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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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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的一段争吵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说王掌柜的,你看你都那么大一把年纪了,恐怕都快作古了吧?何必跟我们小辈抢这块地呢?”张姑娘站起了身,眼一瞪。
“张小姐,不是我跟你抢,这块地本来就是我家的,我只是拿我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说抢?”
似是开恩,“这样吧,我念你是长辈,我拿一千两白银买你这块地,如何?”
王掌柜心中暗暗嘀咕,这块地的价值可远远不止一千两白银。
“张小姐何必如此?这块地寸草不生,买回来也只能荒着。”
“哼,既然如此,那么王掌柜何必抓着不放?”
“你……”
徐江篱慢慢听着,觉得实在有趣的紧。以前见人吵架,都是打一架就完事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磨嘴皮子的。不过,她初来乍到,还未了解燕国东边这块地有什么要紧的,让他们两个如此僵持不下。
徐江篱看向李角,李掌柜明白他的意思,附耳低声道,“这块地起先没什么要紧,只是一片贫瘠之地的一部分。以前就算是一百两白银,恐怕别人也得斟酌再三。不过,前不久燕帝将那块贫瘠之地赐封沐将军,那可就不一样了。百姓将沐将军视做神灵,可以庇佑他们。那么,这块地自然就是福泽之地。无论用做什么,都是财源滚滚。”
徐江篱不再出声,静默的听着。
“罢了罢了,张小姐。就当是交个朋友,你用你在燕京里的那块地与我换,另加一千两白银。我便卖。”
“谢王掌柜割爱。”
王长生才方坐下,又有一个长的五大三粗的老头叫住他。
“诶,王长生。我记得你在草原还有一块地吧。卖予我如何?”原是又一个看上他地的人。
他竟不知,他的这些地何时如此值钱了。
“大哥,这块地我不卖。”
“为何?”
“你不知,草原酿的酒,可是一等一的好。我已在草原盖了一座酒窖,是皇家御贡。可是真的卖不了。”
闻言,那老头只得作罢,“如此,那便罢了。”
三楼
“李泉,那女子便是品名斋的东家?”燕帝眈眈瞅着徐江篱。
老太监往下一看,尖着嗓子回到“回禀万岁,就是这个盲女。”
沐羡之这些天在修成早已听说了这女子。
“生的倒是不错,可惜失了眼睛。”似是有些遗憾,转头说道,“羡之你觉得如何?”
“父皇我觉得这女子身上一股铜臭味,令人讨厌的很。”林朗抢先答道。
二人不约而同忽略林朗。
“回陛下,臣认为,这女子于大燕有利。”
燕帝甚是满意的点头,“不错。”
“品茗斋是咱们大燕最大的商铺。这些年,与大夏作战耗空了国库。若能将品茗斋收为己有,那么大燕必盛。”燕帝幽幽道。
“李泉,去将那女子带上吧。”
“是。”李泉下了楼,低声吩咐一个婢女。
那个婢女来到徐江篱跟前,低声,“ 有贵人请您。”
徐江篱长呼一口气,起身拍了拍李角的肩膀,只身随那侍女上了楼。
李泉站在楼梯口,看到徐江丽上来,尖着嗓子率先说道,“徐姑娘,咱家老爷想跟你做笔生意。”
徐江篱朝里行了一个男子礼,“原是燕京贵人。”
燕帝来了兴致,一阵压迫感扑面而来,“你如何晓得?”
徐江篱面色不改,“小女不知,但小女的师父知。早些天听师父讲过,从燕京来了贵人。修城这些天紫气缠绕,唯恐盛不下贵人的贵气,怕招来祸事。便让我特地赶来修城看看。却没想到,没过几天,我便见到了贵人。”
“哦?你的师父是何人?”
”白华真人。”
徐江篱解释
“我父亲死的早,这些年一直在白华真人座下修行。”
果真是个奇人。
“真人这些年可好?”燕帝似乎是白华真人的旧相识。不过也对,如此求仙问道之人怎会放弃传说中真正的神人。
“师父很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老样子。”只是头发白了罢了。
燕帝不动声色的盯着徐江篱,李泉与林朗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沐羡之垂眸,若有所思。
忽而想到了些什么,“你可听说过冰玉散?”
徐江篱状似思索,燕帝也不急,慢慢等着。
像是忽然大悟,“一味可长生不老的神草。早些年有幸见过。”
沐羡之抚了抚下巴,扬起一抹冷笑,道:
“哦?世上真有这种奇药?”
