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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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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誉之离开诊所后，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沪市。
这一次，对着熟悉的墓碑，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有些是翻来覆去的以前的事，有些是最近发生的。
大多数时候都没头没尾，想到什么说什么，毫无逻辑可言。
他只是单纯说着想说的话，发泄着心里的情绪。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没过多久，江誉之的身上就被打湿了。雨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面无血色。
有人匆匆跑来给他送伞。
“江先生，您还好吗？雨下大了，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江誉之接过伞：“多谢。刚好我要回去了。”
雨水打湿了镜片，眼前模糊一片。江誉之索性把眼镜取下，装到胸前的口袋。
走出墓园，坐上车，江誉之先去酒店洗澡换衣服，才坐飞机回京市。
他以为池義会问他这一天都去哪了，结果到家仍旧只有他一个人。
也好，省去了解释的功夫。
*
第二天，江誉之跟池義一起出门上班。
路上，池義突然问，元旦期间回不回沪市。
江誉之愣了下：“回去的。”
他一直跟池義说的是，他家在沪市。不然不好解释总是频繁的过去。
池義继续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江誉之讶然。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这个？
但是他现在实在没有想要揣摩他心思的想法，只淡淡道：“不了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池義突然不说话了。
然后，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到达公司楼下。
他像往常一样，想让池義先走，他过一会再上去。
谁知池義又说一起走。
江誉之不置可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午的时候，齐东东说金投那边已经走完流程了，约他们明天下午签合同。
于是江誉之让他去走流程，准备好明天要用的各种章。
又过了一会，江誉之烟瘾犯了，于是躲到楼下去抽烟。刚刚点燃就撞上外出办事回来的金敏毓。
他暗道晦气，本来不想面对，谁知金敏毓直勾勾向他走来。
江誉之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金助理有什么事？”
金敏毓笑意盈盈：“倒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江副总，能不能离義哥远一点？”
江誉之也笑了：“那要看他什么时候跟我分手。”
金敏毓轻笑：“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江誉之反唇相讥：“我竟不知道金助理自甘堕落，知三当三。”
金敏毓面色不变，反而柔声劝慰：“江副总何必呢？这么多年了还是地下情人，没名没分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听说赵少好像很中意你。”
江誉之弹了弹烟灰，不悦的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金敏毓微微一笑：“義哥并不喜欢你，只是碍于这么多年的情分，没有直接开口让你走罢了。不过我觉得，以色侍人终不能久矣。江副总何不趁着还没人老珠黄，赶紧找个好下家？”
江誉之不知道自己给了对方什么错觉，竟让他觉得自己是以色侍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低低笑了一声，竟觉得有点有趣。
他真的装了太久的好脾气，竟然让这样的货色都能随便给他脸色看了。
江誉之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直截了当道：“不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从来没把你放在眼里。有那个时间，你不如赶紧搞定池義。如果他不主动提分手，我不会跟他分开的。不过我真的非常非常期待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完全取代我站在他身边。”
金敏毓终于讶然：“这么大度？笃定義哥不会跟你分手？”
江誉之轻蔑一笑：“如果我说——我巴不得池義跟我分手呢？”
金敏毓反倒怀疑起来。
江誉之继续说：“如果真的分了，我第一个买鞭炮庆祝。”
“还有啊，我是真心实意的祝福你和池義，祝你们，em，天长地久。”
金敏毓听懂了没说出口那句，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咬咬牙上楼。
江誉之继续光明正大的摸鱼。
副总嘛，总该有点权限的。
*
第二天下午，江誉之带着齐东东到金投公司签合同。
签完之后，陶听云开口留人，显然有话要说。
江誉之让齐东东带着合同先回公司。
“誉之，晚上你有约吗？”陶听云风度翩翩的开口。
江誉之思忖片刻，摇头：“没有。”
“那要不我们一起去跨年好吗？”
江誉之完全没有意识到要元旦了，对于他的邀请更是有点惊讶：“啊，可以啊。跟卫涛、娄炎一起吗？”
陶听云：……
追求的人有点过于迟钝怎么办？
他有点无奈道：“不一起。就我们两个。今天欢乐城有烟火表演。要去看吗”
烟火……
江誉之心神一动：“好啊。”
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看过烟花了。
可能是期待着晚上的烟火表演，江誉之一直都兴致勃勃，连晚饭都不自觉多吃了一点。
吃完饭后，他们马不停蹄的前往欢乐城。
烟火表演在晚上十二点，他们到的时候才九点，时间还很早。
江誉之到了表演地点的正前方，挑了个最好的位置，直接原地坐下。
陶听云劝他天气太冷，可以先去旁边的楼里等一等，差不多时间再来。
但他坚定的不愿意走，怕到点了再过来就没有好位置了。
天寒地冻，别人要么躲在室内取暖，要么还在玩别的项目。
只有他傻傻的守在原地。
陶听云再一次领略到这个人的固执。
劝不动他，陶听云无法，只能陪他一起等。
两个人席地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陶听云说起在美国留学工作期间的趣事。比如他的一个专业课老师是个鸽子精，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试图不上课。他有个同学是个谜一样的大神，已经拿了四个博士学位还来读硕士。他的一个室友是个极度迷恋中华美食的歪果仁，在听说他要回国后整整哭了三天。
江誉之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笑出声。
