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风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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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有脾气的，不能因为我是实验品，你就一口断定我是无情人。
涅队长抛下我转身离去之后，我在十二番队队舍里狂奔，让终于抑制不住的泪随风飘落。
连平常会过来安慰我、说几句好话的涅副队长和蓝染队长也不在，我的心里更加忧郁。
其实从涅队长对“爸爸”这个称呼嗤之以鼻时，我就该猜到自己的未来。
很可惜，我只是个懦弱的孩子，只拥有五个月学识的我，是怎么也不愿去猜测不乐观的未来。
然而此刻的我，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孩子。
犹记得，蓝染队长曾经说过，有问题可以去找他。
心里默默想起他教过我的方法，一路从十二番队追寻他的灵压至一座不熟悉的建筑物前。
我的体力并不好，应该说，万事起头难，包括要拼命学习自保的能力。
蓝染队长教授我的众多技能中，也只有这个万里寻人的能力比较熟稔。
站在华丽的建筑物前，我却又失去了一开始的狠劲，在那儿恍若失魂地呆着。
来找蓝染队长又怎样？涅队长一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会随意更改自己的想法。
向蓝染队长寻求帮助的想法，此刻就像是在嘲笑着自己的不成熟。
微凝了神，发现建筑物里头充满了人们的说笑声，还有不知名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知道蓝染队长是在做什么呢？如果我现在贸贸然冲进去，会不会打扰了他？
蓝染队长曾经板起脸，一脸正经地说，“千里，不要乱给别人添麻烦，我不喜欢麻烦的孩子。”
这就是为什么自那天我从好心哥哥处回来就见不着蓝染队长的原因么？
低着头，努力忍着鼻腔里的冲动，我转身坐在不远处的樱花树上，等着蓝染队长。
还是数个月前，蓝染队长曾带着我游历静灵廷内部。
静灵廷虽说到处都是一样的白墙壁，但是某些墙壁里却有着奇怪的风景。
比方说，蓝染队长指着六番队的庭里，说那是柿子树。
还有某个贵族的家里，种满了粉红的樱花树。
蓝染队长笑着说：樱花酿的酒，其实是十分好喝的，有机会千里也尝尝。
他说的话犹在耳边，可人却已数月不见踪影。
我一直很喜欢蓝染队长，因为他是与众不同的。
跟涅队长不一样，不会呵呵笑着地把我绑在试验室的椅子上，给我注射乱七八糟的东西。
跟涅副队长不一样，不会用一种多愁善感的表情看我，最后只是呐呐的一声“千里……”
跟阿近也不一样，阿近是十二番队的三席，并不清楚他是做什么，不过他实在是长得有够可怕。
相比之下，在我懵懂时期一直耐心教导我的蓝染队长，就显得天上有地下无了。
他总是很温柔地笑着说话，连每次摸上我头时，都显得那么地小心翼翼。
蓝染队长说过，静灵廷里，有总共十三个部队，每个部队都是由优秀的人领导。
于是我说：啊，那么爸爸一定也是很优秀的人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说完，我还得意地冲着蓝染队长傻笑，鼻子高高向空挺起，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蓝染队长却笑了笑，轻轻地摸上我的头：丫头，你叫错了。
不是爸爸，是涅队长。
也不是蓝染队长，是命名老爸。
我知道，我撇下脸，赌气地转过头去：反正涅队长就是不喜欢我叫他爸爸。
第一次在蓝染队长的怂恿下叫他爸爸，结果我被困在实验室里足足一个月余。
第二次鼓起勇气小声地呼唤爸爸，结果涅队长照面就是一管不知名的液体丢来，落到墙上发出诡异的滋滋声，硬生生把十二番队的墙壁弄出一个大洞。
第三次在跟着涅副队长说话时无意中说涅队长是爸爸，结果他二话不说把我丢进充满营养液的大槽里，差点没淹死我。
综合以上所述，后来我再也不敢说涅队长是我爸爸，涅副队长是我姐姐。
敢情涅队长是不满我把涅副队长放在他之下？又或者是他不喜欢升级变成爸爸？
坐在树上无聊地摇着双脚，脑袋里居然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脑袋还真是秀逗了。
待我回神时，一不留神，月亮竟然都在半空了，咂咂嘴，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反正，对十二番队来说，我只是一个利用完就要丢的实验品而已。
反正，对温柔的蓝染队长来说，我和别的邻家小妹没有什么不同。
反正，对涅队长来说，我只会是他研究记录上一笔洗不脱的污迹。
反正，对涅副队长来说，多一人在场不如少一人忧心，乐得轻松。
越想越低落，恨不得找个地方狠狠发泄。
