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瑶》三度半

40、明瑶（40）

　　季明礼结婚的事情，只告诉了家里人，就连身边的朋友都没有说，他的手上不知道从时候开始多出了一枚戒指，没什么样式，甚至不值什么钱，只是一枚素环，认识的人看见的时候，调侃他是不是结婚的时候，季明礼没有反驳，只是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微笑，他结婚的消息这才在圈子里传开。

　　明瑶没什么人可以说的，所以只告诉了姜沁一个人，那天去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没让季明礼陪着。

　　明瑶的东西不是很多，收拾起来也很快，姜沁看着一直在忙活的明瑶，生活有时候真的挺神奇的，放眼四九城，多少名媛闺秀觊觎着季明礼，遇见明瑶之前，不知道传出了多少绯闻轶事，可是季明礼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唯独遇见明瑶后，整个人仿佛都变了，那时候明瑶才多大？难道就已经放在心上了吗？

　　兜兜转转的，最后竟然还是那个人。

　　“我其实挺意外的。”姜沁说。

　　“我和季明礼结婚吗？”

　　姜沁点了点头，只是她意外的并不是明瑶和季明礼结婚，而是这么快，毕竟她从来不认为季明礼会和除了明瑶之外的别的女人结婚，“我以为还要很久。”

　　“我就是害怕。”明瑶收拾好东西，又上上下下的转了一圈，确定没漏下什么，这才坐下来和姜沁闲聊。

　　“害怕什么？”

　　“我怕自己后悔。”

　　“后悔结婚？”

　　明瑶嗯了一声，“我家里的事情你可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有家人是什么感觉，也许一个人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和季明礼交往的时候都没有想过。”明瑶靠着沙发，仰着头，难得轻松的笑了一下，“高中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以后一定要努力赚钱，这样老了还能找个好点的养老院。”

　　“和季明礼结婚的事情，应该是脑子发热吧，就怕自己后悔，也怕······季明礼后悔。”

　　“他不会后悔的。”姜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笃定，拍了拍明瑶的肩膀，“季叔叔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你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他承认的女朋友，他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明瑶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没忍住的掉了下来，不是难过，只是鼻子一酸突然想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看着姜沁笑，“所以我才怕季明礼后悔，和我结婚，他亏了。”

　　姜沁笑着说了句傻，“感情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有什么亏不亏的，你以后好好爱他就是了。”

　　明瑶专门请了一天假搬家，姜沁送她回去的时候还早，她也没有再出去，一个人慢慢收拾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东西不多，除了衣服就是书，一一归置好了，才发现就算东西不多，收拾其实还是很累。

　　季明礼下班回来的时候，家里没开灯，他以为明瑶还没回来，一边上楼换衣服一边给明瑶打电话，听见铃声从房间传出来的时候，他很快就掐断了，轻轻的推开房门，果然看见了床上一团小小的凸起，季明礼笑了一下，没有开灯，去换了衣服后，也躺在了床上。

　　明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季明礼的时候笑了一下，“回来了。”

　　“嗯。”季明礼将明瑶抱在怀里，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如果说婚前婚后有什么不一样，好像说不出什么来，嗯，有人陪她吃饭了，这个算吗？也开始理解人类为什么是群居动物了，一个人之所以觉得寂寞，大概是因为感受到了人间的烟火气息。以前惧怕婚姻，坚定绝对不结婚的念头，好像在真的领证结婚之后，这样的想法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也许，结婚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恐怖，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陆玥怀孕了，又流产了，现在辞了工作在家里休养，她和许霆之间总是隔着什么，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许霆对她始终充满了耐心和包容，没有感动是假的，可是这些耐心和包容有多少是对她的，又有多少是因为那个失去的孩子的？每次她想要说服自己好好跟许霆一起过日子的时候，明瑶的脸都会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因为她，她的婚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一塌糊涂，也是因为她，她才会和许霆吵架，以至于没有留住那个孩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明瑶已经变成了一切不好事情的导火索。

