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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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已至。
什么感觉？大概就是期末考完的惆怅感吧……
我还行，毕竟我临时抱佛脚抱得稳，每一科都能在及格线完美飞过，但是这几日班级的低气压让我深刻体会到……并不是每个人都与我有同样的好运气。
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补考的又不是我——
到了秋冬季节就应该一边吃七迁屋的馒头一边打游戏啊！
前几日大雨后就一直晴朗，暖阳下的水泥路看起来有了莫名暧昧的温度，橘红色的夕阳为枯黄的残叶平添了几分姿色。
现在山坡顶，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黄花，山的另一头有红枫锦簇，脑子里的想法从地理中的热带气候类型转移到生物学中的胡萝卜素，我终于选择放弃，拔腿走向七迁屋。
小心翼翼地躲过这条路上新添的落叶，前抬腿后跳脚侧翻滚，我为我矫健灵敏的身手欢呼一万遍，“啪啪啪”地为自己鼓掌，“十分！”
“噗嗤……”
熟悉的笑声。
“夏——目——”
“啊抱歉抱歉，刚才看到北川同学一个人在这里……”手舞足蹈疯言疯语，我明白他话中隐而未见的意思，抽搐着嘴角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啊，你是来买七迁屋的馒头的？”他很识趣地转移话题。
“嗯，稍微有点想念隔离了一个夏季的七迁屋呢。”说完抬眼看向他，和他手里抱着的猫，“你也是？”
“……不，是我家猫咪老师想念七迁屋的馒头。”他无奈地举起手机的肥猫，我是第二次看到这只肥得好像猪仔一样的猫，颇感兴趣，“猫真的可以吃馒头吗，不会消化不良吧——”
“……这只猫有点与众不同吧……”他忽然嘴角一僵，“其实我也很好奇……”
“话说，为什么叫他猫咪老师？”
“啊？”
“如果是我，可能会叫他巨无敌肥霸同学或者是七迁屋馒头同款身材猫或者苏格兰猪——”说到一半就被猛地一掌盖下，我还处于懵逼状态，头顶夏目惊讶而着急的声音“不行啊猫咪老师你怎么能这样太没礼貌了……”
“……呵，没事。”我徐徐抬起头，猫咪老师的手还伸着，“看在夏目的份上饶了你一命。”
猫撇过头，我分明从他眼里看出“愚蠢的人类啊”这几个字。
……夭寿啊，猫咪成精了。
“但是猫咪老师，你也真的是胖了点……”
我觉得如果不是我在场这只猫就要跟夏目打起来了，喜闻乐见。
七迁屋的馒头买好了之后已经是晚饭时间，我捧着热乎乎的馒头现在街口与夏目道别。
河边的草滩风景很好。
八原一直是我待过最舒服的地方之一。
及膝的绿草，茫茫一片如血残阳，我走近了几步，草地中央有个披着风衣的女子手持木棍，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穿得很有遮掩自己身份的意思，但我实在是太熟悉那个背影——国中两年的前后桌，下意识脱口而出，“哟，小透！”
“北川同学？”她错愕地看向我，那头粉橘色头发还是一如既往地顺滑如丝，“你怎么在……”
我打算冲上去给她一个熊抱，毕竟国三以来与她不在同一个班便极少交流，她却把木棒一丢就落荒而逃。
“……”我和她闹了什么矛盾吗？没有吧？嗯？难道我国中偷吃她的小饼干被发现了？还是我趁她睡觉在她脸上画画的光荣事迹也被发现了？
……做贼心虚的我，决定回家反思一下我自己。
————
“哇啊啊啊——”
我正在历史课后补觉，被夏目一声惨叫弄醒。
啊，他平时也是那种做噩梦的人，叫叫更健康……我打算低下头接着睡，肩膀上忽然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是一阵猛摇猛晃，——“北川同学快醒醒啊啊啊——”
“……夏目，如果我有起床气，你现在已经原地死亡了。”
“不，不是，你的脖子上有东西！”
“……我昨晚不想洗澡被你发现了？”又纠结了一会，“可是只是一天，还没有到有淤泥的程度吧……”
“……请不要说这么让人难受的话，北川同学你是个女孩子吧。”
“……哦。”我摸了摸后颈，“所以呢，什么东西？”
“有毛笔字字，写着壹……”他突然顿住，“……没什么，我眼花了。”
“啊？那帮我擦一下吧，我正好有带湿巾。”
“不，不用了，是头发，我看错了……”
“……好。”
他脸色很难看。
我一向不喜欢追问别人问题，他也不是会撒谎的类型，没有大抵就是真的没有，没必要深究。
只是他露出这样沉重的表情还是让我有点担心。
“夏目……”我咬了咬牙，“你老实告诉我……我脖子后面真的没洗干净？不至于吧？”
