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界修仙天花板》千衣qiany

97、第九十七章

　　就在凉酒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哨声响起，四面八方包来无数修士，将小小的城隍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凉酒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但只是微微顿了一顿，并没有停下脚步

　　吾路和暮瑟躺在神像之下，已经将地面染成暗沉的深褐色，凝固地血迹像开了一朵大花，花瓣溅满每一个角落。

　　凉酒的眼神放空了半晌，一种难以克制的窒息感很快席卷而来。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踩到了一枚钱币，钱币的触感顺着鞋底延伸上脚踝，很快带着麻木蔓延至脑海，化作眼前的一片空白。

　　凉酒觉得自己的耳边在嗡嗡作响，甚至已经掩盖了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的碰撞声。他忽然腿上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吾路面前。

　　少年惨白的脸颊像是涂了一层白灰，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只是反着冰冷的光泽，定格住哀伤的表情，往日明亮的双眼紧紧闭着，睫毛上沾满了灰，干涸的嘴唇没有颜色，像皲裂的土地。

　　凉酒颤抖着将手伸向少年的颈部，在触碰到冰冷的皮肤时，又轻轻弹开。

　　忽然，凉酒一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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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子带着人包进来的时候，凉酒正抱着吾路的尸体一动不动。

　　“牺牲一个暮瑟还真能把这小子引过来，不亏。”雷霆子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堆在一起，挥手对身后的手下道，“收尸，回去找广德请赏。”

　　那个手下低着头小心翼翼道：“祖师爷，毕竟这暮瑟是潇湘子老前辈的弟子，咱们是不是应该……避其锋芒？”

　　雷霆子烦躁摆了摆手：“潇湘子？萧瑟？避其锋芒？他死了个徒弟还能怎么样，又不是他儿子，有什么可闹的”

　　雷霆子随意摆摆手：“动手！”

　　一圈穿着雷王鉴黑金服饰的修士围了上来。

　　凉酒紧紧抓着“随风”，红着眼睛瞪着雷霆子。他呼吸不均，几乎将眼珠瞪出眼眶，紧咬的牙关发出嘎吱声，指关节也咔哒乱响。

　　就在雷王鉴的人踏进他扇子扇到的范围刹那，他“啪”一声两指开扇，一道翠绿光芒扫了出去！

　　“唰！”

　　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刚刚围上来的人头颅一颗颗掉下，才有人惊觉他们全都被一道风刃当场斩首。

　　“哗啦！”众人齐齐拔剑！

　　凉酒阴沉着脸，缓缓站起身，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扰动着他的发丝，鼓动起他灰色的衣袍。

　　“雷霆子，你们是故意把吾路引到这的？”凉酒沉声道。

　　雷霆子戏谑道：“不是暮瑟倒戈想投靠你们吗？没谈妥啊？”

　　凉酒脸色一阴，举扇指着雷霆子：“原来是拿这么个破理由把人引过来的，想来最开始想骗的根本就不是吾路，而是我吧？”

　　雷霆子：“随你怎么想。”

　　凉酒：“我徒弟死在这，我要你们给他偿命。”

　　雷霆子一摊手：“你有让我偿命的本事吗？”

　　“年少时没能杀你，是我的错，让你苟活了这么久，今天我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凉酒周身环绕起绿色光芒，身边的风越来越大。

　　雷霆子身边炸起雷光：“你且试试！”

　　雷霆子抬手召雷。凉酒一挥手，万道风刃聚在身前，两人同时动手！

　　雷霆子和凉酒二人破顶而出，风刃撞上雷光，炸的二人各退至两侧。雷王鉴众人将凉酒团团围住，接二连三攻向凉酒。

　　他们将凉酒完全包围起来。

　　凉酒浑身是血地飘在半空，漆黑的眼珠大大地瞪向雷霆子，一滴又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袍上化作浓恨。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失去理智。胸膛间的瘀堵将他完全填满，顶上咽喉的紧迫催着呼吸凌乱，剧烈的心跳在耳畔嗡鸣，涌动的血流催着身体发颤。

　　他一直认为，保护好他的徒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事，就像他的师父师兄亲人朋友保护他一样，他是被所有人守护下来的，有传承守护的责任。

　　但现在吾路死了，这是他最大的禁忌，是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理由。

　　更何况，吾路是个那么好的孩子。

　　在吾路身上，凉酒看到了一种他往日里从未有过的大智若愚，他知道天底下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天才，但吾路会永远能在他面前走出平凡人最好的路。

　　他曾经打不过暮瑟，但他只需要一包泻药就能让暮瑟成为整个暮色堂的众矢之的，他也知道凉酒曾经怀疑过他叛变，但他默默守护在最后，安安静静等待着凉酒渐渐交心。他那么聪明的人，却从不屑于将心眼儿用在自己爱的人身上。有脑子远比有天赋更重要，但真心比所有的的心计和天赋都珍贵。

　　“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给吾路陪葬！！！”凉酒攥住了腰间的乾坤袋，乾坤袋里有一把剑，也叫随风。

