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场》虚荣女子

4、第四章

　　离场，也需要有本钱。

　　印慕芊并没有说走就走，她不需要搞得自己楚楚可怜狼狈不堪，要走，首先要找好住处，最好也找好工作，毕竟都演了两年，也不差这一会儿。

　　再次见到邱睿泽的时候，是在三天后的半夜，印慕芊也是第一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她揉揉眼睛，没明白邱睿泽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不过她也不需要多问，自己想想就好了，邱睿泽想做的事情，不容许旁人质问，他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尤其印慕芊在他心里毫无分量可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

　　承受完半夜的一通胡乱折腾之后，印慕芊看到窗外的天已微微亮起，她无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还是很疲倦，邱睿泽昨晚喝了酒，异常的兴奋，此刻他已经沉沉睡去，而她却毫无睡意。

　　洗完澡，看着时间还早，今日是周末，正常来说邱睿泽是会去上班的，他就没有什么休息日可言，不过此刻他才刚睡着，印慕芊拿不准到底要不要给他准备早餐。

　　看着窗外的天渐渐亮起，印慕芊走出房间，在客厅的茶几上打开电脑，跪坐在茶几前翻着邮件，上次去应聘的那间公司已经回复，她要求的薪金太高，面试没有通过，她只能继续投简历。

　　她倒不觉得难过，就是可惜她的小羊皮高跟鞋了。

　　她继续在求职平台选几家公司，发完简历后又去为自己冲了杯加糖加奶的咖啡，偷偷拿了两块曲奇之后她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平时邱睿泽起床的时间，人还没醒，她也没有主动去叫他，安安静静地端着咖啡和曲奇回到电脑旁，准备继续写小说。

　　咖啡刚喝了一大口，老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妈……这么早？”

　　“快八点了，还早？你爸和我都去喝完早茶了，今天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妈……”

　　“行了行了，跟你说个事，你爸刚才喝早茶的时候碰见李叔了，他儿子这么巧跟你在一个地儿，你们找个时间出来吃个饭认识认识啊，都是一个地方的人，万一你在那边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妈，李叔的儿子多大了？”

　　“过了年就28。”

　　“妈，你是想让我去相亲是吧？直说不得了。”

　　“就是认识认识，妈可没逼你，你这也毕业了，结婚和工作的事情都得提上日程。”

　　“知道了，相亲就算了，我还是先找到工作再说。”

　　“我看啊，你也别找什么工作了，要不回家考个公务员，多踏实。”

　　“妈，我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

　　“妈不是怕你拖着拖着这工作找不着，男人也找不着吗，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跑那么远去念书，害我这天天都不放心。”

　　“妈，我知道了，找不到工作就踏实回家守着你，行不？”

　　印慕芊挂了电话，坐在电脑屏幕发愣，屏幕还停留在刚才的求职页面，一时间，她有点迷茫。

　　直到一只手从她身侧伸过来，捏了一块她放在小碟子的曲奇，印慕芊忽而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儿一样转过脸，看到邱睿泽拿着一块曲奇，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冷冷清清地看着她。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她本来是想着两口就把曲奇饼干吃完，没想到接了妈妈的电话就忘记曲奇饼干的事情了，这下被邱睿泽抓了个现行，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睛怯怯地望着邱睿泽，她知道他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要回家？”邱睿泽修长的手指捏着曲奇饼干，并没有要吃，也没有要放下的意思，只是望着印慕芊。

　　印慕芊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事实就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工作，她爸妈也并不知道邱睿泽这个人。

　　“还要去相亲？”

　　这也听见了？

　　印慕芊倒吸一口凉气，顾左右而言他：“你会听粤语？”

　　显然，这个不是重点。

　　邱睿泽手指捏着那块饼干，突然塞进嘴里，印慕芊差点就忍不住要伸手去阻止，她感觉这人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她看见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她缩着身子，小声地问：“你……吃不吃早餐？”

　　“嗯。”

　　印慕芊只听到一个闷声的回答，这人就起身走进房间，她合上电脑，向厨房走去。

　　早餐，还是那几样，印慕芊看着邱睿泽吃完，再帮他系好领带，然后目送他离开，全程他都没有再说半个字，就连她最后说了一句：“慢点。”他也没有理会，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其实她还想问他晚上回不回来，她今天生日。

