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圆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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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两日后
“这两天闽越国越发的肆无忌惮，竟然公然的在白天抢掠我国边界城市，难道就一点对策都没有吗？”赵眜看着传上来的厚厚一叠边界告急的奏折，不禁龙颜大怒。
“王上，请注意身体。”乾妃看着为国事而烦心的王上，皱了皱眉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恼心。
乾妃拿起茶壶开始为赵昧沏茶，定了定神，说道：“王上，你有想过向汉求缓吗？”
“…………”赵眜没有说话，而乾妃也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不敢进一步说下去。
一时间场面尴尬。
“还没到这种时候，我们还有神器……”赵眜打破了沉默，但他说的一番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是的，我们还有神器。”乾妃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其实，赵昧何曾不清楚，解决这次闽越侵略的最好方法就是请求汉朝的缓兵。但是，这样做了，无疑就是向汉朝声明自己无力保护自国的安全，认汉朝为兄。这些只会导致南越国一步一步走进被汉朝吞没的不复命运。
不过，现在南越手里还有一技尚未出招，没错，就是神器。只要过了今晚，那神器便能成为南越之矛，这也许能改变南越的未来之路。
旁边的茶壶热气缓缓升缭，越升越高，仿佛要到达不可触碰之地。
晚上
宫中后花园早已搭起了祭祀坛，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众多，都是捧着水果或鲜花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笑容，都希望神器能带给他们国家安定。但老天爷却很不给面子，阴阴沉沉的，仿佛要来添乱。
但是老天爷的心情可能是对的，任在场的哪一位都不会猜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多么地出乎他们的想象。
“公主准备好了吗？”释雨依旧背着那看似沉重的剑匝，依旧是那一套桃红的衣褛，她走到赵涟身边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请问祭祀时我需做什么？”赵涟眼中波光流动，期待的目光刺痛释雨心里内部的最深处。
说真的，如果不是为了解救尧的灵魂，她是怎么也不想让眼前这可爱的娇儿牺牲。
释雨直眼看着赵涟，伸手抚了抚脸上的面纱，然后说道：“届时，请公主左手握剑，右手涂以自身鲜血从剑末至剑尖，读出小的之前教其的咒文，便可。”
“嗯！”赵涟肯定的点了点头。
“请谨记，时机是最重要，当小的发动声令时，请公主必须要毫不犹豫地涂血于剑背，不能有丝毫偏差。其过程可能会有痛楚，但为了南越江山，希望公主能暂且一忍。”释雨低着头，云淡风轻地说道。
“届时神器就会归属于我们南越国，对吗？而且，神器也会帮助父王从困扰中解脱，对吗？”一连两个低语的问题，赵涟清澈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释雨定了定神，点头坚定地回答道：“没错！”
子时终究还是到了，在父王和母后紧张热切的目光下，赵涟慢慢的走上了祭祀坛。她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踏上了祀坛的阶梯，她右手按胸，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的心会如此之不安。
上到祭祀坛，释雨早已在此等候，那挺拔的英姿，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千年不移。
释雨走至赵涟身前，把剑匝双手捧起，单脚跪下，几日来第一次让剑匝离开自身。
她双手捧住剑匝，神情凝重地打开了它，而显现在赵涟眼前的是一把灵气逼人、千年不朽的古剑。
“好剑！真是一把绝世好剑！”赵眜在坛下神采抖擞地说着，仿佛近日来的疲倦之意也被这把剑的灵气给一扫而空。
赵涟回望了一下父王，嘴边露出了一丝不易发觉的笑容，抬头对着眼前的释雨说道：“开始吧！”
紧接着，赵涟按照释雨使者之前给她的指示，左手伸手握住剑柄，把宝剑拿出来剑匝。
顿时，周遭烈风奏起，四面飞沙走石，天空中还出现惊天旱雷。面对眼前奇怪的自然现象，每个人的心都被绞得紧紧的，但坛上桃红使者却依旧面不改色，脸上仿佛还带着一丝狞笑。
而场下任谁都看得出来，赵涟公主的手抖得异常厉害，脸上的血色也开始渐渐消退。
乾妃担忧地扯住身旁赵昧的龙袍，眉头皱的不能再紧。而赵昧的手心也逼出了汗，屏气慑息地盯着眼前那一触即发的场面。
“公主，请以自身之血涂抹剑身！”释雨观测天象景观，发动使令。
赵涟听到后，稳了一下自己颤动的左手，把右手食指与中指放在嘴旁，用力一咬，鲜红的王朝之血，便从指缝顺流至手腕。她刻不容缓，一边把鲜血涂至剑末，一边低声喃颂咒文，但是当赵涟把鲜血涂至剑背中央时，旁边的风刮得更猛烈了，雨也伴着雷声开始倾盆而下，而赵涟也清楚感受到这把剑的反噬之力，仿佛在它里面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断地把她向剑里拉扯，她的神智开始不清，眼前不知是被雨还是其它的弄得模糊昏暗，身体毫无力气，只有那鲜血淋漓的两只手指还在往那未知的剑尖抹去。
而那桃红装扮的使者依旧屹立不倒，仿佛眼前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只有她那眼神，显得自己淡薄、悲切！