　　当年的事情过不去，她就没有办法好好的和许霆在一起维持这个家庭。

　　“阿姨呢，怎么你一个人在？”

　　“我让阿姨先回去了。”陆玥接过许霆的公文包，“先吃饭吧，吃完饭，我有话跟你说。”

　　许霆看了她一会儿，“我先去换个衣服。”

　　在餐桌上陆玥提出了要去四九城的事情，许霆放下了筷子，他是真的觉得累，在公司累，回到家面对陆玥的时候更累，“不是都过去了吗？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来回奔波了。”

　　“我和明瑶毕竟是亲姐妹，不能一辈子不来往了。”陆玥给许霆盛了一碗汤，脸上还带着笑意，好像以前那样，可是许霆看着却陌生。

　　“你要是没时间，我可以自己去。”

　　“你还是不相信我？”

　　陆玥握紧了筷子，指尖都已经微微泛白，脸上的微笑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维持多久，可现在还是笑着的，她不想和许霆吵架，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中消失殆尽的，“不是都过去了，只是去见一面，你在害怕什么？”

　　“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吧，不要去打扰别人了。”许霆有些无力的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许霆甚至不知道他们这场好不容易得来的婚姻到底还能维持多久。

　　“许霆，是你没有放下还是我没有放下？”陆玥突然红了眼眶，“我只是想去看看明瑶，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你有真的把她当成你的妹妹吗？”许霆不想再谈下去，也不想对陆玥发脾气，最后只剩下一句，“你早点睡，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整个陆家，对明瑶最好的人就是我，我怎么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陆玥对着许霆的背影大声说着，“如果不是我，明瑶在陆家会过的那么好吗？”

　　“陆玥，有些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提起的好。”许霆头也没回的去了书房。

　　餐厅重新归于安静，陆玥呆呆的坐下，最后一桌子的菜全都被她扫到了地上，餐具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仿佛也在印证着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在回去。

　　每个人都有秘密。

　　许霆有，陆玥也有。

　　当年明瑶刚刚出事的时候陆玥害怕极了，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人知道，可是陆正帮她瞒下了所有的一切，还向她保证，那件事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陆玥其实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想给明瑶一个教训，不想让她再靠近许霆，她真的只是太喜欢许霆了，所以才做了一件很小很小的错事，那之后，她不也是每天都陪着明瑶吗？

　　察觉到许霆可能喜欢明瑶，并不是那张照片，其实在很早以前陆玥就意识到了，只是陆玥不想去承认许霆可能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喜欢自己，每次约会的时候，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提起明瑶，当她开玩笑说下次带明瑶一起的时候，许霆也从来没有反驳过。后来许霆提起明瑶的次数少了，她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一直到现在，她好像才明白，并不是不不提起，就过去了，正是因为小心翼翼的放在心里，所以才不敢再提起。

　　那张照片也许只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导火索罢了。

　　陆玥不知道自己想证明什么，也不知道现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能，她只是看看比她还不如的明瑶，以此来得到一点点心灵上的慰藉罢了。

　　过年前一天终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下午的时候就一直在下雪，下班后明瑶从办公楼出来，地上已经有小小的一层积雪，她原地跳了跳，有点高兴，也是因为刚从空调房里出来有点冷，可是这点冷比不上她看见初雪的高兴，季明礼说来接她，明瑶没让，自己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着。她以前在S市几乎没有见过雪，到四九城之后才感受到了下雪的快乐，每年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初雪的时候，记得刚来的时候，她总是在初雪的时候找季明礼一起出来吃饭，弄的特别有仪式感，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

　　半路上遇见季明礼，明瑶笑了一下，小跑着到他的身边，停下的脚底还滑了一下，幸亏季明礼拉住了她，“来接我的？”明瑶脸上的笑没下去，眼睛里带着一点点亮亮的光。

　　“明天过年，今天我们回老宅。”

　　明瑶啊了一声，差点忘了这回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跟着季明礼一起回家过过年，只是那时候身份不一样，第一次用季家儿媳妇的身份回家，明瑶有点紧张，这时候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买点礼物，好像有点太晚了，季明礼半拥着明瑶的肩膀，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家里什么都不缺，我们不用准备。”

