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渊》小寺yoooo

6、第 6 章

　　白扬闭着眼睛嚼糖，嚼着嚼着就感觉有点不对，身边好像多了个人。
　　白扬睁开眼转头一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见白扬看向了他，他边移了移自己的目光，锁定了白扬手中的软糖。
　　白扬微张着嘴，有点没反应过来。
　　老头虽然老，但面相十分精神，脸颊很是饱满，皱纹都不太明显。就算须发皆白，也是明眸皓齿，长长的眉毛垂到了眼角处，面色红润，皮肤却惊人的白，配上身上那一身雪白的唐装，简直犹如老仙下凡。
　　老头再次笑眯眯的看着白扬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
　　白扬盯着他那双盛满笑意，眼神清澈的双眼，有些奇怪的感觉。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好像谁也不想说话，就这么盯着。
　　白扬猛地有些失神，一下子莫名回忆起每天都做的梦。
　　白扬很快调整起来，却见老头好像按捺不住了，已经把白白的手伸进了装着软糖的塑料袋里，两根手指捏着一条蓝色的小鲨鱼软糖，满足地塞进嘴里，开始慢慢的嚼，挂着长胡子的嘴一动一动的。
　　他闭着眼睛，显然十分享受。白扬失笑，也就学着他靠着椅背，望着这奇怪的老头。
　　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有老头嚼糖的声音，白扬欣赏着自己期待的烟雨江南，雾气也慢慢升起来了，整个天地好像被包裹在迷蒙水汽之中，飘飘荡荡，山水仿佛都像从画中倒映出来的一样。天地浑然一体，交界处隐隐有点柔光透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扬渐渐有点困了。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赶得及车，便靠着椅背渐渐睡了过去。白扬对时间一向敏感，她能确定自己只睡了半小时，而醒来时天色已晚，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晚上七点了。
　　转头一看，身边早就空了，若不是身边放着一壶酒，和一个空了的塑料袋，白扬真会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白扬装好酒壶和塑料袋，心中思忖那老头究竟何许人也，居然能做出如此结界，她对时间和声音这么敏感居然也能中招。
　　可能不理解她对时间声音的敏感程度有多高，这么说吧，有一次集体行动，去外地办案，众人遇上了大麻烦，大家被山中精怪诱拐到一处千年洞穴中，那是个天然溶洞，至少有600米深，占地面积约200多平方公里，其中全被植物覆盖，那精怪至少是在建国之前便已修成，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就等大家筋疲力尽后吸□□气。精怪把一切都算好了，溶洞下任何电器都会失灵，手表全废了，更别提指南针。万里的罗盘居然也失去了作用。但所幸来之前夏启调查过这个溶洞，众人知道这底下有一条地下暗河大约一个月后将会发大水，凡发水必有流向，几人都会水遁，只要跟着流向，不管是去到山河湖泊还是海里都无所谓，这不成问题。难在没有人知道具体时间和地点，在此之前大家都不知道白扬对时间和声音的敏感度这么高，都在犯愁。沿着岩壁爬上去？不可能吧。没有专业的设备（当时为了减少负重把登山装备都落在车上了）而岩壁几乎是垂直的，犹如刀削斧刻。何况那精怪精的很，可能随时都在洞口游走，到时候要是被发现，敌上我下，不利于作战。不知道有没有看过一篇报道，外国做过一个实验，把人扔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首先丧失的就是时间观念。而要在发水之前找到地下暗河，并在精准的时间下水，更难了。
　　正在众人犯愁时，白扬坐在一块岩石上静下心来，靠与生俱来的天赋倾听着这洞中的一草一木，她首先听到身边轻轻的人声，大家在清点装备，做着打持久战的准备。然后距离拉远，她能察觉到不远处有小动物，好奇的望着他们的方向，千年来从未有人踏足过这一片净土，他们是第一批来客。这里水草丰美，非常适合野生动物居住，这里有完善的食物链，她看见一头食肉动物正轻轻慢慢地向优雅吃着草的生物靠近，草地在轻轻作响，在一瞬间向前一跃，然而扑了个空，它的对手受惊逃跑，它紧随其后，它们越跑越远……浓密的绿树不停地沙沙作响，干扰着白扬的听觉。白扬顺着树冠听见顺滑的爬树声，一条幽绿的蛇缓缓绕着树干向下，“嘶嘶”声仿佛就在耳边。白扬慢慢听着，这蛇想去别的地方，它身上有湿漉漉的痕迹，树叶碰到它的身体会留下一点点粘液，越来越远，它要去的地方好像很深……好像有了头绪，白扬睁开眼开始收拾背包，表情平静，没有丝毫忧愁。众人傻傻的望着她，不知道她要干嘛。
