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雪的诗》牧月之诗

42、第六章 结局（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一直不敢上前插话的白狼心里着急，见鹰和猫不再说话了，就走了过去。
　　见他们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愉，试探问道：“大姐大，你们什么时候去救那些小型动物啊？”
　　“不准备去了，”雪有些发窘：“之前说的本来就是气话。”
　　白狼听罢扑通下跪，吓了雪一跳“大姐大，请救救我和我的同族们。”
　　“你们？”雪有些发懵，“据我所知，不是说这次去的都是小型动物么，救或不救他们，对你的同族也没什么影响吧？”
　　“这两天我和父亲的行动，已经把我们推向了中、大型动物的对立面，他们本就讨厌我们，之所以我们能在岛上平安生活，一是因为我们依附于岛上数量最多、实力最强的小型动物族群，另一个原因是我们能够比别的动物更早的侦查到鹰族的动向。可如果这次倾全族之力前去偷袭的小动物们难以回归，剩下的小动物哪怕繁育能力再强，想要恢复数量也要很久，自顾不暇的他们或许连现在的领地都保不住，又怎么能护得住我们呢。”
　　白狼的逻辑一点点的通顺起来，也越说越着急“要是连一直以来的大敌鹰族也走了，对于岛上的动物来说，留着我们就更没有用了，我们既不像鹰可以飞天，也不能学小动物擅长钻地，如果那个半疯的长颈鹿长老带着中、大型们来找我们撒气，我们跑都没地方跑。”

　　跟着白狼过来漫不经心地听着的畸忽然感觉他抓住了一些真相。
　　听罢，雪有些为难，面对这匹对她言听计从的白狼，她也不知该如何拒绝。
　　不忍看雪为难，风接过了话题“你冒了那么大危险来救我，既然是你的请求，我愿意试着去和鹰族沟通，可我真的不保证能成功。”
　　感受到风的目光，白狼习惯性的迅速扫了一眼周围是否有适宜躲藏的地方，才反应过来说话的并不是敌人，风的话让他感动，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源于其他动物的尊重。
　　风认真的看着雪说：“我会时刻警惕的，我向你保证，这次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在这等我好么。”
　　雪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点了点头。走到棕兔身边，用尾巴扫了扫棕兔的鼻子。
　　“啊——欠——”随着一声喷嚏，棕兔缓缓转醒过来，对雪怒目而视。
　　“因为白狼的请求和对刚才的事的歉意，我会去尝试救那些小动物。”风说。

