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场》虚荣女子

14、第十四章

　　印慕芊下了地铁往回走的路上就发觉雪越下越大，她抬头望向夜空，看着鹅毛大雪纷扬飘落，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下雪的夜，美得支离破碎。

　　走到回去路上那间便利店的时候，贺阳已经撑着伞赶到。

　　印慕芊站在便利店前看着撑伞的贺阳，笑眯眯地说：“下雪又不是下雨，你打伞做什么？”

　　贺阳笑笑，“快进去买酱油，我还等着爆炒鱿鱼呢。”

　　买完东西，贺阳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撑着伞，印慕芊在伞外走了，摊开小手接雪花，一边接一边兴奋地说：“哇，今晚的雪花好漂亮啊！”

　　贺阳：“你们南方人就这么喜欢雪吗？下雪多脏啊！”

　　印慕芊看着手心里的雪花，眼睛亮晶晶的，“你不懂，每个南方人对雪都特别憧憬。”

　　便利店在小区的侧面，离贺阳的家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就这样一边聊一边走着，全然不知在邱睿泽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邱睿泽的步子迈得很慢，他双手插袋，眼睛一直紧紧地落在印慕芊和贺阳身上，看着印慕芊一路走一路玩着飘落的雪花，偶尔看见旁边停着的车子上有少许积雪她还会去用手指戳两下，贺阳就一直慢慢走着陪她，两人有说有笑，就像一对小情侣。

　　原来她这么喜欢雪？邱睿泽的眼睛一点都舍不得移开，看着印慕芊小小的身影在前方蹦跶来蹦跶去，她似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欢快过，他就知道她很喜欢他，她说过的，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像今天这样开心笑过，这样活泼得就像个孩子一样，她在他面前都是很懂事的模样，她的这一面是他未曾见到过的。

　　邱睿泽一路跟到他们所住的那栋楼，看着贺阳收起伞，看着贺阳伸手帮印慕芊拂去头发上的雪花，看着印慕芊歪着小脑袋笑着露出小虎牙，他站在黑暗处皱紧了眉毛，嫉妒充斥着他的心头，他讨厌别人碰她，讨厌她对别人露出这副可爱的姿态，他讨厌她离开，他讨厌她不再在意他，黑暗中，他握紧了拳，她是他的，谁也不能碰。

　　漫天的大雪越下越大，邱睿泽一路走出小区，他的发上，肩头染上一层微白。等候在路边的司机见到他走过来，连忙下车帮他打开车门，他拍拍身上的雪花，坐进车子的后座，下雪的夜晚并不冷，他坐进车子里却莫名地打了个冷颤，手一直在轻颤，他握了握拳，想着下午印慕芊进去办公室时那双冻红的手，他的心狠狠地揪住，曾经那么容易就握紧的手，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被他松开了？

　　“邱总，回碧峰山庄是吗？”司机老林问。

　　“嗯，回去吧。”邱睿泽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印慕芊的头像，头像上的照片是她自拍的一张扮鬼脸的相片，还吐了小舌头，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张照片，舍不得移开。

　　次日，大雪并没有在地上存留下太多的积雪，下过雪的地面湿湿冻冻，雪水混合了地面的尘土，又黑又脏。

　　印慕芊按时去到恒易集团上班，今日邱睿泽和方助理一起去出差，整个办公室的氛围明显就轻松了很多，印慕芊明显感觉到大家今天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中午去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除了季秘书之外还有这层的几个女同事，后来印慕芊才知道，原来大家早就看不惯孟思瑶那个助理，更没想到印慕芊敢与那个助理正面起冲突，就因为这点事，大家都纷纷向她示好，觉得她很牛。

　　印慕芊也是抹一把汗，这个不是她的本意，她就是想来搞事情的，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还被宠了？

　　中午的时候，印慕芊趁着午休时间又跑上天台抽烟，一边抽一边刷着刚更新的日本漫画，正看得起劲的时候，陈助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借个火。”

　　印慕芊正看到紧张处，从兜里摸出打火机递给陈助理，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陈助理燃了根烟，耐心地等到印慕芊的手机响起主题曲时才问：“没字幕？你听得懂？”

　　“哈日漫，这点叫事儿吗？”印慕芊追完更新，将手机塞进兜里，又燃了根烟。

　　“你烟瘾也挺大。”陈助理似笑非笑地看着印慕芊，年纪不大，抽起烟来还有点好看。

　　印慕芊的手指细长，夹着烟的抽的时候总喜欢轻眯一下眼睛，她这一眯，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性感，确实是很好看，她吐出一口烟，淡淡笑笑：“嗯，最近是大了点。”

　　抽完烟，印慕芊和陈助理一起回到办公区，邱睿泽不在，印慕芊也并不轻松，季秘书今日特意做了个表格送给印慕芊，里面清晰记录了很多琐碎的事情，印慕芊看着季秘书这么用心，倒不好意思不努力，尽管她是来混的，也不能拖累别人，说到底她跟邱睿泽两人的事情。

