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事件簿》爱剪辑的老阿姨

49、十六 网红道长（10）

　　看时候不早了，余秋让清菊把飞船开到自家小区后面，在小树林里偷偷放下来。再一看时间，差不多七点，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匆匆打开家门，只见法医老汪和父亲一起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吞云吐雾……
　　老妈没做饭，也没了踪影，看样子是被老爸给支出去了。
　　余秋顿时有有了不好的预感——自从退休之后，父亲就没抽过烟。
　　见老汪这个活阎王也在，余秋没说话，低着头乖乖溜回自己房间，顺手把门一关。虽然耳朵是听不见客厅里这两个老头在聊什么，但是他手一摸墙壁，客厅里面什么情况自然而然地通过灵线传入脑中。
　　父亲一声长叹：“二十年了啊……”
　　“再过两个月，就是欧阳明的祭日。”老汪说，“我们这些老家伙啊，甚至连他怎么死的都没搞清楚……”
　　“我对不住他家属……”父亲又是长叹，怅然地将手指抵在眉角旁，“那个时候，如果我硬拉着他去上海，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想要一查到底，所以死活不肯跟我过去……”
　　“欧阳明牺牲之前有没有联系上你？”老汪问。
　　父亲茫然而痛苦地摇摇头：“没有。”
　　老汪又问了一句：“如果牺牲是假，杀人灭口是真呢？”
　　父亲没有回答，老汪也没有说话，两个老头就这样一边沉默，一边抽着烟。突然，老汪狠狠地掐灭了嘴里叼的烟，往烟灰缸里一丢，下定决心般地对父亲说：
　　“反正我也快退了，打算退下来之前，把这个心结给彻底了结。无论是杀害无辜群众还是灭口欧阳明，这些家伙都是同一批人，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并没有被绳之以法。”
　　“你刚刚说的新的受害者，年龄多大？”父亲问。
　　“十七。”
　　“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啊……”
　　说完这句话，父亲又沉默了，老汪从兜里拿出一盒烟，在桌子上敲了敲。
　　“跟你说件事，那天我出去开会了，就是这个女的，直接在解剖室里闹起来，还把你儿子的手给砍了。”
　　父亲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汪，然后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回忆起什么遥远的事情。
　　“那时候……也没这么邪乎……”
　　“这两年遇到的各种邪乎事儿还少么？”老汪哼了一声，啪地点燃打火机，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某些个领导……不说是包庇吧，起码也和那些案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她不会闹。”
　　老汪的话让余秋不由得心脏一颤——这活阎王难道也看穿了一切，打算把天给捅下来么？还没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呢，老汪又把话扯到了他头上。
　　“你儿子不是在档案室么。”
　　父亲顿时急了：“别把孩子牵扯进去。”
　　“也就你能把儿子教得那么怂。”
　　父亲反问一句：“他斗得过那些人精么？”
　　老汪没回答，拿出手机，往父亲手里一递：
　　“你看看这个。”
　　隔着墙，余秋也能看见手机里的内容，差点用拳头把墙砸出一个洞——
　　全部都是他妹妹余颖的跟踪偷拍视频，甚至还有妹夫张雨凉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一家子早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盯上，只是以前全部被蒙在鼓里没有发现罢了。
　　父亲并没有慌，叼着烟卷很镇定地问了一句：
　　“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我有朋友在那边的国安，逮间谍顺手挖出来的。”老汪收起手机，同样镇定地说，“我们家之前也被他们给盯上了，只不过我老婆和儿子疫情爆发的时候，跟着部队医院去武汉支援没回来，他们没逮到机会下手。”
　　父亲反而笑了：“那些人也有怕的时候。”
　　老汪并没有笑，敲着桌子说：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案犯——这个杀人团伙，不仅仅凶残狡猾，而且能量很大，能调动的资源也很多。”
　　父亲瞬间收起笑容：“不然当年也不会逼着我们结案。”
　　偷听到这里，余秋终于明白，原来老汪是被那些个阴谋集团给彻底惹毛了，如果不奋起反击，倒霉的将会是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公平正义非但没有得到伸张，负责办案的还被各种威胁和打压，甚至有人因此丢掉性命——这事儿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提起结案，老汪更是脸色一沉，对父亲说：
　　“余建军，我知道那个时候你也不容易，因为越往上，看到的东西越多，越懂得自身难保，事情难做……但是整个专案组活到现在的，就你我还有老陈，剩下的不是殉职，就是各种意外……一味地隐忍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且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想着放过你们一家。”
　　父亲沉吟半天，才夹着烟慢慢说一句：
　　“这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老汪狠狠抽了一口烟：“不把事一次做绝，你能保证你老婆孩子的绝对安全么？”
　　“但是现在咱们手上能打的牌并不多。”父亲拿起手机，翻看着自己的通讯录，“也就老田他们能帮上忙，至于老陈——”
　　一提起陈局长，老汪烟卷一扔，瞬间火冒三丈：
　　“别跟我提老陈，我根本就不信任老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往省厅钻——当年到底是谁逼着咱们闭嘴结案——不就是省里的那伙人么！你闺女现在正被人盯着，你儿子被老陈弄到眼皮子底下盯着，他安的什么心你难道没看出来？”
　　父亲淡然一笑：“这些我都知道，老陈我来对付，剩下的你来——老田的电话发你了，当年有个受害者的弟弟，现在就是他们报社的员工。”
　　老汪也是个人精，加了老田微信之后没闲聊，直接约老田第二天见面。
　　约完老田，老汪没在家里久留，急匆匆走了，父亲依旧瘫在沙发上，一根一根地抽闷烟，抽了很长时间。
　　事情至此，余秋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他们这帮退休和即将退休的老家伙要翻案。
　　不仅仅是为了无辜的受害者和早已不在人世的专案组成员，还有自己的家人。
　　而余秋回家前还想着把这事儿扔给唐素鸢自己不管了呢——这简直就是自己刚看到最终Boss长啥样，甚至还想绕路躲着走，没想到老汪拉着自己老爹带着一群老干部，率先开团。
　　之前他还担心过老汪为了翻案会把父亲拉下水……好嘛，连拉都不用拉，父亲自己跳下去了。
　　想到这里，余秋连预测未来都不用预测——以这两个老头的能耐，再加上摄影协会的那群退休老干部，绝对会把本市的官场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