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速双A少女捡到病弱公子》清笛子

3、灭匪

　　又是山路。清晨的林间雾霭中穿过几束阳光。

　　阿荇骑着府衙的马，马匹身后牵着两车农货，马儿晃晃悠悠地往十三帮山头走去。冷风吹拂，冻得她的鼻头又些红，发丝在风中飘荡，利落的马尾辫晃呀晃。

　　仔细观察这条路，泥土上时不时出现壮年男子的脚印，偶尔有看到沉重的砍刀滑过的凹陷，路旁的树干上插着几个狩猎用的箭头，旁边的灌木踩踏痕迹明显，歪歪扭扭的。看来就快到了山匪帮所据山头的山腰。看得出来这两匹马并不是第一次来此地，阿荇任由它们自己前进。

　　阿荇知道自己身后不远处偷摸跟着数个府衙的人，不知是探子还是护卫。即使他们穿着短打衫，也掩盖不住标准的兵士姿态。这老官，还挺人道，阿荇笑笑。

　　昨晚她本想摸黑去山头探探地形，但她走到哪都有山匪在身后跟踪，只好作罢。她回到客栈后脑内盘思，那群山匪共五十人左右，一境武者三人。山地易守难攻，他们可能举刀借地势俯冲，也可能暗中用弩射杀，或是借丛林隐匿偷袭。不，他们不会大动干戈，那群山匪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既然能够一直威胁控制一个镇的官员，想必对自己这样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并不放在眼里。思来想去，阿荇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十三帮入口处留一个一境武者和数个普通壮汉，取下自己首级、领走马车的货回去复命，那看起来实力最强的大哥应该坐之高阁等着腿脚快的小弟报信。如果真是这样，便能一个个解决一境武者，这难道不是信手拈来么。

　　然而当下令她没想到的是，远远的抬头遥望，便看到入口前站着乌泱泱一群人。再一细看，他们的站位颇有讲究。最前排四人身着软甲，手举粗糙的木制盾牌，说是盾牌，实则更像一片厚木。后面站着两位一境武者，前方的盾守更便于他们保留实力，视情况积极应变。再后排则是左右各一人手拉弓，为的是制造弱点便于中间的一境武者进攻。头领大哥在最后一排观战，随时作出指挥，必要时出招或者溜号。最边上还有两个稍瘦的山匪则随时脚底抹油回山头找支援。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景使阿荇一贯的冷静和淡定出现几丝龟裂。“怎么会这样？师父，您没教我这个情况怎么办啊。”

　　这几人必然是看到了身后跟着的府衙指派的兵士，于是误以为自己是个降低他们警惕的引子，官府想趁他们不备一网打尽，才如此慎重。这老官，考虑的真不周全，阿荇忿忿。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

　　马车行驶到十三帮入口前的空地，再往上的道路崎岖陡峭，直通山顶。少女握着木柄红缨枪轻盈地翻身下马，朝众人拱手行礼。远远看去，数十身形健壮、皮肤黝黑的成年男子持砍刀着软甲严阵以待，可是他们面前只有一瘦小少女，少女要同他们对视还需抬头仰望。这场面就好像几只老鹰非常防备地围着一只雏鸟，实在是有些滑稽。

　　远处躲藏跟踪的兵士也不再前进，而是观察情况伺机出动，殊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山匪掌握。

　　山林间的冷风消失了，鸟兽穿梭丛林的娑娑声也听不见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万籁俱寂，更显的阿荇的心跳声如擂鼓。

　　她拱手，仍是不卑不亢的样子，“各位大哥，货已送到。昨日我说过，如何处置悉听尊便，现下我来兑现承诺。但要我的命，绝无可能。要我行非正道之事，绝无可能。”

　　领头大哥向前摆了摆手，旁边一稍瘦的山匪立马上前揭开马车上盖着的干草和粗布，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同大哥禀报：“没有异状。”

　　“好，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诚意的。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这小姑娘。把你的枪和刀扔下，去我兄弟的坟头前磕三下，我便放你走。”领头大哥声音洪亮，后边躲藏的兵士同样听的十分清楚。兵士互相对视，向彼此点了点头，都觉得他确实没有为难阿荇，至少她的命能保住，便松懈下来。手中瞄准的弓也微微松了点、偏了点。

　　阿荇眉头一跳，跪天跪地跪师父，跪一个作恶之人真真是辱没她的尊严。令人作呕。反感之余，她尽力保持面部肌肉面无表情，并仔细观察。这几位摆阵之人的力量并未放松，他们的肌肉一直保持着绷紧的状态，随时准备爆发。他们的眼神也死死的追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旁边两个瘦弱的正站在高处远眺，似乎是看有没有官府的追兵支援。

　　“好。”阿荇慢慢地俯身放下红缨枪和佩刀，她本想说“谢大哥不杀之恩”来麻痹对方，但是嘴唇嗫嚅着，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把枪斜放在左前方时，她的足尖微微转向，足尖使力，对准木柄，同时收起腰腹，随时准备出招。

　　果不其然，放下武器后，领头大哥扯着脸上的刀疤笑了笑，冷意森森地吐出一“杀”字。

　　这女娃现下丢了武器，面对三名一境成年男子和数个壮汉。即使是一境又如何，还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两名弓即刻蓄满力，拉满弓，对着阿荇射出箭矢。左边那一境武者从左往右挥出巨大的砍刀，向阿荇横劈过去。他们意欲迅速解决阿荇这可能是一境的武者，以专心防守后续可能跟进的官府援兵。