　　“假仁假义”棕兔站起身来，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畸走到他身前，低下了头，“感谢您，救了我们的幼鹰，您是我们鹰族的恩人。”
　　对于这只背叛了鹰族的残鹰，棕兔非常反感，并不是因为他是鹰，而是因为他的背叛。
　　“对于鹿长老的行为，我有一点猜测。也许鹿长老的根本目的就是想缩减小动物们的地盘，或者数量，而唯一的控制小型动物的方式只有鹰族”无视着棕兔眼中的不屑，畸开始说出了他的猜测：“如果这次伏击战打响，那么不论那边成败，岛上的小动物其实都会损失惨重，然后鹿长老可以顺势把小动物们已经掌握不了的地方让给叛变的我们。”
　　棕兔先是对这分析嗤之以鼻，但细品之下，又觉得这荒唐的想法很符合他们的现状，于是佐证道：“因为我们这些小型动物繁殖太过迅速，所以其实在这些年您们发狂捕猎之前，我们的关系与鹿族也并不和睦，毕竟，与能吃到高处树果的长颈鹿不同，我们也总会因为食物冲突。”
　　“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畸点了点头，继续分析着：“但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计划出了岔子，外来的他们带来了能让小动物和鹰族暂时和解的消息，于是他想用杀死幼鹰的仇恨把鹰族留下。”
　　“没想到那老东西实际上这么恶毒，而且平时的优柔寡断居然是装出来的”想到鹿长老的所作所为，棕兔觉得畸的猜测应该与实际情况出入不大。
　　“如果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嗯，如果风他们没有阻止战斗，虽然很可惜，但我与剩下的幼鹰们，愿意继续履行我之前的承诺。”对畸而言，最重要的是保住幼鹰们。
　　“一个叛徒的话，只有鹿长老会......呸，那老东西......”棕兔很清楚，他的手下控制着的幼鹰，是他们全族能否维持原状的关键筹码。“我不可能相信你，除非我的族人回来，不然......”棕兔的脸上露出了狠色，他没点透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首先，这个孩子不是鹰族的叛徒。”循着棕兔的轨迹，跌跌撞撞终于找到这里的老鹰王现出了身影。
　　“父亲，”看到老鹰王安然的身影，畸先是一喜，而后便垂下头，惭愧地说：“但是我还是错了。”
　　“你已经令我很刮目相看了，以前是为父没有考虑清楚，但作为鹰，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能低声下气的请求。”说着鹰王转头看向棕兔，目光锐利：“那些幼鹰，你想杀便杀，虽然我们繁育后代没有你们小动物那么快，但是也不会因为少了一批孩子就灭族。但如果你们愿意和平，我可以以鹰王的身份做出保证，以后鹰族，永不捕猎兔族。你自己想想吧。”
　　这霸气的言语镇住了在场所有动物，棕兔下意识的发出了“斯——斯——”的声音。
　　老鹰王没继续看棕兔，而是将的视线转向了风的身上，看着风略带敌视的表情，无奈的解释道：“孩子，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带来的这个消息并不能解决真正的矛盾。对于岛上的问题，不管过程如何，只存在两种结局。要么鹰族完全放弃出去，要么继续与其余动物不死不休。”
　　“为什么？”风不解。
　　这时畸仿佛也明白了老鹰王的意思，恍然大悟，接着解释道“你也是鹰，你应该知道如果鹰族还想离开雾岛，必须有足够的血食才能支撑这种长距离的飞行。”
　　老鹰王赞许地对畸点了点头，继续对棕兔说：“我们鹰族注定是要离开岛屿的，但我们不可能一次全部出去，幼鹰们还会长大，他们还需要肉食。如果你把幼鹰都杀光，那么剩下的鹰就可以在最后一博后，掠夺足够的血食，而后心无牵挂的全部出去。如果你可以放过幼鹰们，我们鹰族也愿意，花更多的风险去狩猎更危险的猎物，作为回报。不论是谁当鹰王，我们都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这是我们鹰族的骄傲！”
　　“鹰族的骄傲”这句话直击风的内心，听了这番话，他突然对这个有骄傲、有温情、有智慧、有坚持的陌生族群产生了一些归属感。
　　听了这些话，棕兔心脏跳得更加急促，就在他动摇间准备答应的时候，一个可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等等？明明我们来的时候，都只吃了一些坚果类的食物，”在一旁听着的雪发现了问题，眨了眨眼睛，问风：“难道你偷偷抓了鱼吃？”
　　“怎么可能呀，我又不是水鸟，哪会抓鱼，”风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畸最先反应过来，看着风和雪：“你之前说你在海上没看到过其他的鹰，那说明，你们是从另一条航路来的。”
　　“是呀，而且我们落脚的那些岛，植被也并不贫瘠呀，哪像你说的不吃肉就飞不过来了，”雪看着畸：“我看之前在海岸袭击我们的那只鹰也不是你这种病秧子，哪至于非要吃肉呀。”

　　相比于知道最合理的路，循规蹈矩、有惊无险地到来的风和雪，用一代代生命向雾外摸索着前进的鹰族显然没有那么从容。对于连大陆在什么方向都无法确定的他们，疯狂捕猎并将猎物带到他们能飞到得最远的落脚点，远比于找寻有足以充饥的岛屿，然后稳步推进来的现实，毕竟谁知道一个这样的岛屿之后，还有没有另一个合适的岛屿呢。
　　鹰族必须捕猎岛上动物的情况，也随着知道最合理的路的风的到来，也将被彻底改变。

