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得有水平》孙小鞘

16、第 16 章

　　何清微收拾好东西，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整个工作室就剩下他和小齐没走了，小齐好奇彭导的事，问何清微。

　　上次和彭导喝酒，何清微喝太多了，不太明白彭导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敢断定，但是彭导能考虑到他，也算他的荣幸了。只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彭导的画风一直都是以奢侈华丽为主，而何清微虽然什么样的风格都有涉猎，但是他自己本身是偏重写实质朴的，若是基于这一点儿，很大程度上，彭导不会选择他。

　　然而第二天，何清微就接到了彭导的电话，彭导叫他去他家里聊聊。何清微激动不已，连忙去买了些东西去了彭导家。

　　彭导家和他的电影画风一样，家里金碧辉煌地跟大礼堂一样，在沙发上一坐甚至有些唯我独尊的霸气。

　　彭导年近50，但是一直未婚，家里只有一对上年纪的夫妻佣人，看起来都很和蔼的样子，彭导衣着随意，将一本剧本放在了何清微面前。

　　彭导直言，这个剧本几年前就写好了，曾经也基本敲定准备开工，但是其中有些地方一直定不下来，尤其是和服道化分道扬镳后，剧本一再搁置，如今再次拿出来，他很想听听何清微的意见，剧本可以让何清微带走，三天之后，二人再聊，但是作为一种道德操守，剧本里的内容，何清微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否则，他会用一切手段让何清微身败名裂。

　　彭导说这话的时候，直言不讳，至少他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剧本的内容二人暂时聊不了，但是还是聊了不少关于服道化的话题，二人一聊起来就没了时间，聊得居然意外地投机，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

　　彭导留何清微吃饭，何清微推拒了，迫不及待地回家看剧本，但是刚从彭导家出来，小齐给他来了电话，说是剧组出点儿事，让他赶紧过去。

　　何清微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赶紧打车过去了，到了才知道，原来是严晨要求的加戏居然成功了，王导让曲泽把之前准备好但是弃用了的那套衣服拿出来，让何清微上装，专门给严晨加了一场独角戏。

　　何清微在这个圈子里看过形形色色的人，严晨还是太年轻，太摆不明自己的身份，以后终归有她受的。

　　从剧组回来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何清微仍然没有休息，专心致志看起了剧本。彭导这部剧主题是古代神话，字里行间，场面极为宏大，何清微看了前几页，心里就有种浩然荡气回肠之感。

　　心中有一种缥缈的意境，仿佛置身在了那个伟大的神话之中。

　　第二天天亮，何清微梳洗后，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了剧组，吕玉薇的戏份结束之后，整部戏基本上就要杀青了，正好给了何清微时间好好研究彭导的剧本。

　　张俊昊再次约何清微，何清微现在哪有时间理他，微信都没回复，就连邵政东都被他放鸽子了，一切后果等和彭导聊完之后再说。

　　三天之后，何清微拿着剧本再次来到彭导家。何清微的想法和彭导曾经的电影风格大相径庭，远古洪荒，大神救世，儿女情长，这些词汇看起来完全就是彭导一贯的风格，可是何清微却从古风着眼，水墨，质朴，乡村黄土，这些事彭导从未涉及到的元素，和他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听完何清微的设想，彭导久久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何清微回复，只说让他考虑考虑。

　　何清微从彭导家刚离开，就被邵政东劫持了。

　　而且是连人带车劫持的。

　　何清微揉着像千斤坠似的脑袋，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邵政东捏住何清微脖颈，哼道：“还有我不知道的？胆子大了，连我的鸽子都敢放。”

　　其实何清微真把邵政东给忘了，真不是故意放何清微鸽子的，赶紧好言劝了几句，邵政东带着他去喝酒，结果这平平常常一顿酒，把邵政东吓了一跳。

　　何清微刚进去，就被邵政东连罚了三杯，因为确实是自己放了邵政东鸽子，所以何清微乖乖喝了，喝了这些之后，邵政东那些狐朋狗友也开始劝酒，喝得太猛，刚到第五杯的时候，何清微就倒地了。

　　而且是倒地毫无预兆，整个人咣一下子就摔地上了，脑袋在光滑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咣的一声，音乐都掩盖不住的声音。

　　邵政东整个人都呆滞了五秒，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人群，跪地上把何清微抱起来，有人打120，但是邵政东等不及，当时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何清微抱了起来，飞快地跑下了楼。

　　秦超早就听了信，邵政东到楼下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等二人上车之后，风驰电掣般驶去了医院。

　　将人推进手术室，邵政东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方才将何清微整个人抱起来的力气彻底没有了，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从身体抽离，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双目都有些发红。

　　十多年前，他也曾推着母亲的床，从门口一路推到手术室，那是他见到母亲的最后一眼。

　　邵政东手指插进头发里，双手抱住头，手术室的灯瞬间就熄灭了。

　　邵政东有些反应不过来，秦超看了眼手表，诧异道：“还没到十分钟。”