徐江篱语气真诚,“自然有。”
沐羡之嗤笑一声,抚眉不再做声。
回了酒楼后,徐江篱依旧回想着那段谈话。
燕帝斌退众人,“白华真人是我的故友,你是为他的弟子,还为一届孤女。我实在于心不忍。际会结束后,你随我入京,我认你作干女,如何?”
见徐江篱没有吭声,以为她还有顾虑,“燕京也有几家品茗斋的商铺,你可在燕京打理你父亲留下的品茗斋。”
什么意思呢?她本已打算好了,无论是绑她入燕,还是他以燕帝的身份招她这第一富商入燕,她都已打算好了应对之法。可偏偏是这好女儿,认贼作父?她可吃不消。
不过燕帝的算盘打得如此明显,他恐怕是料定了她不敢拒绝。
她当然不会拒绝。所以她同意了燕帝。
燕帝于明,不足为虑。可这大燕中有一人踪迹她看得一直不甚明了。
这沐羡之……
李角远远见了徐江篱,赶忙迎了上来,低声道,“小东家,如何?”
“回去再说。”人来人往着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现在已是深夜,李角也已经将茶楼的最后一位客人送走了。徐江篱坐在茶桌上,品着茶,看着他的忙活。
李角坐在徐江篱的对面,徐江篱这才道,“燕帝要立我为干女。”
李角瞪大了眼,“我呸,我品铭斋的少东家还稀罕这个位置。”灼灼地瞧着徐江篱,“东家,你没答应吧。”
徐江篱抿唇一笑,微哂,“今夕不同往日,以前我不稀罕,现在可是高攀不起人家啊。”
“那……”
徐江篱打断李泉,眉头一挑。
“别急,有人来了。”
“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李泉皱着眉,将原本缩在角落里的一柄斧头拿在手里,前去开门。
李泉的手方放在门扣上,一个黑影便破窗而入。
那人穿着红衣,李泉认不得,他拎着斧头护在徐江篱跟前。“小店打烊,谢不接客。”
“那可如何是好?既会开了一整天,我可是口干舌燥,早些天听说品茗斋的酒楼茶水很是好喝。平日里没有机会,好不容易得空了,却不想被品茗斋的掌柜赶了出来。啧啧”
这语气与声调徐江篱一听便认了出来,她拦下李角想要出斧的手,“我品茗斋是小本生意,可莫要开罪了将军。”
沐羡之的脸突然靠近,几乎低喃地,“你果真认出了我的身份。”
徐江篱几乎可以感受到脸上被喷到的热气。她没动。
“小女不才,只是个商人,不过商铺遍布大燕。自然是有几分人脉的。若我说小女不知,将军会信?”
沐羡之向后退了几步,“自然不会。”转头对李角道,“还不为我沏杯茶?”
李角敛眸去了后房。
沐羡之见李角走了,双腿一跃,向后坐在了徐江篱的茶桌上。他盯着徐江篱的眼睛,“我不管你是真瞎还是假瞎,嗯,我只是特地来奉劝你一句,莫要打燕帝的主意。你,招惹不起。”
徐江篱笑而不语。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一会儿,李角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沐羡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果真好茶。多谢老板款待。”
说完就忽的从窗户掠了出去。室内一片安静,只余一扇窗子大开着,似是从没有人来过。
李角隐晦的看了看徐江篱,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东家,他是……沐将军?”几乎是再长公主膝下长大的小将军。
“是啊,以后见到他记得恭敬一些。”徐江篱向窗子的方向看去,似乎可以看见天空上挂着的圆月。很明,很亮,也有一些阴影。
自觉东家这情绪有些不大对,李角不作声的退下。
徐江篱的身边似是被罩上一层薄膜。孤僻,清冷,任何人也无法探其究竟。
她淡淡的想着,沐羡之虽是在长公主膝下长大,他和长公主真的不像。至少,他比长公主要有情有义的多,还知道护着他的国土,护着他的国君。
不对,长公主护着的不也是她自己的国土和她的皇兄吗?真是嘲讽,他们倒真的像是亲母子。
至于她,她想毁了这一切。就像多年前他们毁了她的一切一般,包括她的眼睛。
不知何时,她竟趴在桌上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她便醒过来。
茶楼没有客人,大抵时间还早。徐江篱的身上出了很多汗,黏腻腻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她摸索着端起昨日的凉茶,抿了一口,凉入心脾。揉了揉肚子,直起了身,有些难受。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中忽上忽下,半点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