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之梦里不知身是客》虚芜

7、第 7 章

　　下午魏婴和温晚吟、江厌离一起在静苑的走着散步，江厌离见魏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有些好笑，便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魏婴摇了要头，道：“无事。”左右转头看了看，没有什么人，便小道：“阿澄，你去店铺的时候，让人注意一下京城魏国的难民，注意不要暴露了行踪，蓝忘机有派人盯着，出事应该是出不了，只怕我上次被人认了出来，会让一些人打着救我的名头闹出一些事端出来。”

　　温晚吟道：“好，如果真有事端，你准备怎么办？”

　　魏婴道：“也不能怎么办，如今我们三人都是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的人，让蓝忘机去处理。”

　　温晚吟道：“那还不如不插手，直接让他处理不就行了。”

　　魏婴道：“没有闹大前，让他去处理，和闹大了让他处理，是两个结果。”

　　温晚吟道：“你还是不要插手好，若是插手，蓝忘机会以为你还在想复国，且既然蓝忘机有安排人盯着，自然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知道的。我听说蓝忘机做王爷的时候，手里就有一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军队，全都是能人异士，不知道人数，只听命蓝忘机一人。这个名字还是以前蓝启仁说的，不过也只说了个名字。”

　　魏婴一懵，道：“蓝启仁什么时候说的？”

　　温晚吟道：“有一次早朝，朝臣谈起魏国之事，蓝忘机说天下要一统才能民心安定，蓝启仁不赞成，蓝忘机一直和蓝启仁辩解，后来蓝启仁怒道说朕知道你手里的‘穷奇军’厉害，以一敌百，蓝忘机便打断了他，蓝启仁也知道自己失言，便按下不提。此事就被传了出来，说蓝忘机拥兵自重，意图篡位。”

　　魏婴道：“后来呢？”

　　温晚吟道：“蓝忘机敬爱长兄，虽然两兄弟经常吵架，但是都没有什么隔阂，否则为什么蓝忘机宁愿永不纳妃，也要立蓝启仁的遗孤为太子。所以他绝对不容许有人挑拨他和蓝启仁的感情，命人暗中把传播这些谣言的官员清理了。”

　　魏婴看了他一眼，道：“你和蓝国后宫这些人混得很熟？这才来几天，就把你能得。”

　　温晚吟有些尴尬地看了江厌离一眼，再看了看魏婴，道：“还不是那些人看我爹是温老，就找我东扯西拉的，说了不少传闻。”

　　魏婴想了想道：“你说得也对，这些事总归是瞒不住蓝忘机的，还不如撒手不管，让他去处理。对了，店铺你今天去安排了吗？”昨天是说今天让他和阿离去看看，今天一天看他们都在，怕是没有出宫去。

　　温晚吟摇了摇头，道：“爹说最近不太平，让我们等几天再出去。”

　　魏婴道：“也好，总归是不急的。”

　　江厌离见他们说完，便道：“不如等你多做一些，到时香味多一些，摆出去也能多吸引一些人。”

　　魏婴想了想，道：“也对，我再画个图，把铺子里面也按照图纸重新整理一番，毕竟卖香不比卖其他的东西，店里的摆设也要讲究一些。”

　　江厌离点了点头，道：“我今天看见厨房有些干莲子，问了是自然晒干的，这种莲子是可以种的。阿羡，你要不要种种看？”

　　“莲子？”魏婴一愣，道：“还是别了吧？我小时候种莲子种死了不少，不知道莲子为什么这么娇贵，比我还娇贵。”

　　温晚吟和江厌离自然知道他小时候种一次莲子死一次的糗事，而且是全军覆没那种死亡率，两人不禁好笑地看着他。温晚吟道：“那是你心急，人家刚长出一点根就往土里种，每次给你说要等等你也不听。阿离你还记得他把一把刚长根的莲子种到泥里，第二天全部死了，他坐在那里都快哭了，嚷嚷着什么莲花不是君子吗？怎么君子一点都不坚强，轻易就折了。”

　　魏婴听了，慢慢敛起笑轻声道：“君子，确实易折。”

　　温晚吟拍了拍他肩膀，道：“君子有风骨桀骜，自然觉得一死可以留得美名。可是阿羡，美名这种东西，太虚了。今天我听见祈老去给爹说你以后的饮食药膳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说蓝忘机担心你担心得整宿都没有睡好，下了早朝就立即传了太医，非要确定你没有事才放心。阿羡，你给我说，抛弃国仇家恨去重新看蓝忘机，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虽然陛下和国后还有太子是因蓝国兵临城下而死，可是说到底，也不是蓝忘机下令不留性命的。自古战败之国，哪个又不是背负着国仇家恨。他们依然会有公主和亲，有皇子联姻，你就算是以后和蓝忘机好好过日子，我们也不会觉得你不对。再说，魏国新帝魏婴已逝，如今这世上，你只要好好做自己就行了。”

　　魏婴抿了抿唇，眼中蓄满阴郁，道：“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听见就会不由自主地暴躁，甚至有些轻生的念头，像是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怎么都出不来。”似乎每一次，都是蓝忘机把他拉了出来，魏婴颦了颦眉，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每次都是蓝忘机的声音把他拉了出来。

　　江厌离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虞后偶尔也会这样暴躁，偶尔也有轻生的言辞，每次都被先皇安抚住了。

