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贺烈将军》桐与梓

2、第 2 章

　　将军处理朝政，一处理就是三个月。
　　那时已是深冬，北风猎猎，雪已下的有半尺厚，将军坐在轮椅上，被他的贴身护卫蒙识斐推着进了我的房门。
　　因事发突然，正在打闹的我和采月，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愣了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
　　“将军好。”我微微一福。
　　“你平日便这般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么？”
　　贺烈的眼睛细长，凛冽如鹰目，声音低沉，不威自怒。
　　我轻拢了衣衫，将瀑布般的长发绾在耳后，解释道：“奴家以为，闺房之内，且行且乐。”
　　贺烈冷笑道：“放浪不堪。”
　　“奴家嫁与将军，将军如此叱责，便是自打自脸，”我看着贺烈，温柔的解释道：“毕竟夫妇同德。”
　　我刚一说完，双膝突然一痛，便直直跪在地上。
　　“堂堂柳国府之女，竟如此少教，”贺烈盯着我，反问道：“你父亲难道没有告诉你妻妾有别吗？”
　　他虽不利行走，但武功深不可测。加上他这般清冷的脸庞，让我心生了几分畏惧，不敢再放肆。
　　“说话，”他的声音徒然提高，目光如炬：“何为妻，何为妾？”
　　“嫁给所爱之人，是妾亦是妻，若所托非人，妻亦不如妾。”
　　他听完便冷了眼，沉默良久，终于问：“你知道错了吗？”
　　他的声音，已没有了之前的凛冽，目光平和，整张脸，无风无雨亦无晴。
　　我看着他，一种难以言明的悲凉，油然而生：“身为女子，束于高阁，幼时为卑，长于冷落。嫁非所爱，得非所得，大婚当日，已失恩义，君弃不顾，日见为稀。女儿无错，错在朝野，执命为棋，那堪纷纭。女儿无错，错在出身，无缘金戈，死不明志。”

　　他看着我，一丝一缕的看着我。
　　倏儿，笑了。
　　百媚丛生。
　　“这般伶俐的口齿，不知是福是祸。”
　　他说完这句话，蒙识斐便推着他出去了。
　　我在采月的搀扶下，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撩起裤管，膝盖上两处淤青，像是被石子打的。
　　“小姐，您没事吧？”采月看着我都快哭了，“您何必这般逞强，得罪将军？！”
　　“怎么能是我得罪他？分明是他得罪我。”我自言自语道：“他与父亲素来不合，只是皇命难违才勉强娶了我罢了，又怎么会好生待我？他降我为妾，新婚当日不肯洞房，冷我三月之久，已做足了姿态。我又何苦卑躬屈膝，讨好与他？”
　　采月看着我，一声也不敢吭，只是默默的掉眼泪。
　　“即便我伏低做小，他也不会好好待我，只会轻视我罢了。”
　　“您好歹是柳国府的小姐，他怎么敢这么待您？”
　　我看着采月一脸的傻样，不由得笑了，“主母给我那屈指可数的几箱寒酸的嫁妆，就已经在示意将军府的人，我只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庶出小姐罢了。贺烈借由不肯陪我参加回门宴，就是为了试探父亲的意思。然而父亲对这件事不置可否，就坐实了贺烈的猜测。因此，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好好待我的。”
　　腊月中旬，我接到府内通知，旆夫人将从寒山寺祈福回来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