“还差一点我们便能在一起了，尧……”毋人看见使者嘴中的轻语。
狂风骤雨、风雨凄凄……雨中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也看不清那迅速移向坛央的身影……
“够了！”一声喝下，一身影撞开了紧握古剑的南越公主。
仪式停止。
释雨睁大了惊愕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衣冠不整的王后娘娘，不禁瞪红了双眼。
“你……？！”释雨向前迈了一步，愤怒地吼道。
但那个疯女人却发话了。
“你……究竟想对我的王儿如何？”乾妃心疼地看着怀中眼神呆滞的赵涟公主，心神仿佛被抽出肉鞘，声泪俱下地说道：“你为何要用移魂法这般的邪法对待她？你到底是何人？”
释雨听到后，惊奇地望着眼前这位平平无奇的一国之母，然后右手一伸，一缩，躺在赵涟身旁闪烁着红光的古剑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她抚摸着剑背的裂痕，警惕地问道：“你为何会知道移魂法，你是谁？”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乾妃紧抱着怀中的缺乏生机人儿，惊恐地说道，“你是千年前那云里国的公主，那被困在剑里的灵魂是你胞妹……对吧？”那双充满泪珠的眼睛望着滂沱雨中孤单的身影，口中喃道：“但不可能……这已经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就算剑灵能越到今天，你这人肉之躯也未能……”
“你难道就是那铸剑师的后人？哈……哈哈……！有趣，该遇到的还是会遇到的！”她突然仰天大笑，然后猛然地将脸上的面纱取下，天上的雨丝马上落在了她的脸上，“谁说我是人了……？你看看我的样子，谁还敢说我现在还能算人呢……？”
乾妃惊奇地看着那许多伤疤的脸，从两颊延至颈脖。说不上是恐怖，但看着那张沧桑的脸庞，心中却尽是说不清的惧意。
“释雨姐姐，不要再说了……是我们不对！我们害了这位赵涟公主……”旁边闪烁着红光的剑突然发话了，那声音是那么的空灵，那么的幽婉。她顿了一下，发出低低的剑鸣，“不要赎我的灵魂了，只要能和释雨姐在一齐，小尧是什么样子又如何呢？”
释雨双眼带泪地看着手中这把已陪伴她千年的神剑，脸上的表情悲痛至极。
“释雨姐……”
那把剑突然发出强烈的红光，红光渐渐转变为白光，幻化成了人形。
白色的皖服下是晶莹的肌肤，容貌清秀。
她那样子不就是涟儿吗？乾妃低眼望了望怀中的人儿，顿时醒悟！
尧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对着跪在坛上的妇人说道：“我想再把力量借多一刻，可以吗？”不容乾妃的回答，尧轻轻地走到了释雨的面前，右手抚上了释雨的充满泪花的眼帘，心中一突，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这是释雨姐姐……真的是释雨姐……”然后手向下拂去。
摸到鼻子，“这是姐姐的鼻子……”
摸到嘴唇，“这是姐姐的嘴……”
“这是姐姐的脸颊……”
“这是姐姐的心……”最后俨然已成了一个小泪人。
释雨伸手紧紧的拥抱眼前这千年未见的人儿，声音沙哑地道：“尧！我的王妹……你又出现在我面前了！”
“姐……”
“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
释雨拼命地喊着对不起三字，仿佛她多说一次，尧就能少痛苦一些。
雨还在下。
过了半刻，尧站立了起来，但手却还紧紧地被释雨握着，释雨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其实，释雨很明白只要这刻放手了，那么尧又将会离她远去，所以她不想放，不能放，绝对不放！！
但是，手终究还是滑落了下来……在尧那哀求的眼神下。
还是放吧，释雨想，不然尧她不会幸福。
尧转过了身，然后对赵昧和乾妃微微一鞠躬，说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现在就把力量还给赵涟公主……”
语毕，眼神暗淡地回望身后的释雨。
至今天后，又不知要过多少个千年才能相聚。
不知要过多少个千年才能再握起你的手。
但是……没关系，只要知道你会一直在身边就好。
尧慢慢地走到赵涟的身边，然后低声诉到：“尧深感歉意，赵涟公主……”
说完，双手聚集红光向赵涟胸前推进……红光热烈温暖，让乾妃怀中的人儿又开始有了温度。
但红光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最后挺着红光的那白色的身影幻化回一把冰冷的铜剑。
雨开始变小了，乌云减淡，月色朦胧。
“南越王，小的深知这次死罪难逃，但请王上在小的死后能好好对待她。”释雨爱怜地把剑放回到了剑匝中，然后单脚跪在赵昧身前，那动作犹如几日前初次拜见南越王的模样。
“…………”赵眜看了着乾妃怀中开始有血色的赵涟，刚才那一系列突如其来的事情真的是让他吓昏了头，仔细端详眼前那可怜的桃红人儿，不觉的发现那满怖伤痕的脸竟有七分熟悉。
最后他闭上泪眼，甩了甩头说道：“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释雨睁大了她的眼睛，泪又不禁地从中流出，她至诚地向赵昧一家拜了九拜，感谢老天最终没让她伤害到这一家善良的人。
最后在雨的末端消失在赵昧他们的眼前。
“唉……”
赵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雨过后的明月正高高的悬挂在他们的顶上，那澄澈的月色仿佛能清洗今晚所有的罪孽。
今晚南越的月色更加温柔……
今后又该如何呢？赵昧低头思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圆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