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聆殷

4、第三章

　　叶星昀在水圈的保护下安然落地，只可惜落点不太美妙，大概是掉进了什么洞穴里。
　　他刚挣扎着从一堆碎石断瓦里爬出来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眼前的景象过于刺激他的神经，叶星昀感到心脏都骤停了一瞬——仰头低头皆是大片蜘蛛丝，飘飘荡荡，好几根险些糊到脸上来。
　　若是再早那么一秒冒头，这蜘蛛丝就能和他的脸亲密接触。叶星昀顾不上手脏地搓了搓浑身的鸡皮疙瘩，好一会儿才抚平乱跳的心脏，真心实意谢了那接管他身体的仁兄……还好他没有直接出去，这实在是太贴心了。
　　他出去能飞檐走壁，回家能三菜一汤的脑子头一回受到这等脏乱差的震撼。换做平常，这么脏的地方叶星昀一刻都待不下去，但此时他也只好耐着性子踩上湿漉漉的泥地。
　　“啪叽”一塌糊涂的湿泥在脚底下发出了令人牙疼的轻响，叶星昀嫌弃的抬脚继续走。
　　这地方踩着脚感像沼泽，若是没移动，再过几秒脚定得陷进去。但这会儿叶星昀缓过来之后也顾不上恶心，他只想赶紧找出口，很快绕着不大的空地转了一圈。
　　也许是因为那个意识接管身体时整出来的骚操作，这打穿大半栋楼直通地底的大洞洞生头一回见光。破碎的墙开着大大小小的洞，斜斜落下来的光照亮了一小片地，大半废墟堆成了大大小小的山，都隐没在阴影里，这么绕着一看，阴森荒凉，活像下一秒就能发生点什么似的。
　　不过总好过一点光都没有——叶星昀算是看清他掉到哪儿来了。
　　他砸得正中靶心，那堆废墟摞在这里，把可能有的和没有的通道都堵了个严严实实。而除此之外，这里最显眼的东西就是挂在头顶和周围泥墙壁上乳白色半透明的卵圆形囊袋，里头应该是活物，时不时弹动一下，看轮廓像什么虫，只是还没孵化出来。
　　没准掉下来的时候废墟底下还压着不少呢。想到这里，叶星昀脸色都有些发青。
　　如果没猜错，这些个半人高的大东西……是蜘蛛卵。叶星昀没忍住脑补了一下，把自己恶心了一哆嗦，他下意识放出自己的水，于是他自己连带周围半米内的空气为之一清。
　　嗯？他的水又可以用了？他大概在脑子里戳了戳那个意识。是你做的吗？
　　躺在他脑子里的意识动了动又沉寂下去——大意是帮你消除了debuff，不用谢他。
　　叶星昀无语了一瞬还是笑起来。它怎么像小孩子似的，动弹的时候都带着股傲娇劲儿。
　　他好歹记得现在在什么地方，笑意只露了一刻便收了起来。他借着天光打量着这片巴掌大的活动空间，又找到了卵袋十几个，废墟二三堆，蛛丝在这里纵横交错，织成密不透风的大网，被废墟砸塌大半，只剩点儿蛛丝满空间乱飘。
　　可以想象若是没有他砸下来的成团废墟球，从正常路径过来的人会受到怎样的视觉震撼。
　　不过现在嘛——完全不用考虑这种问题了呢，毕竟这地方已经被破坏的没有通道可“正常”走进来了。叶星昀忍着莫名的恶心感看向那些还在扭动的卵袋，手边流动的水球翻滚着，凝聚成一杆长枪。他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又把长枪换成了高压水枪，对准那些摇摇晃晃的卵袋。
　　要清理垃圾果然还是高压水枪比较快。
　　再说了——核心暂时没找到，还不许他搞搞破坏泄泄愤么。说不准这么一下子，就把核心一起破坏了呢？叶星昀眯着眼睛危险地笑起来。
　　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那些被包裹在卵囊里还没有孵化，甚至有些还没完全成型的小蜘蛛在不大的空间里开始奋力挣扎。卵袋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看着随时都要掉下来。
　　叶星昀不愿再看，眯起眼对准了那十几个动静很大的卵袋，举起水枪。
　　水流在他手底下听话的涌动着，又被他压缩成一束，翻滚着向那些卵袋张开大嘴，一个不漏的把卵袋吞噬了进去。
　　“嘶嘶”耳旁回荡着小蜘蛛的嘶鸣声，不知是在威慑还是在求救。叶星昀默默加大了水流量，将蜘蛛们的嘶鸣声淹没在水里。很快目所能及的所有卵袋都失去了动静。
　　清理干净了。叶星昀将水枪仔细横扫过头顶和四壁，收回水流后四下一片死寂。他松了口气，又用干净的水给自己洗了个手。
　　而碰过蜘蛛的水，被他恶作剧似的装进了每个卵袋里。
　　满满的，很安心。
　　叶星昀巡视一圈，满意的回到废墟顶上坐了下来，这里的光最亮。
　　——搞事暂停，让他学习！
　　顺便，来一把守株待兔。
　　*
　　另一边，晏颐钦一路砍碎破墙七八面，又砍翻蜘蛛四五只，终于选对路线进了“盘丝洞”深处。
　　一路上轰鸣声不断，晏颐钦感受着从头顶渐渐蔓延到四面八方的震动，面色凛然，默默加快了速度。有风的加持，加上他久经训练的身手，让他如风般掠过狭小的通道。
　　这一路上，不管是身前还是身后，都在簌簌往下掉渣，掉的尘土飞扬。
　　“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在上面拆家呢。”晏颐钦开玩笑的自言自语成功逗笑了他自己，懒得把灵力用在这方面，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口罩扣在脸上。