　　去年生日的时候，他在国外，本想着今年生日是不是可以作死地求他一下陪她一起过，毕竟可能就是在一起最后一个生日了，她也想纪念一下她爱过，结果一大早就被他抓到她偷偷吃饼干，弄得她都不敢再开口了。

　　送完邱睿泽，印慕芊回到客厅的茶几上，电脑旁边多了张卡片，印慕芊拿起来左右看看，又放下，又拿起，使劲扔到客厅的一角。

　　靠，还真当她是卖的吗？

　　片刻之后，她冷静下来，又起身去将卡片拾起来，好生放在电视机旁边的装饰架子上。

　　确实，也就是这么点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凭什么不承认。

　　难不成跟别人说邱睿泽是她的男朋友吗？

　　印慕芊有点无奈，看着电视机旁边摆着的一个大玻璃花瓶，里面大大小小全部都是她折的千纸鹤，这半年来，不知不觉就折了这么多，每次想他的时候她就折一个，有时候是好几个，本来装千纸鹤的瓶子很小，后来越折越多，她索性买了个透明的大花瓶回来，全部都装进去。

　　她那个时候就想着，是不是有一天当花瓶装满千纸鹤的时候，也是她离开的时候，很讽刺的就是，花瓶真的快要装满了。

　　钟巧晴一直就说她死心眼，对于邱睿泽，她就是偏执得近乎神经质，没有办法，这个沼泽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那是沼泽，如何自救？

　　邱睿泽走了以后，印慕芊又睡了个回笼觉，下午的时候是被手机吵醒的，是贺阳和钟巧晴发过来的，让她晚上去酒吧，给她庆生，她没有回复。

　　紧接着，还是钟巧晴发来的好几个链接，又是孟思瑶和邱睿泽的，大概就是恒易集团不惜重金力捧小花，孟思瑶深夜与邱总私会，毫不避讳上车离开等等，有图有真相的热搜，网友还爆出孟思瑶是恒易集团总裁的白月光，还有孟思瑶没有入圈前两人的种种有交集的照片，之后网友总结就是邱总裁的种种骚操作就是为博红颜一笑。

　　印慕芊握着手机，默默起身去清点自己的物品，该扔的要扔掉，不需要的也没必要带走，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还是把箱子放在衣帽间原来的位置，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日是她的生日，要高兴一些。

　　深秋的夜，印慕芊穿了一件贴身的红色连衣裙，化了个艳丽的妆，黑漆漆的眼线故意拉长，不见往日那份灵动，多了一份让人捉摸不透的迷离，一袭黑发长长落肩，正红色的唇，热烈和冷清在她身上冲撞在一起，美得让人窒息。

　　当她踩着恨天高出现在酒吧里的时候，贺阳和钟巧晴都看呆了眼。

　　还是贺阳先走上前挽起她的手，“哪里跑出来的美女，留个电话啊！”

　　印慕芊含笑道：“姐的电话你也敢要？”

　　钟巧晴笑盈盈地走上来：“妞，是不是受刺激了？”

　　“没有，你不是说今天给我庆生吗？我得打扮得隆重一点啊。”印慕芊大方地挽着贺阳的手臂走进酒吧，恨天高确实不好穿，也不知道邱睿泽哪个脑残助理会给她挑这样的礼物，根本不是邱睿泽喜欢的风格。

　　印慕芊住的那个大平层衣帽间里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衣服包包鞋子，每个月都会有人送一批衣服过来，她也不知这些衣服都是邱睿泽哪个助理选的，真的是乱买，幸好她平时不怎么出门，邱睿泽也不会带她出去见他的朋友，偶尔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会让她陪他出去吃个晚餐，所以衣帽间里大部分的衣服连吊牌都没摘。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印慕芊本来对这些也不怎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折现更好。

　　一想到折现，她又想起早上那张银行卡，其实邱睿泽之前给过她银行卡的，不明白为什么又给她一张，难道这张额度更高一点？印慕芊没继续想，之前她拿他的银行卡去得最多的就是超市，买点面包咖啡什么的，而买零食她就会用自己爸妈给的钱，按她对邱睿泽的了解，她总得买点东西，要不他会生气，他喜欢他可以掌控的东西，当然包括她。

　　印慕芊不禁想，如果有一天邱睿泽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他会不会手撕了她？

　　或者会。

　　想着，印慕芊的眼底闪过一丝诡异，拿起手机，为自己拍下今晚的妆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