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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得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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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苦什么什么佛珠?”姜照躲在暗处学舌。
“八苦佛骨舍利。”身后有一声音答道。
“哦,”听那黑衣人口中这八苦佛骨舍利应当是个极其珍贵的宝物,姜照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生前死后,扒着竹叶苦大仇深的点点头,“从未听说过。”
“啧,还阿茶呢,你到底见没见过世面。”身后那道声音再次答道。
姜照怒而转头,身后是坐着轮椅一脸兴奋瞧热闹的持悟小师叔。
姜照:“......”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你走路都没声的?”
“别胡说八道,贫僧这轮椅如何做到走路无声?分明是阿茶偷听得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贫僧。”几日不见持悟的气色比前几日到是好上许多,一口气说上许多竟也不喘。
“你休得胡言!吾何时偷——”姜照叫他气得牙根痒痒,正要辩驳,林中便又再次嘈杂起来。
“嘘嘘嘘,别吵,”持悟抱着不知何时窜到他怀里的佛吝一边顺着狼毛一边招呼姜照,“阿茶,你快来看,是不是要打起来了?”说着又推着轮椅近前了几步,一脸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的模样。
姜照跟在他身后咬牙:“你前日不是还叫人传话说自己身染重疾,怕是不日便要归去,还差人送吾一方砚台,你是那没见来传话的小和尚都哭成什么样了。”瞧如今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有半点将死之人的样貌。
持悟低头挠了挠鼻尖,“咳咳咳,大抵是回光返照?先不说这个,阿茶你看小师侄这明显是寡不敌众啊,你觉得小师侄待会是选择被飞镖掷成筛子,还是大卸八块?贫僧押五钱掷成筛子。”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吾经都替你抄好了!”姜照不忿,“觉清这样讨嫌,顶多值三钱银子,吾押大卸八块。”
“呜呜呜......”佛吝趴在持悟腿上,撕咬持悟的僧袍,为自己的主人鸣不平,被持悟一把捂住脑袋,“你也要赌?”苍白的指节曲起弹了一下狼头,“不许!小小年纪不学好。”
“嗷,呜呜呜......”你们两个坏人!
佛吝气哼哼扭头趴在持悟腿上生闷气。
处在风暴中心的觉清尚不知自己已经被哄抬到了五钱银子的市价,长剑指着黑衣人嗤笑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慎言,鄙寺庙小且不说有没有佛骨这种圣物,就算是有,那也应当是束之高阁日夜供奉,不敢染纤尘的。”信手做了个佛礼觉清又道:“小僧又怎敢亵渎,还将佛骨与高僧舍利串在一处?”
“哼,卿二你莫再装模作样!你是究竟是何人,你我心知肚明。万佛寺住了几日就真当自己是什么圣洁高僧了不成?你身上背的债又岂是你念几本假经便能洗清的!”蒙面人话音未毕,觉清眼中寒芒更甚,长剑便又欺近了几分。
“清,清儿?”姜照闻言像是不小心探听到了些如何了不得的秘密般,拍了拍一旁的持悟,“你方才可听清了?”
持悟倒是表现得十分淡定,“不就是卿二么?贫僧早知道。”
姜照震惊:“你知道!?”随即转念一想觉清都长成这般模样这种事也在所难免,顿时看觉清的眼神也不免同情了几分。她恻隐之心一动再看持悟眼神里就不免多了几分谴责,“怪不得他后来这般......原是年少时便......也怨不得他什么都不肯说,这还是在佛寺都......况且还摊上了这样一个师叔!”
持悟摸了摸有些发凉的后背将佛吝抱紧了些,转头招呼姜照:“阿茶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快过来看,打起来,打起来了!”
“阿弥陀佛,既如此,那八苦佛骨舍利便有劳施主亲自去向地藏菩萨讨罢。”
“哎呀呀,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含笑躲过觉清一剑,“那剩下这些兄弟我可管不了了,去吧。”
觉清油盐不进蒙面人讨不着好处瞬间变了脸色,抬手向前招了招,剩下的黑衣人顿时没了顾忌,一拥而上,群起而攻。
“时机到了,阿茶,接着!”持悟说完凌空抛了个东西给姜照,接着左手跟着扬起,还没等姜照看清持悟手里拽着的东西,一张泼天巨网便从头而降,将围着觉清的黑衣人一把兜起,“阿茶,今日带你见见世面,佛吝!”