　　手术室门一开，秦超走过去询问，大夫摘了口罩，表情竟然还有些好笑：“这人好几天没睡觉了吧？机能紊乱，睡一晚上就好了。”

　　邵政东听见大夫的话，一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松懈了，方才还绷着的肌肉，紧缩的心脏一下子得到了解脱。

　　平静了五分钟后，邵政东恼羞成怒，把何清微一个人丢在了医院，自己走了。

　　何清微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昨晚上的事他稍稍还有些印象，包括邵政东抱自己，来医院，但是他实在是太疲倦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拿过手机挨个消息查看，看了一会儿，护士开门进来，见何清微醒了，便开始赶人，医院床位紧张，你什么事都没有赶紧走人。

　　鉴于昨晚貌似把邵政东吓够呛，何清微特意给邵政东打了电话报平安，谁料电话响了一会儿就被挂断了，何清微也没再打。

　　虽然睡了一觉，何清微感觉好了不少，但是毕竟因为缺觉而晕厥过一次，何清微也不敢再逞能，交代好工作上的事情之后就直接回家了。

　　晚上洗澡的时候才发现，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他这边洗完澡一开门，才听见门铃叮叮在响，他家里墙壁隔音挺好的，在浴室里，外面有声音根本听不到。

　　何清微感觉套了浴袍跑去开门，门一开，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随后人也跟着扑了进来，何清微七手八脚接住人，把人拖进来，关好门，“邵哥，你怎么喝这么多？秦超怎么没送你回家？”

　　邵政东虽然看上去醉醺醺的，但是看眼神还可以，没有醉到不省人事那个地步，他伸手摸摸何清微的脸，眼神很深，突然一把将何清微推到在沙发上，他整个人也跟着压了上去。

　　何清微被压得喘不上气，用力推人，可是根本奈何不了一个醉鬼，直到邵政东自己亲够了，这才松开他。

　　邵政东看了何清微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起来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整个人都有些颓靡，他从兜里掏出烟来，抽掉半根，才沙哑地开口。

　　“何清微。”

　　何清微刹那间愣了一下，好像自从认识以来，邵政东从来没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过他的名字，不管是在公共场合，还是在私底下，他都是一口一个清微，从不避讳，他这会儿这么叫我是要干什么？

　　何清微还没从这三个字中纠结出结果，又被邵政东接下来的话镇住了。

　　“跟我一段时间。”

　　何清微短暂地怔忪过后，突然笑了一声，他连忙拿过邵政东的烟，给自己也点了一根，掩饰一下自己控制不住的笑声，头发还在湿淋淋地滴水，水花落在眼睛里，亮晶晶的。

　　“怎么了？”

　　“邵哥，”何清微清了下嗓子，“我们俩，不都是随时随地的么，你想要，随时找我，何必局限于一段时间呢。”

　　这一段时间过去，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可是这段时间的事情能当成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我们还能回到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一样，跟我这段时间，你就不能找别人了。”

　　何清微点了点头，突然扭头问：“我不能找别人，那你呢？”

　　邵政东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起来，他瞪了何清微一会儿，说道：“我没跟你商量，明天收拾收拾东西，去我那。”

　　“我要是不呢。”

　　邵政东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熄灭，缓缓站了起来，“我会让你同意的。”

　　邵政东当晚就走了，可是何清微却一晚上没睡着觉，脑海里总是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邵政东不是什么好人，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得到，邵政东为什么突然让自己跟他一段时间，娱乐圈里妖男厌女应有尽有，他为什么还要破破烂烂的自己。

　　接下来的两天，何清微一直惴惴不安地等着邵政东的动作，但是却什么消息都没有。

　　《清风戏》杀青，晚上要开杀青宴，老实说，何清微真不想去，邵政东再次出现之后，他的酒局是一天接着一天，基本无休，再这样下去，他好不容易养好的胃又得喝回去。

　　但是杀青宴这样重要的宴会，何清微不得不去，去之前，自己先饱餐了一顿，睡好吃饱，精神饱满地去赴宴。

　　小齐来家里接的他，等他们到的时候，宴厅里面已经很多人了。

　　何清微很自然地和一些熟人说起话来，不一会儿，门口传来骚动，一袭五颜六色的衣服恍入眼帘，何清微脑门一跳，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邵政东穿着一件花衬衫，长西裤，身边领着一个年轻人，身材匀称，五官灵动，典型的热门小鲜肉花美男。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骤然相撞，邵政东瞪了何清微一眼，瞪得何清微莫名其妙，他下意识去寻找严晨，只见严晨在酒塔旁咬牙切齿。

　　何清微嘬了口香槟，咋就这么想不开，谁不都是各取所需，你付出了也得到了，有什么不甘心的，何清微又看了邵政东一眼，可是这一眼，彻底让他浑身发抖，僵在了原地。

　　邵政东身边领着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张俊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