　　凉酒也知道现在拿剑很危险。但吾路一生坎坷，年少被暮瑟屠了全城，迷茫的灵魂穿越无数魂魄，在泥泞的拐角开出一朵真诚的茜草花。他是有多向往山间的自由，才愿意在黑暗中最后将自己全盘托付给凉酒，而凉酒又怎会让这种托付失望，又岂能“见已死而不救”。

　　昆仑崖向来厌弃“见死不救”，不光鄙视“见临死而不救”，更厌恶“见已死而不救”。

　　那小小的灵魂，决不能继续在这座小小的庙宇里独自悲伤。

　　雷霆子竖二指于身前，手下虽然已经只剩下一众残兵，他自己脸上也被风刃割了好几道扣子，但情绪依旧保持着一种冷漠的阴鸷，像雷声轰鸣前耀武扬威的雷光，不声不响地散发着威压，抬手冷冰冰道：“结阵。”

　　雷王鉴众残兵形了个锋矢形的阵法，面向凉酒齐齐架刀身前。雷光顺着他们的马刀蜿蜒而上，形成一条雷光形成的巨龙。

　　凉酒从乾坤袋中拔剑而出！那把“随风剑”被灌住了风的灵力，在凉酒手中熠熠生辉。更不可思议的是，今日的天空中没有紫色的雷霆漩涡，只有爽朗的风萦绕在他周围，在剑身四周环绕一股绿色锋芒。

　　一阵清风垂落院中。

　　刹那！雷霆子一个响指“画龙点睛”，凉酒一招“九杵”起手，两方同时撞了过去！

　　火光四散飞溅，炸了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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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缘追了好久才追到城隍庙。等他赶到的时候，城隍庙里已经打得人仰马翻。

　　吾缘瞧着城隍庙里没了人，就悄悄翻窗进门找吾路，结果一进门就瞧见两具尸体横陈。

　　吾缘愣了好一阵：“我来晚了……？”

　　“哐！”门外突然巨震，剧烈的震波将吾缘震倒在地。吾缘连滚带爬地从城隍庙的灰堆里爬出来，赶紧顺着城隍庙小门往外看。一个佝偻的身躯出现在门外，挡住了吾缘的视野。

　　吾缘不认识这个人。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谁的的脊背能弯曲到这种程度，简直像被翻折过来一样，胸膛几乎能贴到小腹。那人手中有一双匕首，匕首形状诡异，有三个棱和血槽，匕首尖端沾血，滴滴答答往下淌。再往他身后看，凉酒单膝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肩膀和后背一片血红。

　　白刃开脊。

　　“雷霆子，我徒弟呢？你给拐哪来了？”萧瑟沙哑道。

　　雷霆子沉默了一阵，这才有些心虚道：“屋里。”

　　萧瑟回头瞥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城隍庙，吾缘赶紧低头藏住自己。吾缘埋头窗下，将耳朵贴到墙上。外面脚步声逐渐迫近，他的心跳也逐渐加速。城隍庙本来就小，里面还躺着一个大神像，别说藏身之地，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大，一滴冷汗滴下藏进灰烬里，吾缘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聚集在了一起。

　　三步。

　　两步。

　　一步。

　　萧瑟即将迈进城隍庙的大门。

　　正在这时，雷霆子忽然出声：“等等。”

　　吾缘眼睛一亮。

　　萧瑟回过头，不耐烦道：“怎么了？”

　　雷霆子一把拽过受伤的凉酒：“你把他带走吧，我奉命来找暮瑟偷走的《蛇神录》，暮瑟我得亲自审。”

　　萧瑟一脸疑惑：“《蛇神录》？他偷那玩意干什么？”

　　雷霆子一挑眉：“你不知道？你们家暮瑟叛变了，拿着《蛇神录》就过来投奔凉酒，让我在这撞上了，所以……”雷霆子似乎还想往下说什么，但一时没想好怎么说，又刹住了车。

　　《蛇神录》是什么？吾缘趴在地上顺着神像倒塌的地方望去，顺着神像与地面的缝隙，他看到暮瑟的怀里露出半本古籍。

　　吾缘小心翼翼向神像的方向挪去。

　　“叛变？暮瑟可没这胆子，别是有什么误会吧，这混小子在哪？我亲自审！”说罢又要进门。

　　吾缘激灵一下定在原地。

　　“等等！！！”雷霆子又高声道，“你别进去了，怕你受不了。”

　　萧瑟疑惑：“怎么了？”

　　吾缘抓紧爬了几步，拿到了暮瑟怀里的书。

　　“暮瑟……呃……”雷霆子不知为何，在萧瑟面前一改嚣张的本性，声音低低道，“暮瑟死了。”

　　外面安静了几秒。

　　突然，萧瑟抬手布阵，散出一个屏障，将雷霆子众人圈在里面，怒气冲冲闯进城隍庙：

　　“雷霆，你就是这么帮我带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