　　只是他不知道，很快他就要笑不出来了。
　　至少现在，晏颐钦还能开自己玩笑，并且向前一路狂奔。他移动速度很快，效率也足够高，只可惜某人不知道从几楼跳楼式速降下来比他更快，于是在晏颐钦转角进蜘蛛巢的那一刻，洞口在他眼前塌了。
　　在，他，眼，前。晏颐钦咬了咬牙。
　　稀里哗啦的，扬起了好大一阵尘土呢，要不是有风性加上口罩的保护，他也要被灰尘扑个一头一脸。
　　晏颐钦的脸一下黑了——拆家拆到他跟前了！
　　只是晏颐钦不晓得，若是梦蛛长了嘴，此时一定比他更加暴跳如雷并且想要画个圈咒人祖宗。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要知道次空间虽然说是自成一体，但也不是完全独立于现实的，这在次空间里面搞这么大动静，反馈到现实里一栋楼少说要塌半栋，搞不好直接整个塌方，若是还有人在里面，救都来不及救。
　　所以晏颐钦他们进到次空间里完成任务，不管是要获取什么材料，还是要杀次空间里的异生物，都会特别小心，防止搞出大动静。
　　他们很少会在次空间里“拆家”，甚至毁掉整个场域，宁愿保守一些，从核心出去之后再通过毁掉核心，来关闭次空间连接现实的通道。
　　次空间在核心状态完全关闭，就不会将影响施加到现实里。
　　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人，最好不是越关棱，不然就等着出去之后加练吧。晏颐钦看着眼前的废墟，拳头有点痒了。
　　干站了一会儿，晏颐钦无奈伸手，开始充当人形挖掘机。
　　不管是谁搞得，至少现在，他的目标是进到那个洞里面——那只蜘蛛的气息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指向了这个洞。
　　另一边正在楼里跑酷的越关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挠了挠头，又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何莫名有点心虚。大概是刚见识过大场面腿软了吧。越关棱没多想，继续往楼下跑去。
　　也亏得叶星昀砸下去的时候没有把所有楼层的楼梯都砸毁……虽然毁的也差不多了，但好歹还有一些地方是能让人走的，不至于让越关棱跳楼直下玩心跳。
　　越关棱就算身手好一点，刀术厉害一点，那也还没超脱人类的范畴，到底比不上他们队长那样嫌麻烦可以直接不做人的家伙们。
　　于是现在只好苦哈哈的一层层下去。希望队长到时候还记得我才入队不久，不要下死手加练，还有那个小子，看上去觉醒能力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这些东西……越关棱下着楼梯分着神，最后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艰难扯回自己跑远了的脑补，老老实实加快了脚步。
　　此时尚不知道有个人直接被他搞出来的废墟堵在外面，现在正在努力突破重围的叶星昀，正坐在废墟顶上一块被他清理干净的石板上，埋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窸窣”“窸窣”
　　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动静……在底下吗？还是在背后？叶星昀手里动作不停，却悄悄竖起了耳朵，警觉起来。
　　似乎感知到他没有动静，那躲在暗处的家伙动作越发明显，“咔嚓”“咔嚓”，声响不断。
　　哼，当我没发现呢。叶星昀心中暗道，他继续埋着头，手里时不时洒出点水，滴滴答答浸透了脚下的残垣断瓦。
　　很快接近了……果然。叶星昀在废墟顶上翘起了嘴角。
　　守株待兔许久，“兔子”终于来了。
　　正在这时，他感觉到了另一股力量的靠近，莫名有点熟悉，但他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碰到过了。叶星昀短暂的出了个神。
　　于是躲在暗处不断接近他的蜘蛛，在这一瞬抬起尖锐的节肢，冲着叶星昀的后背戳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叶星昀预判了蜘蛛的预判，险险一闪擦着节肢躲了过去，而后一手动作不停，勾出一张大网兜头罩向蜘蛛，另一手则趁着蜘蛛还在近处，抄起板砖就往蜘蛛黑漆漆的大眼睛上砸！
　　不得不说，这一套动作十分流畅，若是换一个弱一点的异生物来，这带着水元素加成的板砖加网砸个几十下就是不死都够呛。但可惜梦蛛不是一般生物，是强化过外壳的异生物，节肢锋利且粘液带毒，这几十下板砖砸上去也就砸坏了它两只眼。疼痛使梦蛛使劲挣扎，叶星昀不慎被划了下手臂，手一抖放松了禁锢。
　　然而就这一下松手，梦蛛的节肢突然齐齐发力，扯坏了叶星昀的网！重获自由的梦蛛顿时举起前肢冲叶星昀刺下去！
　　“噗嗤”一声，血花四溅。

作者有话说

　　作者不太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