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之映雪剑》时间米虫

6、争执

　　文雪澜住的地方偏远，平日也没有仆人，整个院子非常安静。
　　筱禾三两步跃上台阶，敲门声急促。
　　良久，门开了。文雪澜侧身，将筱禾让进屋里。
　　“马上宵禁，有事？”文雪澜站在门口回身道。
　　筱禾面无表情道：“我刚刚去了躺林家小公子住处，本要回去就寝，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到你这来了。”
　　文雪澜：“什么事？”
　　“林承刚刚发了梦魇，我听他家丫头的意思，常有这事……”筱禾道。
　　文雪澜关上门，走到书桌前，未答话。
　　筱禾上前两步，直视他问：“不会是因为你吧？”
　　文雪澜微微偏了偏头，道：“与我何干？”
　　筱禾看了文雪澜一会，道：“你瞒不过我。我见了林公子的样子，那所谓的梦魇明明就是通灵术惹来的，其他孩子的住所都有退灵符，只剩林承的住所还没来得及置办……”
　　文雪澜一顿，抿着唇不说话了。
　　筱禾见他默认，锁着眉道：“果然，你还在修习那些东西。”
　　文雪澜敛起神色，冷冷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筱禾微张着嘴盯着文雪澜看了一阵，背过身冷声道：“这回庄主回来，我不会再包庇你了。”
　　文雪澜身形踉跄了一下，双手攥拳道：“师兄，我是别无他法！”
　　筱禾回身激动道：“怎么别无他法，林家次子已经到府快七日，那般小的孩子，日日起早贪黑恶补学业武功，你凭什么说你是别无他法？”
　　文雪澜垂着眼道：“林承心性软弱，又无习武天分，他来文家也是于事无补。”
　　筱禾怒道：“所以阿承来的那日，你冷淡他，让他等你那么久？”
　　“这本就是父亲的意思，我何时说过我裕瑧剑庄要依仗一个外人之子！”文雪澜激动道。
　　筱禾攥紧了拳头：“他心中已认了庄主为义父，认你为义兄，若你真的如此排斥，也该早些禀明庄主，不至于叫一个幼子只身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文雪澜不说话，筱禾压低声音道：“你不敢对庄主直言心意，只敢欺负轻视初来乍到的幼子……”
　　“我与你可不同，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情……”文雪澜咬牙道。
　　筱禾目光摇晃了一下，压抑道：“你，何必，每次都这么说，来伤我的心……”
　　文雪澜别开眼道：“都怪我，如果我不是生来跛腿，众家不会轻视于裕瑧剑庄，父亲不必忙碌得半月都归不得家，也不用去要别人家的孩子，你也不用帮父亲、帮我为他跑前跑后，深夜还在此规劝……”
　　筱禾握住文雪澜肩膀道：“雪澜，求你不要再这么说了，没有任何人会怪你，只是，总需要一个解决办法，林承年幼，心思纯良，你好好教导他，日后必然能依仗于他……”
　　文雪澜轻飘飘道：“与其寄希望于他人，不如靠我自己。”
　　筱禾眉头更深，问：“你还是不打算接纳林承？”
　　文雪澜又是一阵沉默。
　　筱禾急道：“所以你宁愿修习禁术，损害自己的运道？”
　　“不是禁术，我说过了，是通灵术。”文雪澜答。
　　筱禾眼角泛红：“通灵术就是禁术！除了那几个氏族大家有秘法改运，擅自修习必会折损福寿运道，你如此聪慧，不可能不明白，师兄求你，不要欺骗自己了……”
　　文雪澜轻蔑道：“那不过是顾家人的说辞罢了，他们生怕自己的看家本事被人学了去，才弄出这套故弄玄虚的说辞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家祖上有高人，能保佑他们家后代福寿绵长，文家可从来没有人修习过禁术，万一真的折损了你的福寿，庄主怎么办，整个裕瑧剑庄怎么办……”筱禾道。
　　文雪澜道：“我就是为了帮助父亲的！上次卜的那一卦，不是灵验了么？”
　　筱禾听言，震惊道：“你已经卜过卦了！看来，我替你隐瞒才是害了你……”
　　文雪澜身形摇晃了几下，却依然一语不发。
　　筱禾心痛道：“你糊涂啊！人各有命数，你这样等于是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我必须告诉庄主！”
　　文雪澜道：“那次实在凶险，我担心他们对父亲不利……”他顿了顿，接着道：“我这幅样子，又不能帮他……”
　　筱禾不再言语，文雪澜抬眼看他，只见他神色极度落寞。筱禾一向和煦，相识多年也未曾见过如此表情。
　　文雪澜慌乱垂下眼帘，良久，才道：“你又何苦如此……”
　　筱禾没有回答，简单道：“日后，你不可再卜卦。还有，你信庄主一次，给林家公子一个机会，也当是信我一次。否则，我会将你私自修习禁术之事告知庄主。”

　　过了几日，有人传话叫文轲搬去文雪澜的院子。
　　巧儿向传话的下人打听了，小厮说是少庄主吩咐的，只知道那边厢房刚好空着。
　　文轲来裕瑧剑庄这么久，就只见过文雪澜一面，更别提关系变亲近了。这回一听是文雪澜叫他去，立刻乖乖地打包了行李，当天晚上就安顿下了。
　　这夜，巧儿服侍文轲洗漱完，坐在床边道：“那日筱禾公子来，恰巧碰到少爷发梦魇，我便说了你睡觉不踏实的事，想来筱禾公子立刻便去告诉了少庄主，少庄主才让咱们搬过来的……”
　　文轲眼睛弯了弯，一张小脸软糯精致。他安静地想了一会，才问：“真的吗？”
　　巧儿一边给他梳头一边道：“巧儿觉得就是这样的。”
　　文轲终于笑出牙花，歪了歪脑袋道：“少庄主哥哥是怕我发梦魇，才叫我们过来的吗？”
　　巧儿点头道：“肯定是啊，少庄主的居所，风水必然非同一般，肯定能镇住梦魇。”
　　文轲道：“原来少庄主哥哥也是在意我的……”
　　巧儿放下梳子道：“肯定的呀，之前少庄主太忙了，才没顾得上见咱们。现在庄主不在府上，大部分事务都要少庄主处理的。”
　　文轲眼中放光道：“少庄主哥哥才十二岁，就能处理事务了吗？”
　　巧儿道：“巧儿也是猜的。老爷不是说少庄主是聪慧过人吗，文庄主没有别的孩子，肯定要少庄主把持事务……”
　　文轲还在思考，巧儿又道：“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少爷最好每日晨昏都去给少庄主请个安，这样的话，马上就能熟络起来……”
　　巧儿刚说完，文轲便起身想要去隔壁屋子给文雪澜请晚安，巧儿忙捉住他肩膀道：“少爷莫急，现在去恐怕会打扰到少庄主，还是明日一早再去吧。”
　　文轲一贯听巧儿的话，略一思索，点头道：“那就明日再去，巧儿可要早些叫醒我……”
　　巧儿将文轲送上床榻，掖好被子道：“少爷放心，明日早些叫你就是了。”
　　文轲这才乖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