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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意 ...

  •   其实很久之前镇子的一些无端的变化并不是真的是所谓的闹鬼,抑或是别的更加稀奇古怪的情况,大部分来说都和玉佩有关。

      因为温灯归平时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喜事,大事之外,他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再者也就多一个母亲在身旁。

      所以知道的范围小,再加上温灯归母亲自己控制的也十分好,导致到最后玉佩初露锋芒的时候,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与以往的每一天都别无二致,像是个胎死腹中的无辜婴儿。

      玉佩里面蕴含着大量由自然界汲取,又由人工转运到里面的各种能量,汇聚在此像是一堆堆杂乱无章的条例,扑朔迷离又让人眼花缭乱。

      一般来说,正常人基本上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的,见到了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层淡淡的水雾,覆盖在上面,无非也就增加了点湿气。

      说来也离谱的是,千百年来竟无一人真正发觉异样,正是因为这样,也使得玉佩万般流转,颠沛流离,到最后甚至连裂缝都不曾有过一条。

      玉佩能量的转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或许有人不明事理,还没弄懂就上手去碰,结果最后断一只胳膊,少一个头,半身截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温灯归母亲的工作至始至终都是这个。

      她一个人站在茫茫红尘里守候,看过生离死别,怨憎会,也看过一场场的时代变迁,从古至今,从万里古街,到灯火通明的集市,又看着万丈高楼平地而起,高耸入云。

      她都快不记得了。

      快不记得哪天自己也快麻木了,不记得哪天自己站在人海中呆滞着,哭泣着,又离开,更要不记得是在哪天有幸遇上与玉佩遥之呼应的人,然后默默停留了十几年。

      或许是老天有眼吧,没有让她苦到头,她遇上了温灯归的父亲。

      她从遇上他的第一眼开始,怀里的玉佩就不断震动,像是沉睡了许久的野兽,正在悄然睁开双眼。

      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在心里重复的去计划,去安排,想尝试着让一切都顺理成章的成为事实,让她们这条平行线有机会相交。

      直到温灯归的父亲动情了,她的目的和计划也成功了,她却有点不敢动手了。

      玉佩每逢百年便会有一场骚动,但这骚动细微到几不可闻,但在她眼里却太过于狂放和野蛮。

      每每度过这一段时间时,她就会无知无觉的被抽走一些寿命,但她本人在第一次的时候并不知晓,也从未想过玉佩竟会害了自己。

      等到她真正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到头了。

      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利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找出了家里封存很久的古籍,翻阅到了一些东西。

      书上说如果想要阻止玉佩继续侵占,吞噬,摧残你的身体,就必须有人去为你而赴汤蹈火,去跨越重重危险。

      轻则灵魂沉睡,重则肉身全毁,不得超生。

      可惜世上又有多少真情实意的痴情郎?不过就是各取所需,趋利避害罢了。

      但是后来最让她内心纠结不定,像是有两个灵魂撕扯着她的事其实是——她动了情。

      荒唐的是最初处心积虑想要接近温灯归父亲的人是他,成功了的人也是她,最后被自己折磨到粉身碎骨的人更是她。

      如果当初不这样就好了......

      但是她还是不甘心啊,她不想从此湮没,从此像一缕无主亡魂一样流落,像普通人一样过着碌碌无为又短暂的一生。

      知道万劫不复,也要豁出去闯一闯吧?......

      那一段时间里,就是温灯归看到自己母亲像是一只鬼一样在街上行走的那一阵子,因为每天大量的用禁术,所以五脏六腑皆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更有一段时间,无法支撑这具身体了。

      她也不以为意,依然焦头烂额的在桌前研究,暮至黄昏。

      长夜漫漫,清冷的月光从雕花窗里的缝隙洒下来,带着一阵阵扑鼻的清香,和少许微风。

      一切都宣告结束。

      她再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去逆天改命,这几天来她所查询到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必死无疑。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一路走来的每一步其实都是错误的,从刚开始就是错的,当他发现玉佩的反作用时就早已步入殊途,做着违心的事情。

      可能他根本就不应该当任这个职位。

      她不清楚为什么从她出生开始,自己就是玉佩选中的,所谓的“命定之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父母把一切都托付给了她,自己却一尘不染的走的干干净净。

      之前在她尚且年幼的时候,还说过一句话:“我可以为了玉佩牺牲自己!”

