉，我好怕你不原谅我，也好恨我没有一点能力。”
“所以后来我很拼命，提升自己的价值，好赢得他们对我能力的认可。”
“我做了无数个项目无数个工程，才让他们看到我，才让他们不敢无视我，才能得到帮助，才能回来见你。”
“谢千里，求求你，让我重新爱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离开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