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想念和幼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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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万一卷着毛毯躺在沙发上，毫无睡意。
这房子里虽然人气冷清，可仅存不多的那一点儿都是谢千里的气味。
茶几上的烟灰，桌上溅出水渍的骨瓷杯，随意挂起来的西装外套。
虽然痕迹不多，又实在冷清，但至少都是谢千里生活在这里的鲜活证明。
一墙之隔，那个曾经与他无比亲密又让他朝思夜想五年的男人，就躺在那儿安睡。
万一在大洋彼岸独居数年，除了在学校与导师和同门学生进行学术研究上必要的交流，最多也就是和白发苍苍的房东大爷聊上几句。
他没怎么花力气去社交，也完全没觉得有这个必要。
五年时间里，除了初至异国那段时间的痛苦和不适应，他很快静下心来，一心跟着导师学习。
每日在实验室和居所两点一线，仿佛不需要休息一般的刻苦。万一本来就在通信领域颇有天赋，再加上全幅精力献给了本专业的钻研和实践，赢得了导师和同门甚至许多科技公司的赞赏，频频向他递来橄榄枝。
但万一从未考虑过留在那儿。
因为这些都还不够。
万一只想尽快、尽快地成长强大起来，有能力回到谢千里的身边，再不惧外界的压力，与他并肩，成为可以让他依靠的存在。
偶尔想谢千里想得受不了了，他也只能拿出手机，一张张翻看过去的照片，偷得些许甜蜜的回忆，支撑自己坚持下去。
屏幕里笑容完美无可挑剔的英俊男人，神色难得的温柔，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一张没有任何温度的照片而已。
好想他。
好想见他，抱他，吻他。
真的太远了。
真的太远了......
在上千个孤身一人的深夜里，万一有数次捂住双眼，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2.
夜凉如水。
万一轻手轻脚潜入主卧，那个男人此刻就穿着睡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谢千里双眉微蹙，看起来在睡梦中也并不舒心。
那双总是凌厉慑人的桃花眼此刻轻轻阖着，鼻梁精致挺拔，薄唇毫无血色，下巴上还有些许胡茬冒了出来，眼窝也是一圈乌青，看起来没什么气色又有些憔悴。
但是万一就这样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盯着谢千里看，几乎要落下泪来。
一千八百多天，大洋彼岸，万水千山，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黑暗中，万一贪婪地用目光描绘谢千里每一寸面庞，仿佛要把他深深刻在心里，永不忘记。
有多少次他以为自己抓住了谢千里的手，覆上了谢千里的唇，承受着或暴怒的呵斥或漠然的鄙夷，但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之后，才发现都只是虚幻的梦境而已。
谢千里，你知不知道......
万一闭了闭酸涩的眼睛。
不知时间如何流逝，最后，他悄悄地俯下身去，虔诚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颤抖的嘴唇印上了谢千里的薄唇。
空气一度凝结。
原本睡着的谢千里却一瞬间被惊醒，猛然睁眼，怒气飙升：
“你干什么？！”
万一吓得一哆嗦，赶紧弹开：“我错了哥哥！”
“滚出去。”谢千里的声音冷得可怕，不愿再多看万一一眼。
万一咬咬下唇，没有出声辩解，垂着头退出了谢千里的卧室，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3.
谢千里和万一第二次遇见，是天赐巧合也是蓄谋已久。
也是那一次，万一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触碰谢千里的嘴唇的念头。
4.
万一在刚上大学时并不算十分努力，但颇有天资，又遇上了欣赏他的导师，于是在其他人还在混大课打游戏睡大觉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导师在一些研究项目中跑腿打杂了。
虽然他学问不足还不能参与正经项目，但在旁观摩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导师既有压榨男大学生廉价劳动力的意味，但更多的也是希望万一能从中耳濡目染有所收获。
导师主要研究离散信号处理，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当时受邀组建了一个项目研究团队，跟着谈融资时带上了万一，恰巧就是同谢氏谈。
那所高新科技公司是近两年被谢氏收购，由谢千安挂名管理，赶巧谢千里那日开车送谢千安去公司，就跟着他二哥上楼看了一眼。
5.