      当时引得整个院子里的长辈哄堂大笑,还有的摸着她的头善意满溢的说:“年纪轻轻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没人会陪你到最后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有朝一日当你回过头来发现后悔了,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

      她又想,也许玉佩就是看上了她这种执拗劲头吧。

      后来活的半生不死的时候,不少闲言碎语大大小小的往她耳朵里窜,村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迷信了。

      她当时觉得这些都是没事找事,平白给自己添堵,增加点生活的乐趣,也就不久之后又一次成为大道两边卖菜大妈的又一个话题罢了。

      有一次想在重阳节那天登高望远,撒下所有负担去真正体会人间烟火,感受时日不多的日子时,她口袋里的重量突然减少了几分。

      不因别的,只因玉佩凭空消失了!

      然后她就火急火燎的回到家,忙开了。

      一无所获。

      以前的鸣灯村环保做得并不到位,不少垃圾成群而起,堆在各种犄角旮旯,时不时传出一点历久弥新的臭味,走一段就会有一点。

      再加上河边修建了不大不小的一个工业厂,每天村子里炊烟袅袅的时候就总会看到与之不同的景色,工业厂蹭蹭的往外冒烟,一闻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此路过那的人几乎都会不约而同的绕道走,以免被呛到,说不定哪天还要住个院,花上个成百上千。

      工业污水也在管子里面鱼贯而出,填满了整条澄清的河流。

      那天正好她就找到那里,然后看到了让她惊疑不定的一幕。

      河水竟然奇迹般的焕然一新,汩汩地流向北方。

      要想知道如果只靠一个人的力量那是必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么大工程的事情的,因为昨天她刚来过这边洗手......

      这俨然不是能解释的清楚的。

      她又去看了稻田里的小麦,庄稼,发现他们都像是拔苗助长般在一夜之内疯涨,近乎成熟了。

      她又发现最近日子里,村子好像少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都一夜之间消失了,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如果说前面的都是巧合,那一旦联系起来后面这条会不会有点过于不合理了点?

      但如果是因为玉佩的存在而使得这一切发生,那这一切就又都合理了起来。

      是的,正是如同很久之前她自己在心里想的那样,表面上能让她继续活着的其实并不是玉佩的功效,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个又一个的人。

      还好最初的自己还没太疯......

      没了这些人所贡献的生命,玉佩不过就是一块不起眼,仍在路边也没人搭理,愿意去捡的破石头罢了,但偏偏它做到了......

      原来自己能够在这一场场轮回中摸爬滚打,纵使遍体鳞伤,也仍然可以吊着一口气活下去,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倒霉过,走到哪哪里就顺风顺水,修葺一新。

      原来都是因为一个个不辞而别的亲人在走后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曾经她不理解,想拼了命的去寻找真相,想去讨得一个为什么,可现在她懂了,什么都知道了,她却又想成为一个无知的小丑了。

      至少这样,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她希望刚出生的自己可以去阻止所有事情的发生,把一切推倒重来,她想再见到他们一次,再见到她的父母一次。

      不要让我带着负罪感在冷冽大雪中漫无目的孤独地走着,好吗?......

      真是好笑啊,在无边的堕落中居然又在上面给她上了一层枷锁。

      玉佩开始找新的继承者了。

      或许是玉佩嫌弃了这具行尸走肉,把魔爪轻而易举地伸向了他的儿子,而迫于无奈,她也只能被迫自己亲手交给他。

      如果反之,则是母子双亡。

      毕竟是骨子里的血脉,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与其让他不知不觉,不明不白的死掉,倒不如让他逍遥快活,洒脱的,没有顾虑的活一辈子。

      就像个正常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会生老病死,有着同龄人一样的快乐与自由,不会压抑,难受。

      她站在山巅上与温灯归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曾料到,造化弄人,他儿子在未来进入了一个门,而门里的东西,都与之相对应。

      也就是说,他也必须经历她所经历的一切才得以出去另一扇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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