　　阿羡他……不会是被遗传了什么病吧？

　　江厌离把担心的事情给温晚吟和温老说了，道：“以前听闻有种会遗传的躁狂病，平常看不出来，一旦受到刺激，就会开始发作，初时只是整个人阴郁，精神萎靡，慢慢的就会想轻生，后来就是用尽办法伤害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最后谁也不认识，完全疯了。”

　　温老听了，神色有些凝重，道：“你确定虞后以前有这些症状？”

　　江厌离道：“听闻虞后年轻时温婉贤良，可是后来虞后手里经常拿着一根鞭子，动不动就打宫人，如果陛下在身边，他就能安抚住她，如果陛下没有在，宫人就难逃被抽一顿的命运。”

　　温老道：“我后来也听过传言说虞后暴躁，经常打骂宫人，原来真有其事。我等下给祈老头说一下，看看他知道不知道是什么原由。”

　　老御医听他们几人的话，神色有些凝重，道：“此事不能让公子知道，他不知道，就不会把自己当病人，病情就不会恶化，你们也和他像平常一样相处，我以前见过类似的病例，这种把脉是把不出来的，只能平常服一些清心凝神的药稳住，只要控制得宜，便严重的可能性不大。”

　　老御厨道：“那陛下那里……”若不说，万一有个什么事可怎么办？

　　老御医道：“陛下那里我会说，我也会给他说不能让公子知道。还有就是以后尽量让他开心，他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不会刺激他的病。”

　　老御厨、江厌离和温晚吟都点了点头，等老御医走了，三人这才坐了下来，都不再说话，他们都没有想到，魏婴会真的有这个病。

　　“他才十七岁啊……”江厌离轻轻道。

　　老御厨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道：“幸好发现得早，祈老头也有经验，记得不要说漏了嘴。”

　　温晚吟和江厌离点了点头，道：“我们会小心谨慎的。”

　　蓝忘机听着老御医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魏婴有遗传病？还是摸脉摸不出来那种？

　　老御医道：“陛下可以注意观察一下，臣原来没有发现，今天听见温老说公子和他儿子儿媳一起说话，他自己说自己有些躁狂，温老的儿媳才说以前虞后也有类似的症状，臣以前见过类似的病人，不能受刺激，一旦受刺激就会加速病情恶化。公子的病发现得早，用一些清心凝神的药搭配药膳，可以控制得住，陛下也有注意不要刺激他，否则……臣就不希望陛下留他在身边了，一旦他最后不认得人，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蓝忘机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道：“最后这句话，你给我烂在肚子里。”

　　老御医道：“臣答应过先皇，护着你帮着你，可是你自己也得注意自己的安全，若是公子最后发了疯，你留他在身边，他随时都会伤害你。白日就算了，他不是你对手，可是晚上睡着了，你能防着他吗？”

　　蓝忘机默不吭声。

　　老御医道：“忘机，你不再是那个蓝忘机了，你是蓝国的国主，你记得你自己说过要护着你的侄儿长嫂，如今侄儿年幼，长嫂无依，你可不要自己失言了。到时看你怎么去面对你的兄长。”

　　蓝忘机道：“我会护着阿涣，也会护着长嫂，更会护着魏婴。也请你也帮我护着他们，祈老。”

　　老御厨定定地凝视着蓝忘机良久，见他神色坚持，叹道：“也不知道，你和他，到底谁是谁的孽。”

　　蓝忘机道：“孽也罢！缘也罢！总归是我和他的，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就行了。”

　　老御医道：“也罢！你自己注意不要刺激他，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召集太医院的人，问问看其他人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病人，或者看看民间有没有治过这样病人的大夫。”

　　蓝忘机道：“如此，朕下个太医院选拔太医的旨意出去。”

　　老御医摇了摇头，道：“蓝国新立，有些大夫还是有些八股的，医者父母心，我会提出用太医院的药方医书等方式，和民间大夫进行医术切磋，这样凡是大夫都会趋之若鹜。”

　　蓝忘机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有什么需要我插手的，再给我说。”

　　老御医点了点头，道：“行了，知道了，我先走了。”说完，行了个君臣之礼，退了出去。

　　蓝忘机见他走了，便起身回了静苑，站在静室的门口，静静地凝视着魏婴出神，魏婴发觉门口有人，抬头看见是蓝忘机傻站在门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蓝忘机回过神来，笑了笑，道：“还生气呢？”

　　魏婴白了他一眼，道：“不气，我气什么气？”

　　蓝忘机笑了笑，道：“嗯，不气，气多伤身，以后我惹你生气了，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气自己，好不好？”

　　魏婴把他从头扫到尾，道：“你不觉得你如果说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比较有诚意吗？”

　　蓝忘机道：“我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惹你生气，有时候我惹你生气了，我也会莫名其妙啊！你得给我说，我才知道为什么会惹你生气。”

　　魏婴想想，这话也在理，道：“算你有理。”

　　蓝忘机闻言，倾身在他脸颊上吻了吻，道：“当然有理。”

　　魏婴瞬间瞪大了眼，看着他使劲抹了抹自己的脸颊，道：“蓝、忘、机！”

　　蓝忘机哈哈大笑，又蹭上去抱着人狠狠亲了一口，得到魏婴羞愤的一脚，蓝忘机再次大笑出声。

　　“没有见过这么爱被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