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走蜿蜒》张静子

4、拒绝合作

　　林丁一早就把昨天所谈合同与黄金华、权衡说了。
　　黄金华说：“陈总与我是老朋友了，前几天他就说要来谈合同。”
　　林丁说：“合同不错，按国家标准收费，只让了个零头。”
　　黄金华说：“这个工程哪些人参加？”
　　林丁说：“让似宁和入夏去定，基本上就是原来的人马吧。”
　　黄金华说：“部里我来负责吧！”
　　林丁说：“可以啊，本来你就是分管工艺组的。老权，你说呢？”
　　“我没意见，积极配合！”权衡说，“要什么专业什么人，说一声就行了。”
　　林丁走出主任办公室，来到工艺组办公室，似宁和夏花两人头逗着头地商量工程专业人选。见主任来了，似宁把名单递给他看。
　　“工程负责人申入夏齐似宁
　　选矿 申入夏
　　设备、安全、环保 齐似宁
　　总图 李铭记
　　土建 吴波
　　电气 张青如李丹丹
　　给排水 钱今南
　　概算、技经 肖超备”
　　“挺好的，没意见，”林丁说，“部里就由黄金华负责，你们有事直接向她汇报。”
　　林丁一句话，如五雷轰顶，似宁说：“不要她负责！”
　　入夏说：“她负责我就不干了！”
　　林丁懵了：“什么意思？”
　　似宁说：“我们的工程不要她插手！”
　　“你搞清楚！”林丁说，“这不是你们的工程，是设计部的工程！”
　　“一样的！”似宁说，“只要她插手，我们就不干了！”
　　“你们是有什么矛盾吗？”林丁不解地问，“你们单干，不要部门领导？”
　　“不是不要领导，是不要她插手！”似宁说，“不管她对你说什么，她进来，我就离开！”
　　“你！”林丁又气又急，“入夏，你咋说？”
　　“一样的！”入夏花，“她加入，我就退出！”
　　“你们不干，谁能干？”林丁说，“说说看，谁能干？”
　　“她插手就她干呗！”似宁回了一句。
　　林丁非常生气，转身走出办公室。
　　他回到设计部之前，院领导多次找他谈话，问他带领设计部脱困的方案是什么。他分析，设计部现在没有新人，个个都干了好几个工程了，最小的也干了五年了。技术能力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不是别人说的“不团结”，是因为没项目。设计工作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干的，必须全体合作，如果有工程做，大家齐心合力，自然就团结了。
　　所以，他工作的方向就是努力寻找项目，他依靠的力量就是几个干将。他研究了设计部前几年的分配表，唯一没有亏损只有似宁和夏花，不管是选矿还是冶金，她俩都在一起做。他也注意了一点，一到上班时间，她俩就坐在卡座上，或各自画图，或各自看书，或凑在－起议论什么。
　　研究院的主打专业是选矿、冶金、材料，设计部也必须以这三项作为主攻方向。如今，冶金专业剩下了齐似宁和蒋陵，选矿专业只有申入夏一人了，振兴设计部，必须抓牢这几人。
　　谁知刚签了一个合同，似宁和入夏就撂了挑子。他问黄金华：“你与似宁、入夏有什么矛盾？”
　　“没有啊！”黄金华说，“一直合作得挺好，你看！”她翻出设计部的分配表，“四环、晋宁工程我们还一起干呢！”
　　“她俩现在不干南峰了，你说谁能与你合作呢？”林丁问。
　　“小蒋吧！”黄金华说，“他挺能干的。”
　　林丁说：“你把小蒋喊进来谈谈。”
　　小蒋来了，听黄金华说情况，实际上，刚才林主任与似宁、入夏的争吵他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说呢，”小蒋说，“这几年，我跟着权主任搞住宅小区设计，建筑知识学了不少，冶金项目几乎没参加，何况这是个选矿项目，偶尔也听她们谈论，我一点都听不懂。不可能负责项目设计。”
　　“四环、五环、晋宁工程的全套图纸都有，你研究研究弄得懂的吧！”黄金华说。
　　“怕是不可能！”小蒋说，“选矿专业要学四年，等我研究懂了要多久也不知道。”
　　主任办公室的三人谈话的时候，似宁与入夏也在密谈。
　　“我们真的不干，他们会不会找别人干？”似宁问。
　　“找就找呗！”入夏说，“爱找谁找谁！”
　　“我估计设计部没人能干下来，”似宁说，“她会不会找选矿室的人来干？”
