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云涌》木子筱悠

32、叁—四

　　曾经，已往。

　　自大阿哥被幽禁之日起，惠妃便一直抱病在身，胤禩每每探望只是徒添担忧，而成年皇子常出入于这后宫之中又犯了大忌，他唯有托付于惋愫代他常去看看。
　　每日往返于慈宁宫与惠妃的寝宫之间已成了惋愫生活的一部分，今日一同往日，方用完晚膳，她便奏明老祖宗前去向惠妃娘娘问安了。

　　向来无需通报的惋愫刚踏入室内，便见惠妃正拿着一卷画看得入神，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应答，她出于好奇便凑了上去，只见雪白的宣纸上一朵素雅的莲正绽开着，像极了那个正看着它出神的女子。
　　“一生一世……”惋愫看着不由低吟起了画旁的题词，那样优美的墨迹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谁？！”惠妃这才发现有人立于身旁，慌一转身将画藏在了身后，这是宫中女人的大忌，连想了不行的忌讳。
　　“娘娘！是我……”惋愫亦被她吓了一大跳，但这只能怪她自己，那应该是不能触碰的秘密吧。
　　“是愫儿啊，来了怎不先叫我啊？”见来人是她，惠妃方安下心来，其实她了没什么好怕的了，可已是孑然一身的她又为何会如此担心这画被他知道呢？还是怕他会无悔了她的心。
　　“我唤了您好几声，可您……”惋愫说着不觉去瞄了瞄被她藏于身后的画卷，她如此的紧张只是为了那幅画吗？
　　“哦，都怪我太入神了，来这边坐。”惠妃说着将画收于盒中，太入神了，是啊，就连方才想了谢什么了不记得了。
　　“娘娘，您认识先生？”惋愫低声问道，只要是喜好舞文弄墨的，就不可能不知道他。
　　“先生？你说什么先生呢？”惠妃不由一滞，怎忘了她亦是个文采飞扬的女子？有的话，闷了太久只因无人可诉，而她于文于情应该都可以明白。
　　惋愫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沉思中的她，那首诗她在就知晓，只是到了今日，看着他述说的对象，她才真正明白了他的词他的情他的无奈。
　　“他是我表哥。”惠妃平淡的道出一语，可只这一句，泪水已涌上心头，那是青梅竹马的年少。
　　“娘娘……”那用血泪凝成的词句，竟能让本已没有了泪水的女人就这么轻易的哭了。
　　“难得你一位郡主才称他为先生。”惠妃拭去泪水，拭去那在就不该再有的存在。
　　“先生的才华性情无一不叫人敬佩。”天妒英才吗？还是天子……
　　“可惜叔父他太激功求进了。”一人获罪殃及全家，这便是世上最残酷的刑法——连坐。
　　“不过以先生的性情来看，这或许就是解脱吧。”死，有时也是极好的结局。
　　“是啊，他倒是解脱了。”惠妃不由低头一笑，脱离了束缚的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定思恋的她过得很好吧。
　　“娘娘，您后悔进宫吗？”惋愫挣扎了许久，终还是忍不住问了。
　　“不，若我不进宫的话，或许表哥就无缘结发真爱的表嫂了，而我也……”惠妃说着忽然打住了，是啊，从未悔过，只因做了他的女人，纵然明知他的爱全给了别人。
　　“娘娘……”惋愫顿觉错乱，能使人写下那般词句的情义也有可能会改变吗？
　　“瞧我，给你个小女孩说这些干嘛?”有的事，没有经历过是不会懂的，而她倒是真心的乞求她这一生也不要懂。
　　“娘娘，您爱皇上吗？”多少年后，她将是怎样的后悔着曾问出这个问题。
　　“爱了，不如不爱。”这句话，只奢求全天下的女人都不要懂，尤其是这后宫中的女人。

　　夜深人寂，惋愫依旧无法入睡，以前读他的词总哭，现在想哭却没了泪水，只因在他面前泪水太轻了。
　　她唯有披衣起身，提笔为他再记下一次曾经的情深：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作者有话说

　　文中的那个他相信大家都能猜到是谁吧。
答案就是——清朝大才子，纳兰公子——纳兰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