　　阿荇有所意料，柔韧的身躯往后一仰，迅速矮了下去躲过杀招，随即左脚用力铲地、勾起红缨枪的长柄。她迅速接住腾空的红缨枪，腿部使力，像猫儿一样往上一跳，腾空而起。而后刺眼的锋芒直冲中间的领头大哥。

　　她的反击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众人瞪大眼睛，嘴唇微张。后边躲藏的兵士连忙再次拉满弓，却被深伏的山匪打断，那厢两方便缠斗起来。于是这边又只阿荇一人进攻。

　　与此同时，领头大哥不以为意的挑嘴一笑——这招数我早已知晓！杀咱兄弟好使，怎么可能再让你这黄毛丫头得逞第二次？

　　前排的山匪迅速举盾格挡在领头大哥身前，阿荇见状，调息功力，运于发力的右掌，枪头染上功力的破势直直穿透这木盾。此时两边的弓手再次拉弓蓄力。眼看这枪头即将刺破领头大哥眉心，不料想左边那一境武者运功于砍刀，以刀为盾迅速挡住了那点寒芒，铁与铁的交锋引起火花噼啪作响。同时右边那一境武者配合极好地挥起砍刀，向尖端那段木质刀柄重重砍下。

　　“啪！”木枪断了。

　　阿荇手里，只剩一截长木棍。还是卡在木盾里的长木棍。这狗官的武器真是毫无水平！来不及吐槽了，两发箭矢即将朝自己射来。她紧握长柄的手不再向前送力，反掌向下，手腕向上使劲，以卡在盾里的棍为支点，翻身呈倒立姿态，腰腹发力，把身子向前一甩，堪堪躲过箭矢。随着惯性，她落到了领头大哥身后。

　　“蠢货！！二人间歇射箭，互补拉弓时机！”领头大哥气急败坏地发号施令，急急转身反手，想要格挡阿荇的攻击。
　　阿荇却并未追击，她此时立于高处。他们原先的阵法站位就在山坡上，第一排立足点稍低，第二排稍高，第三排最高。现如今阿荇反倒占据地形优势，刚刚惊险地躲过杀招，她此刻充满信心。可惜手上没有武器。

　　她施展功力上树，轻盈如猴，上树时还挑了一根长短粗细合适的树枝折断。树干受力，摇摇晃晃，树上的积雪刷刷地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积雪散落一片，如同雪雾，迷了众人的眼睛。

　　就在此时，机不可失！她运功于全身，双手握着终年积雪的山林里生得冷硬的树枝。这树枝宛如绚烂的银枪，她的身形仿佛与树顶洒下的积雪融合在一起，好像是银枪带着身躯似箭一般穿刺，如同游龙带着势如破竹的劲气，直直穿进领头大哥的眉心。他一境的肉身防御被阿荇轻松破开，往后重重一倒，“噗通！”他面上的表情仍是不可置信的模样，瞪大眼睛，眉心一个骇人的血窟窿汩汩流血，在这寒境里散着热气。

　　这时候，她脑海里回忆起师父最喜高空武枪制敌，师父曾说，战场上挥舞银枪，辅以战马，宛若煞神。

　　在场众人震惊无比，脸上纷纷染上惧色，首领身亡，人心不稳。最边上的两个瘦山匪见状立刻逃走了。

　　“这···这究竟是何功法，是何招式？！”

　　这一番下来众人都有些力竭，可眼前这丫头仍然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些人终于感受到实力的差距了。

　　“功法？招式？不知道。”师父从来没说过什功法、招式，只知道枪法十三路、刀法十八弄这些笼统的名字。她接着冷冷道，“我只知道，再不走，你们的下场跟他一样。”说着，那树枝随着少女手部的劲道又毫不留情地刺进尸体的咽喉。

　　阿荇站在入口处挡着，几人不敢进寨，往山下逃散。一边逃，一边喊：“你给我等着！”

　　入口这一行山匪有数十人，山头必然还有三四十人左右，但也并非个个都勇猛善战，如今首领身亡，余下的群龙无首，必然不成气候。因此，她不再入寨灭敌，打算让该干这事的官府来干。

　　那一头兵士伤亡惨重，同悍匪相比，他们的实力落在下乘，毕竟粮食都被里长懦弱地割让给这群歹人，反而滋养了他们的气力，损了自己的实力，造成恶性循环的结果。现下伤的伤，死的死。

　　阿荇拾起佩刀用以取下大哥的头颅，抓着他头发一提，翻身上马。

　　“几位大哥，坚持会儿，我这就去寻里长派人接治各位。”一边说，一边朝着浦西镇的方向快马加鞭地下山了。

　　存活的重伤兵士躺在地上，唯有胸口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他没力气回应。突然感觉身旁有人，他勉力睁开双眼，一个穿着瓷白长衫，长相精致、甚至能够称得上可爱的公子。公子眉梢弯弯，眼睛圆润，这样的五官容易给人留下活泼调皮的印象。兵士见他在一旁垂眸望着自己，手里拿着药膏，似乎是准备给自己止血。

　　“多···多谢···”他尽力发出声音，气若游丝。

　　公子丝毫不嫌弃赃污血渍，一边在伤口处涂抹，一边说：“她好厉害。你觉得呢？”他的眼睛光彩熠熠，红润的双唇向上弯起崇拜的笑，望向阿荇策马远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