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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我的命真苦,真的,”将自己蜷缩进墙角的阴影里,乔觉一脸生无可恋地冲着牢房外还在等着劫狱的谢昭等人哭诉道:“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活到个一百岁?五马分尸是死,看杀卫玠也是死,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这绝世容颜留个全尸?我的命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其实说不准你被公子涟五马分尸这事还有转机。”见不得牢内的乔觉这般自哀自艾,谢昭本意上前想去宽慰一番,却不想被身后的青城给先发制人了一步。

      “还能有什么转机?”示意顾钧将被铐镣紧锁的牢门挥手成尘,踏过脚下带起的灰烬,青城一脸不屑地嘲讽着身下还瘫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乔觉道:“左右不过一个死字,你若是有这般伤春感秋的功夫还不如去裴宴面前装腔卖个乖,说不定他一心软改你个四马分尸呢!”

      “青城!”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不,你说的对!”闻言后的乔觉突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谢昭的错觉,他竟感觉此时的乔觉眼中似镶了明珠般在发光。

      “你说的对,裴宴那才是突破口!”郑重其事地朝青城拜了又拜,还未等在场众人回过神来,乔觉一个蹿步便径直跑出了牢房。

      “你要去作甚!”

      “勾引裴宴!”

      “我刚好像听到乔觉说他要去勾引裴宴?”侧头向谢昭问去,此刻的青城很是惊恐。

      “你没听错,乔觉说他要去勾引裴宴。”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离奇的地步,但放心不下乔觉的谢昭只能选择追了上去。

      两人的追逐直到乔觉跑到了国师府内虞盖的书房前才算暂时有了结果。

      “青城你们先走吧,阿昭留下。”

      回首示意顾钧和青城照做,随着乔觉推门而入的背影,谢昭亦踏进了那扇禁闭门扉关着的书房内。

      出乎意料地,虞盖的书房里竟摆满了酒坛。

      “没想到我乔觉也会有喝上断头酒的一天,”随手举坛豪饮了大半的烈酒,乔觉的脸上登时便红做了一团,带着喷薄的酒气,他大着舌头指挥着谢昭坐到临窗的榻边。

      “阿昭,有些话只能在酒里讲。”随着一罐罐空着的酒坛被摆上了桌,乔觉仰起的眼里亦湿漉漉地像下了雨般有泪在闪。

      望着这般的乔觉,谢昭没有再开口,他沉默地同乔觉一起举起了地上的酒坛。

      于是半响过后,国师府内的书房榻上,便有双双喝上头了的两人鸡同鸭讲着抱头痛哭在了一处,

      “乔觉,我是真地想跟他在一起!也是真地不想失去他!!!”

      “阿昭,我是真地怕死!也是真地怕疼!!!”

      “乔觉,我是真的不信,不信啊……”

      “阿昭,我是真的不想,不想啊……”

      随着谢昭先一步不敌酒力地昏睡在桌边,此刻本该烂醉如泥的乔觉脑海中却反而无比清晰地浮现出那日他于赵国求见裴宴时的场景。

      那是他孤注一掷地向裴宴渴求生机,而裴宴作为交易地对他索取死亡。

      第二日一早,谢昭是被一阵惨烈的哭悲声所吵醒的,睁眼望向对桌处空无一人的冷清,他罕见地灵台一惊,

      “乔觉!乔觉!!!”疾步狂奔在蜿蜒曲折的长廊上,谢昭妄图寻到口中所唤之人的身影,却不想被早在出口候着的顾钧给挡下了前路。

      “阿昭,这是在镜花水月里,虞盖他总归是要死的。”

      “可他是乔觉呀!”随着耳边混着兵戈叫骂声的哭嚎越发稀微,谢昭第一次推开了顾钧,而后呆愣在了那满目的血腥前。

      只见入目所及之处累累尸身遍地边庭,模糊的血色里青城半跪在大开的府门前,有血顺着身旁被他刺穿的胸口汩汩而出,同泪一处溅落在青色的衣衫上落成了暗红。

      “谢昭,乔觉临走前与我说现在的他不是虞盖,可为什么失去乔觉却如失去虞盖般让我这么痛心呢……”