　　在了解到这一点之后，在场素有岛上的原生动物都激动得全身战栗。如果没有鹿长老从中作梗，那么，这只外来的鹰，是可以给苦斗争日久的岛上的捕猎者与被捕猎者源自源头的“和平”。
　　“如果你能成功，鹰族那些小崽子们，我会一个不拉的交还给你们的。”权衡了各方利弊，棕兔对风及在场的另外两只鹰保证着，在他看来，鹰族就是一伙的。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我并不知道那个岛在哪里，”风边想边说，“然后，哪怕我能到那里，我也没把握取信于鹰们。”
　　“第二个问题，我可以试试，”老鹰王说，“孩子，跟我过来一下。”说着便转身走到角落里。
　　不明所以的风跟着走了过去。

　　“这是要做什么？”被撇在一边的雪问畸。
　　畸摇了摇头，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父亲可能是想通过传承仪式，将鹰王传给他。”
　　“传承仪式？”雪不解的看着畸。

　　不一会儿老鹰王和风联袂而回。
　　“刚刚发生了什么？”雪觉得风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但是又说不好。面对风，小猫有一种全心的感觉，越看他，自己好像思路就越灵活，脑子都变得好用了不少。
　　“鹰王说将鹰王之位正式传给我，然后，然后......诶，我想不起来了。”风想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却感觉一片模糊。甩了甩头，还是没法想起来。
　　“我们鹰族的传承仪式就是这样，鹰王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证明。”老鹰王说道，“但是第一个问题，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雪移开了一直凝视着风的双眼，“我想我有办法，”雪若有所思地说，然后转向了老鹰王：“您还记得去那个岛您是怎么飞的么？”
　　“刚进行了传承仪式，我能感觉到我的记忆力在衰退。”老鹰王摇了摇头，“但是，天的女儿青，应该可以......”

　　在棕兔的授意下，一直小兔利用隐秘的暗道将青带到了他们面前。
　　“月亮不是挂在一个位置一动不动，”雪向风和青解释着：“所以我们没法用来的时候的那个方法了，但是因为这次需要的距离并不遥远，所以，我可以试试，记住岛的位置，和我们要去的方向，来给你指引。”
　　似懂非懂的风感受到了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的青，朝她点了点头：“你告诉她怎么飞，然后，她来做我雾中的眼。”
　　“如果你不介意，”小猫说着跃上了青的后背“先假想从这里你要飞去那个岛屿，然后告诉我每一刻你所面对的方向吧。”
　　......
　　“我的尾巴随着你每次转向而改变位置，这样我就能试试通过尾巴来知道岛的位置，然后就可以根据记忆，用右爪给你指路。”风惊讶的看着雪说不出话来，这种能力完全超越了他的认知。
　　“但这次和上次情况有些不同，”小猫对鹰解释着：“因为青只说你背着我飞的速度比她正常的速度要快一些，但是快多少说不好，所以我们按她的时间换向，肯定没有那么准确，如果到了她该飞到了的时间，我们没有找到岛屿，那我们就要原路返回，然后我缩短一些每次换向的间隔，然后......”
　　“雪，你等一下。”风诚恳的看着雪说：“我听不懂，不过我想——”发现鹰什么都没听进去的小猫还没来得及发作，风又说了下去“我就一直看着你的右爪飞就行了对么？”
　　雪心里想着“所以我为什么要给他解释这些呢”嘴里开心的应着“嗯~”
　　......

　　“是小猫疯了，还是他们两个都疯了？”看着背负小猫的雄鹰第三次消失在了雾中，在场的动物们心中的震惊甚至有那么一瞬盖过了焦急。
　　“也许是我们，太笨了吧。”白狼俯下了身子，卧在青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