　　“真的？”明瑶有些不相信，不过也不能找谁求证，季明礼这会儿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回老宅的时候，家里人开没开饭，周姨看见季明礼和明瑶回来了，这才乐呵呵的张罗着开饭，吃饭的时候明瑶话不多，也插不上嘴，就安静的听着，顺便做做盛汤夹菜的活儿，察言观色也算熟练，饭后，老爷子拉着季明礼陪他下棋，明瑶就跟着老太太一起看电视，看见自己喜欢的明星的时候还会指着说，您看，这是许一辰。

　　老太太听着会带着老花镜认真看两眼，然后笑笑着说长得挺标致。

　　明瑶第一次听见有人说男生长得标致的，也不能反驳老太太什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跟着一起笑笑。

　　“瑶瑶，想看看明礼小时候的照片吗？”
　　明瑶眼睛亮了一下，这可比电视的诱惑大。

　　老太太从房间里翻出了两本相册，一家人外出旅行拍的照片比较多，还有老太太和老爷子年轻时候的照片，季明礼似乎不太喜欢拍照，小时候没办法，虽然一副臭脸，不过倒也算是配合，渐渐长大了，照片也就越来越少了，在后面的照片只剩下每年一张的的全家福了。

　　老太太睡觉时间早，不到九点，就让明瑶扶着她回了房间，老太太去休息后，客厅冷清了不少，明瑶抱着膝盖继续看着电视，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她的注意力甚至都不在电视上，头枕着膝盖，整个人昏昏欲睡。

　　“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周姨过来的时候，看见明瑶都快睡着了，担心她睡不舒服，轻轻摇醒了明瑶。

　　“我在看一会儿。”明瑶指了指电视笑着对周姨说，“周姨您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着转身就准备往厨房走。

　　“不用了，周姨。”明瑶拉住准备去厨房的周姨，“晚上吃了不少，这会儿还没消化了，您先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明天过年，有您忙的。”

　　“好，那我就想去睡了。”

　　明瑶笑着点头说好，等周姨走了，又坐了会儿，这才去窗边看雪，这雪下了挺长时间，明瑶双手环抱在胸前想，也许明天可以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只是她以前没堆过，不太会，不知道季明礼会不会。

　　“想什么，这么认真？”季明礼从身后抱住了明瑶，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亲才又说，“我来了都不知道。”

　　“我在想你会不会堆雪人。”明瑶抬头看着他笑，“刚刚妈给我看了你小时候的照片。”

　　“是吗？”季明礼有些不太自然的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明瑶却看见了他泛红的耳垂，“你害羞了？”

　　“没有，。”季明礼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害羞，转移话题的速度格外的迅速以及自然，“明天给你堆雪人。”

　　明瑶轻轻说了句好，靠着季明礼继续看着还没停的雪。

　　以前在老宅都是住的客房，这是明瑶第一次踏进季明礼小时候的空间，这也是刚刚周姨叫她去睡觉，她不去的原因，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房间是你从小住的吗？”明瑶跟在季明礼后面，瞧着觉得有些新奇，看着这装修装饰，总觉得已经很有年代感了。

　　“大学的时候去了国外，房间也就一直没变过。”季明礼笑着从衣橱了找出了睡衣，“你要是不喜欢，改天重新装修一下。”

　　明瑶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还挺喜欢的。”明瑶在书架边停了一下，指着上面的相框问季明礼，“这个女生是谁？”不是宋莹也不是宋婉，照片中有三个人，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顾西洲，剩下的一个女生她不认识，也没见过，看着倒是比季明礼年长一些，而且长得很美，只是有些严肃。

　　“那是顾西洲的姐姐。”

　　顾西洲的姐姐？

　　明瑶愣了一下，顾西洲的姐姐不就是姜沁的母亲？

　　“去洗澡吧。”

　　诶诶诶，明瑶挣扎了一下，她能不能一个人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