      青城边说着边满脸悲恸地朝谢昭望来,似乎此时此刻,天地之间只有谢昭的眼中才能寻到那个困扰了他千年心结的答案。

      “在这等我,”上前拉起半颗心已然入坟的青城,谢昭先是如往常般拍了拍他的背,随后一字一句地珍而重之道:“我一定会把乔觉带回来的。”

      相较于刚入中山国都城时谢昭见到的那次公子涟出质赵国的观礼来说,此刻围观虞盖被五马分尸的民众亦是不遑承让地多。

      而看着此刻不过一年光景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乔觉以及在上首高台处下令折磨乔觉的裴宴。登时之间,谢昭就生出了些恍若隔世的感慨。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番感慨所带来的错觉,突然之间,谢昭就感觉到裴宴好似朝他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有贵人相邀。”不多时后,原本还在裴宴身边侍奉的赤袍小侍顶着周边人群的好奇出现在了谢昭面前。

      “公子请留步。”缓步将谢昭引到不远处一间酒楼内的包厢外,那赤袍小侍在躬身向谢昭行过礼后便再没了言语。

      虚掩的木门不过几指力气便被推开了大半,隔着几曲屏风,谢昭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熟悉身影。

      “公子涟?”

      “是本座。”抬手将屏风归拢,露出真容的裴宴神色淡淡道:“区区幻境,还不足以束缚本座的真身。”

      “能不杀乔觉吗?”

      “谢昭,你可相信因果报应?”默了片刻,裴宴反而问了谢昭一个问题。

      “千年前,本君历劫中山国做了一世的太子公子涟,十载间先除国师虞盖假意拥心公子倾安国内,再杀赵王迷惑魏君清国敌,此番道阻之艰辛,浮沉之凶险,本以为足可堪抵这中天帝座的一线机缘。却不料,”

      “殿下,宫里传信来说午时已到,该刑罪人虞盖了。”门外,那赤袍小侍打断裴宴说话的声音显得很是慌张。

      “罢了,”似已决心将先头某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情感抛却,裴宴没有再继续同谢昭说下去,只是在起身临出门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背身于谢昭低声道: “谢昭,我曾疑惑崔钰为何要将我引入这时的镜花水月中来,如今看,”

      又是一阵似地老天荒尽头般的沉默,直到门外侯着的赤袍小侍催了又催,谢昭的耳边才响起裴宴那泠泠似剑光起的嗓音,那嗓音道:

      “如他所愿,我道心已乱。”

      谢昭琢磨裴宴临走前留下的话琢磨了很久,不知为何,自从进入镜花水月后他便总觉得自己像眼前蒙了层纱般在只能追随在别人的身后雾里开花着那些所谓的真相。

      而眼下救出乔觉这件事确是他自己想做,刻不容缓的。

      紧盯住不远处裴宴单手握刀于地向着乔觉所在方向划出的道道冷光,谢昭亦在心里默数着他下令行刑的时机。

      却不曾想下一秒那把冰冷的砍刀竟在斩断困住乔觉五体的绳索后又经由乔觉之手插进了裴宴的胸口里。

      “他说他不会让我死的!”看着从天而降赶来救人的谢昭,乔觉似迷途的幼儿见到至亲后崩溃大哭着一遍遍为自己辩解道:“是裴宴让我杀了他的!是裴宴让我这么做的!!!”

      他边说边捧着满手的鲜血想要靠近谢昭,却被突现的顾钧给拦在了身前。

      “得罪了。”

      随着顾钧手中出鞘的冷剑穿过乔觉的胸膛带走了他的全部生机,镜花水月中的一切事物亦在一瞬间内迅速消散。

      “阿昭,信我。”

      没给自己向谢昭解释的机会,顾钧只是反身轻轻地将谢昭护进了怀里,而后仍由幻境坍塌万物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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