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场》虚荣女子

73、第七十三章

　　恍惚片刻，印慕芊看着邱睿泽走向厨房，她将自己的行李箱拉往其中一间卧室，她不挑剔，除了主卧那间，随便哪间都可以。

　　她也没过问邱睿泽需不需要帮忙，以前只知道邱睿泽会煮面，不曾吃过他做的菜，但此时此刻的她，并不想过问太多，只要邱睿泽不打电话给她父母就好。

　　收拾完毕，正好邱睿泽也做好菜，印慕芊还挺意外的，以为就简单吃个面，谁知道人家做了四菜一汤，其中还有她最爱吃的爆炒鱿鱼。

　　“来，尝尝鱿鱼炒得怎样？”邱睿泽边说着边为印慕芊布菜。

　　“菜花也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这个我新学的广东菜，啫啫牛舌，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汤有点烫，先给你盛一碗晾晾，不能跟你煲的汤比，回头我再练习练习。”

　　“行了，谢谢，我自己夹就行。”印慕芊缩着脖子，俨然很不习惯邱睿泽这个样子，以前都是她做的事情，现在换成邱睿泽，她非常非常不习惯，还有些别扭。

　　印慕芊不会去评价邱睿泽做的菜如何如何，她怕多说半个字都会让他误会，她不想，更不能想。

　　饭吃到一半，印慕芊怎么也没想到，桌上的手机响了，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方桐。

　　手机就摆在桌上，邱睿泽也看到方桐的名字。

　　这个情形，像极了去年的某天，她离开的那天。

　　记得那天，是孟思瑶打来的电话，邱睿泽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连散伙饭都没吃完就离开了，印慕芊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接通键。

　　方桐：“你跟他回去了？”

　　印慕芊：“嗯。”

　　方桐：“我在楼下，方便见一面吗？”

　　印慕芊握着电话，看到那一桌子的菜，又垂下眼，：“半小时后吧，我在吃饭。”

　　方桐：“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印慕芊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方桐要见你？”邱睿泽边夹菜，边假装淡定，其实心里已经天人交战，他并不想印慕芊去见方桐，方桐那毛头小子，说不定分分钟会强吻她，一想到这个，他握筷子的手突然一紧，随即，又使劲克制住自己内心早就打翻的醋坛子。

　　“嗯，我吃完饭跟他见一面。”印慕芊并不是很在乎，对方桐，更多的是失望。

　　不过不管怎么说分手也是她提出的，在没见到方桐奶奶之前她还天真地想着跟方桐一起走着试试看，但那天之后，尤其是在方桐那样待她之后……她不想了。

　　既然如此，就分得体体面面，免得方桐又再什么念想。

　　吃完饭，印慕芊本想起身收碗，被邱睿泽阻止，“快去吧，早点回来，晚上冷了，穿件外套再去。”

　　印慕芊诧异地看着邱睿泽把碗筷收起，他以前都是不碰这些的，现在……印慕芊皱皱眉点头，转身回卧室拎起一件薄外套走出门。

　　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邱睿泽很想把手上的碗和盘子都砸了，他费了些功夫才稳住自己的情绪，想了想，又将碗放下，踩着拖鞋走到阳台，伸长脖子往下看。

　　印慕芊并不知道邱睿泽会从阳台上盯看他们，她披着外套走出楼门，见到方桐就杵在一侧的灯柱旁，她走上前，双手插在裤兜里，露出一个疏离的笑容：“等好久了吧？”

　　方桐眸子定了定，看到印慕芊眼中的防备和冷淡，他很气自己当日的鲁莽。

　　“没多久，吃好了吗？要不出去找地方坐坐？”方桐小心地试探着。

　　“不了。”印慕芊拒绝，“有什么事就说吧。”

　　“他逼你了？”

　　印慕芊摇摇头，“没有。”

　　“他以前那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

　　“他以前对我不差的。”印慕芊没说错，邱睿泽在物质上对她一直很大方。

　　“芊芊，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不管你指的是什么，我现在跟他已经和好了，你知道，我心里一直就有他。”这话也不假，即使是跟方桐在一起，印慕芊也没有忘记邱睿泽，她觉得她不需要忘记他，是需要放下他。