　　“我好像听见了。”
　　众人根本不问为什么，都开始收拾包，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跟着白扬走。
　　一路上风餐露宿，睡觉都是把床搭在树上，众人闷头走，没有人记得自己到底来了多少天，现在是几点，“这是我们来这的第二周，今天是星期五，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白扬在最前面，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家，“我们大概还有三天就能到了，我已经听到水声了。”众人受到鼓舞，都打起精神。这两天卜越打了一头野猪，苏果用自己的雁翎刀把肉切成长条，腌制后经过一夜的烘干脱水做成了猪肉干，虽然材料有限，但味道很不错。不知道她从哪本书上看见过一种古时候才有的调味品，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是一种小果，碾碎了有点辣辣的，但很香，让本来就肉质紧实的野猪肉多了几分别样的风味。床什么的基本都是夏启和万里搭的，这俩人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平时也没少野外露营。方舟一般负责探查路况地形，他又高又瘦，基本都在树上行动，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上时简直跟猿猴没什么两样，多高的树都爬的轻轻松松。
　　几人又赶了三天路，终于看到了远处一潭幽绿。这竟然是个洞中洞，低矮的溶洞下是深不见底的绿潭，周围长着参天古木，还有数不清的藤蔓，低低的垂在水面上，连上面的青苔都常年湿润着，这简直是深海恐惧症的狂喜。众人先把装备卸下来，在附近的树上安营扎寨，晚上一起吃了肉和干粮。大家储存的淡水不多了，而潭里的水谁都不敢去碰。白扬算了算时间，差不多还有三天半左右，到时候就算这水潭表面没动静，她也完全能听见底下巨大的水流涌动声。大家好好睡了三天，饿了就随便吃点，都在尽量保持体力。直到最后半天，方舟吹响了口哨，大家迅速起来，整理好装备背上，给重要的东西都包上了防水布。水潭明显涨了一大截，还在继续涨，几人做了下心里准备，：白扬刚想打头，被夏启拦住，对着白扬点点头，白扬只好等在一旁。夏启掐指念诀，他的所有道术都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门派教的，所以他的动作咒语谁都不懂。但只见他周围慢慢涨起一个透明的泡泡，那是结界 。随即他纵身一跃，便潜入了潭中，连个水花都没有。众人都在安静的等待，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过了一会儿夏启上来了，他的结界好像一个大防水球，水珠顺着透明的外壳圆润地滚下，隐在了草丛里。
　　三天后众人在一片湖滩中醒来，四周一片昏黄，远远看见有人在撒网捞鱼，巨大的网好像能裹住整片湖面，如洗的天空被渔网割成一格一格的，天地的清澈透明让所有人大口呼吸，没有人再去愿意回忆暗河中的混浊漆黑。这三天白扬躲在自己的结界中，心中无比的宁静，正是这些日子让她重新正视了自己天赋，也对本我有了更清明的认识。在一片黑暗中，每个人躲在自己的结界里，彼此没有交谈，大家分明可以互相传音，但是没有人这样做，处在绝对的安静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思考的东西，随波逐流着，心中却无比安宁。
　　后来大家有很多次出生入死，也经历过更险峻的局面，但都没有这一次来的让人印象深刻。
　　那头精怪没能存活多久，当众人再次调整过来，整装待发准备行动时，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它存在的几百年，周围的村子一直有着数不清的失踪案，万里后来带上小棕罐子默不作声地又下了一趟溶洞，他盘腿坐在罐子上飘上来时，只见溶洞下浓烟滚滚。
　　听说底下有个万人坑。万里为他们引渡后烧了所有尸骨。
　　卜越从看见他坐着罐子轻轻松松飘上来时一直没说话，直到大家都坐在农家乐里开始吃炒菜时才忍不住：“上回你要是带了这个罐子，是不是我们都不用在河里漂了？”
　　万里看了她一眼，眨了下眼睛，“90斤”
　　众人一愣，然后狂笑，卜越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