“……”他苦笑一声，“很干净啦，不放心的话要再回去搓两遍。”
————
修学旅行的消息传到我耳中时，我依然在睡觉。
叔叔的电话打来时我正依偎在小纯的肩上补眠，“你什么时候有事情能主动跟我说吗——”
“很抱歉，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如果给我把某最新出的游戏机——”
电话被挂掉了。
“你叔叔还真是关心你啊。”
“他只是闲得慌会给我打电话而已，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下了车，我感受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尽量心平气和地走进旅馆。
“很难受吗？”一只手伸来，白净修长，泛粉指甲修剪得圆润。我低着头，看到他扶住我，另一只手递来药物类的东西，“这是塔子阿姨提前给我准备的……我用不上，北川同学可以试试。”
“……”我露出一口大白牙，盯着他有些森然地笑着，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痒痒，“夏目，一直叫我北川同学太客套了，不然就跟着班长叫我小白吧。”
他手险些没缩回去，原来还微带着笑意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不已，“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北本西村那群人也这样喊我，我比较没什么忌讳的。”其实我从来没要求别人这样叫我的名字，只是北川念着拗口，而且很少有人会跟我讲究礼仪这种东西。
顺带一提，我与北本西村第一次见面是在电玩城，游戏是火柴人大战，我的用户名是小白，他们惨败。
“不，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草率，以前我寄居的亲戚家里有条狗就叫做小白。”
“……”我微笑，“夏目，你的温柔都是假象吧。”
“……对不起！！”
他与我的交流通常以道歉开头，或者以道歉结尾。
————
海风扑面而来，冰冷刺骨的触感像是利刃划过脸庞，笹田纯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小白，我们回去吧……”
我利索地把身上的羽绒服盖在她身上，把鞋子和长袜脱掉赤脚向前行走几步，脚底湿润的沙土因为大幅度降温僵硬如冰，再抬起脚，海水从前方涌来，穿过指缝和脚心，漫到脚踝处。
并不比我身上的温度低多少。
“冬天的话，来看海是最合适的吧。”
“再怎么样也应该是夏天吧——何况现在是秋天。”她不满地朝我喊了两句，还是走上来把外套还给我，知道你不怕冷，但是这样会感冒的。”
月色皎洁，海面慢慢平息了下来，说不清的颜色，诡异的风平浪静。
“听说那里有个祭典啊——”我指了指某个海岸，其实那里已经灯火通明一看就知道人群聚集，“虽然老师不允许我们去这么远的地方，但是我们可以自己放烟花！”
“……这些东西怎么看也应该夏天做吧。”她很是无语。
“可是夏天好热……”我从大塑料袋里翻出早上买的仙女棒，忽然听到遥远的一声“喂——”
回过头，三个男孩的身影在静默的夜里宛若鬼魅一般移近，“老师让我们来通知自由活动时间还有半小时结束，尽早回去吧。”
“啊，你们来得正好。”我举着手中的塑料袋，“一起来放烟花吧。”
话音刚落，海岸那面的尽头一道白星抽着长尾窜上墨色的天空，滞留了一瞬便四散而开化为无数星星点点的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烟花一朵接着一朵，方才还幽黑的夜空瞬间亮如白昼，绚烂多彩。
“……好美。”小纯不知什么时候握住我的手，“真好啊……也想像烟花那样美丽。”
我举起仙女棒，尖端不断迸发着的火光照亮几个愣怔着的人的脸，“来吧！让我们庆祝一下我们美丽易逝的青春吧！”
风不知为何越来越大，早上买的满满一包存货顷刻间变得干瘪，夏目走过来收拾残局，最后一根仙女棒照着他的脸，原来就温和的表情被橙黄色的光映衬得更加温柔。
发觉我在看他，他手上还提着垃圾，有些好笑地回应着我莫名热切的眼神，“怎么了？”
我忍不住扬起嘴角，“夏目，你发现了吗？”
“嗯？”
“……下雪了，夏目，冬天来了。”
很小的雪。
密密麻麻，又像雨一般落下，铺天盖地，似乎想要吞噬这个世界般，又在眼前闪亮的光中消失，就像是他的笑容融化了这历尽千辛万苦才到达凡间的雪花一般。
我伸出手小心地接住那片飘零的雪花，他忽的手指在我面颊上轻轻划过，动作很是温柔。
“啊……是啊。”他那样闪亮的双眼忽然闯入我的视线，“……怎么突然哭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