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头两绪》尔是山

8、第 8 章

　　快早上五点了。
　　周仲西琢磨着时间，给元复打了个电话：“睡了吗？”
　　闻元复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
　　大年初一的恶作剧？？
　　“你应该问我醒了吗？”闻元复说。
　　周仲西于是重新问：“醒了吗？你知道宋贤有个朋友叫初见吧？昨晚有点情况，初步看感染性发热。宋贤可能受到点影响，有点心理应激。”
　　闻元复对“宋贤”两个字也有应激反应，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位置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不管宋贤是什么态度，想不想闻元复来，周仲西都得叫闻元复来。
　　毕竟是他病人。
　　周仲西回去的时候，宋贤又恢复了僵硬的坐姿。
　　“宋贤。”周仲西拍了她的肩膀，“喝点东西。”
　　癌症病人退热一般比较慢，短时间内应该出不来了。
　　周仲西本来想劝宋贤休息会儿，看她一动不动的坐着，又放弃了。见过太多急诊室外守着的家属了，怎么劝都没用的。
　　闻元复是在六点到的，还带了一些牛奶面包过来。
　　“宋贤，吃点东西。”闻元复首先递了一个面包给她。
　　宋贤直愣愣盯着他几秒，又看了眼周仲西，随即推开面包说：“我不饿。”
　　“那待会儿吃。”闻元复没勉强，自顾地将面包塞进了她的背包里。
　　周仲西陪到现在，任务也算完成了。
　　“宋贤，有没有话要跟周老师说，周老师今天还要上班，现在要先走了。”闻元复将剩下的面包牛奶连同塑料袋一下塞到了周仲西手里，朝宋贤说。
　　周老师要走了。
　　宋贤觉得自己是该说点什么，可现在脑子又是空的，麻木的，累的。
　　她整晚紧张过度，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今晚麻烦你了，周老师。”想了几秒，她就说了这一句。
　　加上今晚，周仲西一共帮了她四次。
　　其实，他们也只见过四次。
　　周仲西说：“我今天值班，要先走了。待会儿初见出来可以给我发个信息，别太担心，没事的！”
　　周仲西比宋贤高一个头，见她仰头，眼睛湿漉漉的，跟每天来馆里看病的小孩儿差不多，职业习惯犯了。
　　宋贤被摸了摸头。
　　从这边到医院还得四十多分钟，周仲西按了下行的电梯键，想着要不要先回去吃个早饭。
　　每年的大年初一，外婆都会起早做芝麻馅、胡萝卜馅的汤圆。
　　一家人吃完了才准出门，寓意着来年整年都团团圆圆的！
　　“你跟宋贤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闻元复说是要送他下楼，其实就是心里怀疑，非要过来问一问。
　　电梯停在了8楼，周仲西看了眼窗外，还是黑的，“见过两次，都是凑巧。”
　　周仲西也觉得挺神奇的。
　　不认识的时候不觉得，认识了之后一碰见就觉得很神奇，很巧合。

　　“还加微信了？”闻元复隐约觉得自己错过了某些细节，“没想到宋贤还挺喜欢你的。”
　　他有点酸。
　　可不是嘛！
　　出事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周仲西，而不是他这个陪伴一年多的医生。
　　闻元复非常吃惊，同时心里还有种不安感！
　　“真的是凑巧。”周仲西觉得他想多了，“宋贤租的房子就在我外婆家附近，上次送她回家提了一嘴。”
　　“什么？”闻元复震惊的喊出了声儿，“你还送她回家了？”
　　周仲西被他喊的一紧张：“凑巧……”
　　还是没回成家，路上堵车了。
　　为了不堵车，人人都想赶早出门。这样想的人多了，做的人多了，就又堵上了……
　　大年初一，门诊只有上午半天。
　　医馆挂号的人不多，除了不能拖的，基本没有人赶着这天来医院。
　　周仲西下午就调去了急诊室，急诊室是24小时的，他们中医也要过去支援。
　　早上没吃成汤圆，外婆让周书禹给他送了饺子。
　　“包硬币了？”周仲西咬到了一块硬的，吐了出来。
　　周书禹坐在办公椅上来回转，“外婆特别给你放的一个，吃了来年不愁钱。”
　　“行吧。”老太太过年就闹热这些民俗，她喜欢就好。
　　周书禹收起了手机，往办公桌前一划：“昨晚上哪儿去了？早上外婆脸都冷着呢，要不是今天初一不兴脾气，你可得被骂一顿了。”
　　周仲西刷了刷朋友圈，慢条斯理的擦着嘴角：“一个朋友生病打不到车，我送人去医院的。”
　　“哪个朋友？”周书禹想了会儿，“复哥吗？你身边也就他了啊。”
　　“……”周仲西嫌麻烦，不想解释了，“差不多吧。”
　　宋贤是闻元复的病人，四舍五入，约等于是送他去医院吧。
　　周书禹回去后，周仲西又在急诊熬到七点，才等到换班走人。
　　刚走进停车场，闻元复的电话就进来了。
　　“周仲西，你这可太过分了啊，大过年的，怎么还咒人生病呢？要不是书禹打电话关心我，我都不知道我昨晚生病，还特别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呢……”
　　闻元复简直怒火冲天。
　　唉！周书禹这嘴！

　　大年初三。
　　周仲西和闻元复约上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聚餐。高中关系好的朋友，现在都是各在一方。
　　有出国的，有在其他城市就业的，每年也就春节回来陪父母过个年，顺带跟他俩吃个饭。
　　车上，闻元复颇有点伤感：“仲西，幸好你没有对象。”
　　今晚的伤害还是有些大的。
　　没想到前年还是单身狗的几位，去年都火速的解决了感情问题。也就一年时间，都心照不宣，急吼吼的解决了终生大事。
　　周仲西是没受什么影响的，三十岁的人了，身边人恋爱结婚都很正常吧。
　　“少忙工作多相亲，另一半不就来了吗？”周仲西跟着前面那辆车走，时不时按一下喇叭。
　　过年车太多了，晚上也堵，商圈车来车往，拥挤得很。
　　“这不一样。”闻元复降下车窗，叹口气，带着感悟的说，“相亲多俗啊，新时代青年就要自由恋爱。”
　　“我看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走一截停十分钟，又堵上了，周仲西有点心累。
　　闻元复沉默的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突然看向周仲西：“仲西，我记得之前相亲没成的不止我一个吧。”
　　他特别提醒：“你不也失败了吗？”
　　“但我不着急。”周仲西气死人不偿命的说。
　　“......”闻元复气急败坏的盯着他，呵呵两声，“你以为我着急吗？你不着急我也不急。”
　　三十岁的大龄单身男青年，其实相亲都是常事。比如去年，周仲西相了三次，闻元复相了四次。
　　不同的是，周仲西都是客客气气的没了下文。
　　闻元复是好不容易看对眼一个，结果没谈几天，人女孩儿前男友突然就后悔了。
　　往女孩儿面前一跪，两三年的感情，又不是镜花水月。
　　女孩儿第二天，就抱歉的跟闻元复提了好聚好散的话。
　　这事说起来可就太复杂了。
　　总之那对情侣可怜，闻元复更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