　　在办公室里混了几天，印慕芊才搞明白，原来这栋大厦除了有恒易集团总公司，易娱乐也在其中的几层，还有一间恒易集团旗下的网络公司广告公司等等，印慕芊日日守着眼前那一大堆文件，打心里佩服季秘书，她都想打退堂鼓了，也感觉到坐在邱睿泽那个位置真心不容易。

　　周五，是季秘书最后一天上班，晚上大家为她举办了个欢送会，也顺便欢迎新人印慕芊，办公室一行人就定了去吃饭唱K，经过几天的相处，印慕芊和大伙的关系都还可以，年轻人都比较容易熟络，而且印慕芊颜值在线，尽管业务还不是很熟练，情商可以啊，弥补一下，大家也很快接受了她。

　　邱睿泽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看着时间估算着，也不知道印慕芊还会不会在办公室，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邱总，今天周末，您的行程里晚上没有安排了，您看我们是回公司还是？”方助理坐在副驾驶室问道。

　　邱睿泽想了想，“回公司。”

　　方助理这时正看到大群里发的聚会照片，还有人问他晚上去不去，于是他便说：“他们今天给季秘书开了个欢送会，大家都去了……”方助理的意思是公司现在没人，能不能也放他一马，今天周末耶。

　　邱睿泽坐在后座，片刻之后，方助理听到：“那我们也过去。”

　　方助理瞪了瞪眼睛，老板也去？老板从来都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季秘书面子真大，大概是要过去埋单的吧？

　　方助理又翻着群里的消息，“邱总，他们已经吃完饭了，现在准备去唱K，咱们……还去？”

　　方助理琢磨着，老板不会去唱K的，这么亲民的活动，老板怎么会大驾光临呢？

　　“去。”

　　方助理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直，最近一定是听力出了问题。

　　方助理让人发了位置，也没敢告诉大家老板会去，怕大家有压力，别说其他人，他也很有压力，老板会不会也要唱一首？万一老板唱歌跑调要不要鼓掌？

　　方助理顿时觉得心情轻松不起来，硬着头皮把邱睿泽带向他们定的一间量贩式的KTV，看到老板一走进去就开始皱眉头，他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推开KTV包厢的时候，印慕芊正站在包厢里的小舞台上，刚好到她点的歌，她才接到麦克风站好，包厢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方助理，后面那个，是邱睿泽。

　　大家看到邱睿泽的大驾光临，都纷纷过去打招呼，并腾了个正对着印慕芊的位置让他坐下。

　　音乐声响起，屏幕的字幕出现，印慕芊举着麦克风，此时下台也不合适，就站在小舞台上，缓缓开口：

　　他不爱我

　　牵手的时候太冷清
　　拥抱的时候 不够靠近

　　印慕芊一开口，众人哗然一片，都纷纷对望。

　　“没想到芊芊的嗓子这么好啊！”

　　“唱得好有味道。”

　　“好听耶。”

　　……

　　台下的邱睿泽也没想到一进来就听到印慕芊唱歌，唱第一句的时候，她的眼睛是看着他的，仿佛就是在诉说自己的心声，他的心忽而就紧了一下。

　　他不爱我

　　说话的时候不认真
　　沉默的时候 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爱我
　　他的眼神说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
　　演得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他不爱我
　　尽管如此
　　他还是赢走了
　　我的心

　　邱睿泽的唇抿得很紧，他第一次听印慕芊唱歌，小舞台上灯光慢慢流转，时而落在她那张明丽的小脸上，她微微仰着下巴，眼里似是有要溢出的泪水一样，嗓音不是那种小女生的奶油声，是那种带着情感的女人声线，低低的有点感伤。

　　原来印慕芊是这么会唱歌，邱睿泽坐在沙发上，竟是听得有点沉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歌她是唱给他听的，看着她站在台上黯然伤神的模样，他很想去抱紧她。

　　上半段唱完，在场的各位拍起手掌，“芊芊，你唱得真好听。”

　　“是啊，回头开年会时你一定要代表咱们部门上台唱歌。”

　　“唱得我都被感动了。”

　　“芊芊，谁不爱你了，唱得这么真真切切。”

　　印慕芊握着麦克风笑笑，眼睛早就从邱睿泽身上离开，继续唱下半段。

　　而方助理坐在邱睿泽身侧，特别紧张，生怕出点什么事，也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来这里参加集体活动，明明印慕芊就是个被包///养的，怎么现在弄得两人这么暧昧，再看看老板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又难懂，方助理一时也看不清老板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而唱歌的印慕芊更是厉害，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把这首歌唱得就跟自己亲身经历一般真情流露，老板，你们的关系也真是太乱，单身狗表示不懂。

　　一首歌唱完，印慕芊在大家的掌声中走下台，在沙发的一角坐下，大家都夸她唱得很好听，她拿起酒杯笑着接受夸赞，刚才看到邱睿泽进来的时候差点吓到她，她还点了这么一首歌，虽然是她的心声，但她从头到尾就没想让邱睿泽知道。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这晚拍了印慕芊唱歌的这段视频发到群里，方助理特意转发给邱睿泽，自从那晚之后，邱睿泽就多了一个习惯，每夜都循环播放这首歌好多遍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