佛吝跳下持悟膝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爪子拍在了地上,只听“啪”的一声,像是触动了某处机关,“轰隆隆”一时间天塌地陷,藏在地底的怪兽张开了它的巨口,露出了十几把向天而立的尖刀,大网散开,把被包圆了的黑人们全都倒进了它的嘴里,怪兽餮足的合上嘴,把连绵不绝的惨叫和血腥全都带回了地底。
“怎么样,阿茶,出家人从不打诳语,贫僧便说这片林子是种来困鬼的吧。”
姜照:“......”你还挺骄傲。
“出家人还说已慈悲为怀呢。”觉清这样不足为奇,他以后本就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但持悟......姜照低头下意识看向持悟抛给她的东西,倒不是什么造孽的东西,是卷书,上书三个大字——
法,华,经。
“卿二,你的帮手们来了,”黑衣人以足点地,飞身踩上了一根竹子,“那便下次再会喽。”
持悟推着轮椅坐在觉清身旁,“你说,这姓温的傻子不会真以为蒙着面你就认不出他?”
觉清看看夹在指尖的飞镖,上面龙飞凤舞的温字赞同的点点头,“大约是。”
姜照也很赞同,法华经卷在手中捣了捣觉清的后腰,“就这么放他走了?”
那一声声清儿听得姜照一生的鸡皮疙瘩,这变态临走都不忘调戏一嘴觉清,再一联想到觉清战场上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瘟神模样,不知怎的心中便有些不平,“不把他抓回来,扔进你们做的那个陷阱里,都省得埋了呢。”
持悟:“阿茶,这你就不懂了,同样一个招数在战场上不能用两次。对吧,小师侄。”
觉清高深莫测的点点头,“温烛寅虽蠢笨,但我目前功夫尚未有许多进益,打不过。”
姜照做鬼时因着岁月漫长,记忆多有疏漏,但提起温烛寅还是有几分映象的,当即便拍了拍觉清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他以后打不过你。”
觉清将来身边副将其中之一便有这个叫“温烛寅”的,射姜照的那一箭很难说里面有没有他的一份功劳,毕竟觉清前世成亲摆喜酒这个温烛寅都要出一份力的。
思及此姜照看向觉清不知不觉间便带了些同情,你把他当兄弟,他却想睡你啊。
又沉痛的拍了拍觉清,姜照道:“委屈你了。”
觉清:“?”
姜照:“我都理解的,为了大局嘛。大丈夫能屈能伸,抛开你我恩怨不提,我实是很欣赏你的。”
被公主夸奖的感觉还不赖,觉清心情极好,矜持的勾了勾嘴角:“这是自然。”
他这一抹笑此时此刻落在姜照眼里就显得颇为勉强了,他这是在强颜欢笑,我懂,于是姜照:“你可千万莫要妄自菲薄啊。”
觉清:“我优秀便是优秀,何时妄自菲薄了。”
落在姜照眼中,他这是在伪装坚强,“你放心,我在京中读过不少这种画本子,我二哥,我二哥也养过不少,我是不会看不起你的。”
觉清:“养什么?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抄完经回到院中了,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持悟:“哎,又迷路了呗。”
“佛吝没有跟着么。”觉清看了一眼趴在持悟膝头的狼。
佛吝:“嗷呜嗷呜。”我好好带路了,你可不能冤枉好狼。
看在姜照眼中,懂了,这是在转移话题,看来是真的饱受其苦。尤其持悟作为觉清的小师叔还助纣为虐,再次拍了拍觉清,姜照拆下自己腰间的公主令牌递给觉清:“哎,算了,以后遇到这种事你要大胆拒绝,吾会护着你的。”
虽然不知道姜照为何这样,但觉清向来脸皮厚,当即便笑纳了,“那便多谢阿茶了,阿茶今后可一定要好好护着我呀。”
说起来姜照捏着法华经,“方才斥五钱巨资赌觉清被扎成筛子的是谁?输了,给钱。”
持悟摇着轮椅往前,“阿茶可别胡说,贫僧几时说过小师侄会被扎成筛子了,贫僧的意思分明是小师侄是会选择这些刺客让飞镖扎成筛子,还是这些刺客被我们大卸八块,你可莫要诈我。”
姜照晃了晃手中的经,“他们现下被我们大卸八块了。”
持悟摇着轮椅走得飞快,“你可是阿茶,令牌都能大方送人,五钱银子斤斤计较。罢了罢了,大不了那方砚台贫僧不要了,权作相抵罢。”
“持悟,你给吾站住,出家人不打诳语休要抵赖!”
觉清跟在他们身后,颠了颠手中的令牌,笑了,三钱银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