　　“管她的！”入夏说。
　　“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合同让给了她，真不甘心。”似宁说
　　“你别忘了她是怎么对我们的！我发誓不再与她合作！”入夏觉得似宁有些动摇，冒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来。
　　“是的！”似宁说，“我也发誓不与她合作。”
　　她们不再说话，各自对着电脑发呆，入夏无目的地翻动电脑页面，似宁的电脑上显示着即将要签的合同。
　　“走，”似宁开始关电脑，“烦死了，我回家了！”
　　“我也走！”入夏边说边关电脑。
　　她们一起走出办公室，正好碰上小蒋从中间的办公室出来。
　　第二天一早，林丁来到似宁背后，坐在小桌子边。
　　“似宁，入夏，”他说，“我们谈谈。”
　　知道他们找了小蒋，她俩心里有七八个想法蹦上蹦下。两人坐在转椅里转过身。
　　“这个工程仍由你们两个负责，”他说，“黄金华退出，部里我来负责。”
　　她俩以为有一场唇枪舌战，不料胜利来得如此之快，一时语塞。
　　“以后，你俩的工作我直接领导，”他看看她俩，说，“她跟我说的我不告诉你们，你们跟我说说为什么，也让我清楚明白。”
　　似宁转过身从飘逸杯里放普洱茶，问林丁：“要不要茶？”
　　林丁说：“来一杯！”
　　似宁问入夏：“你说还是我说？”
　　“你说。”入夏说，把杯子往似宁跟前推了推，似宁上了茶。讲了一个故事。
　　“刘主任调走后，李主任让黄金华分管工艺组。
　　我和入夏跑了好几趟催要四环项目的设计费。后来黄金华说她也要去，就一起去了。她第一次见四环的人，我们一个一个地介绍她认识。
　　四月份，四环投产了，让我们去参加竣工验收。五月份，所有的设计费全部付清了。
　　后来有个晋宁磨矿工程，刘金华叫上我们一起谈合同，一起下现场，我们做完了可行性研究又做施工图设计，连着几个月跑现场。她除了请客吃饭，一个字没写过，一张图没画过，到了年底，她开始与我们结算。
　　四环项目收回来的设计费，她抽走20%。她说那些尾款是她老公找人托关系才要回来的死款，她要抽管理费。
　　晋宁项目她仍抽走20%的管理费。然后把列出的成本给我们看，一起请客的招待费，一起下现场的车费，她三分之一，我们三分之二。工资、出差费、水电费、房租费等等，我在设计部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的费用，算一大堆，最后的结论是我和夏花倒欠她1470元。
　　当时，我俩到银行取钱交了这笔钱。从那时起我们就发誓再不参与她的项目。
　　五环工程，电话打到主任办公室，她来约我们谈工程，我们拒绝了。一个月后，王总直接与我们谈的合同，我们连一个指头也不让她插进来。就这样她还又哭又闹地找李主任分五环的管理费，只是，没得逞。”
　　似宁讲完后看着林丁说：“这种人，做这种事，你说我们还能不能与她合作！”这时，办公室该到齐的人都入座了，好几人都听到了完整的叙述。
　　“嗯，”似宁的故事让他的心情非常沉重，林丁慢慢地说，“你们两个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光是说你们也许不相信，只好用行动来证明了。不过，你们也要支持我的工作。”
　　入夏说：“不是我们不支持她，一整年我们都无怨无悔地干活，到年底倒欠了她的！也不是我们不支持你，只是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是啦！”林丁说，“我已经表态了，以后你们的工作由我直接领导，只是她毕竟是设计部的干部，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建筑那一口她又不懂，也帮不了老权的忙。”
　　“老丁，”似宁说，“这个不是我们关心的事，她的事我们一个字都不想听。”
　　“好，好，好，”林丁说，“现在你两个就负起责任来，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闹情绪了，我昨天下午都找不到你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