一股淡淡的味道，此刻趁着我不留意时溜到了我鼻腔里，害我鼻子很痒。
微低头，看见底下那个男人的瞬间，我首先想到了那股味道的来源。
随风飘来的，是蓝染队长曾说很好喝的樱花酿，此刻未进口中却先醉人。
那个男人面上毫无表情，平淡得好像不过是在自己院子里，周围的空气顿时下降数度。
听蓝染队长说，身上很重酒味的人通常都喝醉了，不要招惹对方比较好。
我却不由自主地，想顺从自己的心任性一回。
所以我望着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你醉了。”
短短的一句话，不想男人停下缓慢的脚步，定定看着我。
男人的双眼很有神，想来至少比蓝染队长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得多，被他这么一瞪，我登时有点尴尬。
“你醉了，”这么重复一次后，我最后还是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虽然想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不过想到这是以往不知在哪儿听过的台词，嘴上就犹豫了。
话说，美女是什么？
如果你要说风是温和的，那我也要说，风是残忍的。
因为就在我抬起头的时候，一阵狂风呼啸拂过我的头顶，把头上的樱花都扫下来了。
我差点因坐不稳而跌，几乎要惊呼出口，却在目光触及那漫天樱花后缄默了。
“好美……”
不由自主地感叹，等到自己回神时，手已在半空中努力抓着往下飘落的樱花。
不要跌下去，下面只有冰冷的土地；
不要离开我，我舍不得灿烂的樱花；
不要从指尖穿透，会让我产生我什么都抓不着的错觉；
不要从指缝落下，会让我产生我手中空无一物的感觉；
拼命地，想留着唯美的你……
忘记了低下还站着个男人，结结实实地被他吓了好大一跳。
他居然开口说话，而且还是接着我的话，“是的，很美。”
我眨眨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他的声音亦如其人，冰冷无情，却也不是毫无感情。
只是语气里的落寞，怎么听起来有点像被抛弃了的小家妇女？
樱花落在他的身上，白底粉花，配上他酷酷的表情，竟是一幅美人图。
不知不觉，我居然出神地看着他，待听得人声，心中一慌，却往树上坐得更高。
来的是一堆人，领头的似乎是个老头，此刻正低声下气地跟着男人说话。
男人的眼里，一直有着一种我看不见的情绪，搜肠刮肚，居然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词。
等我再凝神细看，他却在众人面前收起了那种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无底的黑眼睛。
要是你对上那双眼睛，你一定会知道，那是一双多么冷淡、毫无生气的眼。
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才证实它的并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是一个活人。
于是直到他们离去前，我都默默地坐在树上，努力思考那双眼。
究竟是怎样的事，才让那个男人露出比我更寂寞的双眼？
我不知道，但很有兴趣知道。
隔天，我是被蓝染队长叫醒的—我在门外那棵樱花树上，等蓝染队长等到睡着了。
蓝染队长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如常般摸摸我的头，笑着叫我的名字。
他说，千里，涅队长只是让你去念书，没什么恶意。
千里你不是老吵着说想多知道一点东西吗？相信我，在真央你会知晓很多事情。
要不这样吧，你还怕一个人的话，毕业后就到五番队来吧。
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
蓝染队长话不多，但每每一击必中。
于是隔月，我拿着蓝染队长和涅队长的推介信，走进了真央的大门。
后来仔细想想，改变我最多的，就是这段学生生活吧！
尽管在蓝染队长的教导下已经是不错，但也只是“不错”。
有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在刚开学的时候就见识了。
被校园里小混混拳打脚踢时，我根本没想过反抗这一回事。
若不是刚巧被他救下，想必家里又要少一瓶消毒药水。
而他对着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以后跟着我学吧。”
嘴巴上说着于理不合请恕学生无法遵命，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说法。
我说大爷，就算无意撞见你酒醉的时候，也不用这么公报私仇吧？
可惜，我错得离谱。
朽木白哉，真的是个很不错的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