但当陶听云问他这几年怎么过的，他却说：“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一点都不精彩。”
“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跟池義在一起？不后悔。本来就是我的选择。”
“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什么啊——”江誉之幽幽看向遥远的天空，“帅算不算？有钱，性格不错……”
可是他身边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江誉之低低笑了一声，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其实都不是，我只是喜欢我喜欢他的感觉。”
“嗯？你说什么？”最后一句话，陶听云没有听清。
江誉之俏皮的眨眨眼：“没什么，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是虚的。”
陶听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么。”
江誉之拍了拍他的肩：“你会知道的，时间会告诉你答案。好了，快到点了，我们起来吧，其他人也过来了。”
陶听云站了起来，人群逐渐聚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期待和欣喜。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大家自发地开始倒计时。
“10，9……3，2，1！”
“新年快乐！”陶听云转过头，对着江誉之笑吟吟祝贺。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一道闪亮的弧度划破夜空，然后在天空中炸裂开来，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猛然绽放，却又转瞬即逝。
然后下一刻，有更多的破空炸裂声音响起，无数的烟花争前恐后，尽情展现自己的华丽与梦幻。
火树银花不夜天，烟花飞舞迎新年。
江誉之笑弯了眼，对陶听云喊：“新年快乐！”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新年快乐”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人对着夜空，对着烟花大喊。
每个人都在尽情释放着新年的热情与喜悦。
江誉之几乎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夜空，努力将这些绚烂铭记于心。
紫禁烟花一万重。
永远都是那么的令人目眩神迷。
一如那年有人送给自己的那场烟花。
恍惚间，他又听见那人对他温柔的笑：“祝誉誉小朋友，永远十八。岁岁常欢愉，年年皆胜意。一生无忧，眉眼带笑，历尽山河，依然人间值得。”
江誉之的心里酸涩无比，双眼不自觉泛起些许水光。
堇哥，对不起，辜负你的期待了。我真的一点都不快乐……
他想，终究是自己错付了。
固执又痛苦的活了那么多年，既折磨自己，又伤害别人。
人生真像是一场舞会，高潮之后，徒留冷清。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却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场。
陶听云感受到身边的人情绪的转变。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开心的时刻，江誉之却那么悲伤。
难道是因为池義没有陪在他身边吗？
烟火持续了十分钟。
可再怎么美丽，天下也没有不散的宴席。
结束后，众人逐渐离去。
江誉之收拾好心情，真挚的对陶听云道谢：“谢谢你，带我看这场烟花。我很喜欢。”
看他这么喜欢，陶听云深觉今天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不客气，也谢谢你陪我跨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虽然陶听云家跟江誉之要回去的地方并不顺路，但他执意要送人回家。
江誉之拗不过他，只能再三道谢。
直到车停在熟悉的楼下，江誉之解开安全带，陶听云也随之下车。
“听云，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送我回来真的麻烦你了。”夜色里，江誉之的笑容看的不甚清晰。
陶听云叹了一口气：“你今天都说了多少谢谢了？”
江誉之笑出声：“因为是真的非常感谢你。无论是一起跨年，还是烟花。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陪我看烟花了。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听到陪他看烟花那句，陶听云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汹涌。
他觉得如果再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眼前的人永远不会主动意识到。
而今天，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
“誉之，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感觉什么？”
“我喜欢你——”
江誉之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可是黑夜里的声音分外清晰，清楚的送进他的耳朵。
“你现在还跟池義在一起，我不会做什么逾矩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有好感。你不要有压力，也不用刻意疏远我。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对吗？”
陶听云轻笑一下：“你依然把我当朋友相处就好，然后一切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你说的，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江誉之纠结的眉毛都皱在一起。但是话都被他说死了。
“作为今天陪你看烟花的福利，可以给我一个朋友间的拥抱吗？”陶听云说完就张开双臂，笃定他不会拒绝。
确实不是过分的要求。
江誉之同样张开双臂，抱了上去。
但就在他点到为止，想要立马退开的时候，被却对方拢住，用力的抱了下。
但那拥抱很短暂，江誉之还没生出什么生气的想法，就被放开了。
陶听云确实是一个既绅士又富有进攻性的男人。
今天已经有肢体上的接触和心灵上的交流双重进展了，陶听云很是满意。
他笑眯眯道：“好了，原谅我刚才的小心思。誉之，have a nice day～”
对方语气温柔，江誉之也放低声音：“晚安。快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
“好，”陶听云走回驾驶座那边，在坐进车里前又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拜拜。”
江誉之挥了挥手。
等到对方开车离开，夜色中再也看不到车子的身影，他才转身上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