　　听到这句话，方桐的底气少了一大截。

　　“对不起，或许我之前伤害了你，但是跟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我也是真心付出过的，那时我是想要放下他走向你，我也知道需要时间，我也尝试过，努力过，不过……”印慕芊抿抿唇，“我还是放不下他。”

　　最后一句，让骄傲的方桐瞬间就颓败。他做不到祝福，也不想让印慕芊看到自己不够大度，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几乎要被崩断，他握紧拳，努力在她面前保留最后一点风度：“那天粉丝的事我很抱歉，你知道我还是很担心你的……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放心，谢谢。”印慕芊干脆利落得如手起刀落。

　　“没有就好……”方桐紧握着的拳依然没松开。

　　印慕芊觉得没什么需要再说的了，便冲方桐笑笑：“谢谢你陪我走过那段日子，祝你前程似锦。”

　　方桐不想回应，他不需要什么前程似锦，他只想要与她在一起。

　　一念之差……方桐的拳头越加握紧，在印慕芊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看着印慕芊那双清澄透亮的眼睛，还有那张他一闭眼就浮现在脑里的小脸，这段不长的日子里，他也曾拉着她的手也曾拥她入怀，如果不是曾经拥有过，就不会知道失去是什么滋味，他后悔至极。

　　“芊芊。”方桐还是在印慕芊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印慕芊吓得一惊，连瞳孔都跟着恍然变大，她警告地喊了他的名字：“方桐！”

　　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还有她对他的防备，方桐的手忽而松开，他有些不知所措，刚才那一瞬，他就是特别害怕她转身走开，却不知自己的动作对她来说已经是过界了。

　　两人在夜里对视，气氛奇怪又僵硬。

　　方桐终于知道为什么情侣分手后大多不能成为朋友，反正他不能，他没有办法面对印慕芊，更无法正视自己内心的不强大。

　　“回去吧，很晚了。”方桐终于还是妥协了，他还做不到潇洒离开，只能努力维持他应有的风度。

　　“嗯。”印慕芊点头，没有过多的留恋，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冲方桐摆摆手，转身走进楼门。

　　她觉得这样对她对方桐都算有始有终，爱情来的时候勇敢面对，结束的时候也要体面离场，在那天之后，她也看清自己的内心，大概对方桐，就止步于喜欢，而不是爱。

　　清理好自己的思绪之后，印慕芊回到邱睿泽的大平层，推开门换好鞋子，她听到厨房有潺潺流水的声音，她迈了几步走向厨房，看见邱睿泽正站在池子面前洗碗，她皱皱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所以接近半小时的时间他在做什么？而且明明有洗碗机。

　　许是发现印慕芊的注视，邱睿泽也洗完碗，他转身，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说：“聊完了？”

　　印慕芊望着邱睿泽，凝了两秒才应：“嗯。”

　　邱睿泽勾勾唇角，问：“吃水果吗？我给你做个果盘？”

　　印慕芊眼睫颤了颤，她本想提醒邱睿泽碗有洗碗机，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的话噎了回去，再一想，用不用洗碗机她也管不着，这里是他家，他爱干嘛就干嘛，不对吗？

　　于是，她选择远离他：“不用了，我回房间休息了。”

　　“也好，我明天约了医生跟你定一下入院检查的时间，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叫你。”

　　“这么快？”

　　邱睿泽点点头，又问：“当然是越快越好，怎么了？”

　　印慕芊咬了下下唇，也知道邱睿泽向来做决定都是雷厉风行，她捏了捏裤边，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轻声说：“我……想回家看看爸妈再住院……可以吗？”

　　面对印慕芊的低声下气，邱睿泽仿佛又看到从前那个低眉顺眼的她，可此时此刻，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好，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印慕芊捏紧裤边，手有些颤，她承认她没有勇气面对父母，但一旦真的确诊，她更怕回不去见父母一面，说到底，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心里就这么一纠结，竟是慌乱得不知所以。

　　“那就明天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印慕芊抬眸望着邱睿泽，缓缓点了点头，而眼里的泪就这样忍不住地滑落下来，那种憋在心口的闷痛是道不出又说不明的，但此时此刻，她很感激的是，他在她身边，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