这家公司装潢简约，会议室有两扇落地玻璃墙。
彼时万一正听着导师、项目负责人与该司经理洽谈资金支持与风险回报，百无聊赖昏昏欲睡，便扭头从玻璃往外望去。
谢千里正跟着谢千安路过，二人说笑着往会议室内看了一眼。
万一的雷达瞬间动了，原本失去高光的双眼一刹那像开了美颜似的亮起来，紧紧跟随着门外路过的谢千里。可惜英俊的男人几秒后就消失在拐角处。
接下来的时间里万一更是坐立难安，等不到会议结束便佯装内急，悄悄和导师说过后溜了出去。
万一在陌生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只好假装问卫生间的方向，一路往谢千里刚才走的方向跟去。
走着走着，万一听见了熟悉的清冷声音：
“你想做什么？”
是谢千里。
万一一喜，随后定下神四下张望，凑近消防楼梯口虚掩着的门，声音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千里哥，我只是喜欢你......”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说，“我喜欢你啊千里哥......”
什么？
万一在门后默默握紧了拳头。
哭声断断续续传来。
“你没必要这样。”谢千里语气有些无奈。
“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只想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万一忍不住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却看见一个清秀精致的男生攀上谢千里的肩膀，把自己的嘴唇送了上去，贴住了谢千里的。
色泽浅淡的薄唇被贴住，一瞬间血色充盈了些，在那张精致的脸上显得愈发好看，万一呼吸滞了一瞬，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充斥着他的胸腔。
惊讶、愤怒、羞涩、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求。
那样一张唇，该是怎样的柔软和温凉呢？
6.
事发突然，但谢千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几秒钟后，男生退开，谢千里直起手臂把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说：
“别再来找我了，白书喻。”
“千里哥......”
白书喻这一声叫得难过又委屈。
谢千里抬起手按了按白书喻的肩膀，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该喜欢我。”
“回去吧。别让我难做，嗯？”
脚步声渐近，万一来不及反应就和拉门走出来的谢千里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认识路......”
门里面的白书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僵了半晌夺门而出。
谢千里皱眉，看了万一一眼。
万一眨眨眼睛，神色特别无辜。
7.
“咳，学长，真的不好意思。”万一双手合十，跟谢千里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也没听到多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谢千里点了支烟，算是想起来了万一是那个隔三差五就给他发点路边风景和狗狗照片的小男生，看着他，说：“你听到了什么？”
“嗐，就最后几句。”万一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谢千里，笑了笑说，“其实我也理解，学长你这么优秀，会有人喜欢你也很正常吧。”
谢千里扯了扯嘴角，又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哦，我跟导师来谈项目的。”万一一听谢千里问他情况，立马笑容灿烂，解释说，“那学长怎么在这儿？遇到真的太有缘分了！”
谢千里说：“陪别人来的。”
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勇敢告白的男生？
万一僵了僵，那人很重要吗？可是如果很重要的话，为什么拒绝了呢？
“我哥。”谢千里补充。
万一悄悄松了口气。
“哎，学长，你领带歪了 ，我帮你正一下吧。”万一又伸出手，十分自然地替谢千里扭正了稍有些凌乱了的领带，一边小声说着，“其实是有点尴尬哈，不过我觉得这样表达心意虽然很勇敢，但是让学长你难做也不太好......”
一张年轻洋溢的脸庞一下子凑近了，饱含青春阳光的学生气息一瞬间将谢千里包裹。
对方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指尖只触碰到领带的绸缎，温度却好像一直传到了衬衫布料底下的皮肤上，灼热可感。
而万一动作得太自然而然，谢千里一时竟然没有退开。
等反应过来后，万一已经正好了领带恢复了社交距离，倒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啊不好意思学长，我不该随便评价别人的......抱歉抱歉，我这人是有点自来熟。”
8.
从混进谢千里好友列表后，万一就时常发点有意思的东西试图挑起话题，但多半得不到什么回应，基本上除了最开始互相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后就一直处于单机状态，但万一坚持不懈。
不过这次乌龙之后，谢千里算是正是记住了万一这个人，甚至偶尔也会在万一发来可爱狗狗照片时还会回个一两句，导致万一抱着手机痴笑的情况出现了更多次，王志伦崔皓远等人被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苦不堪言。
如果我能和那个人一样靠近他的话，他也会允许我亲吻他的嘴唇吗？
既然他也会看到我发的消息，是不是他也会觉得那些事有趣，那些东西可爱，他会不会笑一笑？
他应该很忙吧，还是他会觉得我很幼稚？
怎么办，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谢千里。
我什么时候才能更靠近他一点点？
万一把脸埋在枕头里，只留出一只眼睛盯着谢千里的微信头像：一张很美的海滩风景，角落处有一只展翅而飞的白色海鸥。
谢千里就像这只海鸥一样，无拘无束，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自由翱翔。
我要怎么做才能跟在他身旁，陪他一起飞翔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想念和幼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