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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校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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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渔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直角肩撑起衣服的边,后脑勺的头发很短,长手长脚,显得整个人高大又挺拔,因为腿长所以步子迈得大,走路像是带着一阵风。
她一路上都在纠结要不要和他说谢谢,但他昨天捉弄过她,他还没有道歉,但今天又帮了她,那是不是可以两者抵消。
说实话李幼渔并不是很想与他说话,他应该是不喜欢她的,从他看她的眼神可以看出。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陈年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眼睛向下瞅着她,微微有点不耐烦:“别跟着我了,我要去体育馆。”
李幼渔这才发现自己走的并不是教学楼这条路,她有些尴尬,脸红红的,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口竟然是一句谢谢,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感觉好像被他占了便宜。
陈年没说话,像是没听到,甚至表情都没有变化,很快就转身走了。
李幼渔气恼地看着他的背影,甩了下书包小跑着向反方向跑了。
一上午陈年都没回教室,老师上课点名的时候也没点他的名字,李幼渔心想他或许是体育生,然后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靠近陈年,他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长着那样一张脸,就算他早上帮她解了围,但仍旧不能抵消第一次见面时给李幼渔留下的坏印象。
课间休息的时候李幼渔拿出保温杯,一上午的时间把豆浆全喝完了,到了中午肚子也不饿,午饭时间她便没去食堂,把保鲜盒拿了出来一边吃水果一边写一些作业。
教室里不去吃午饭的学生挺多,大多都是女孩,也有几个点了外卖的男生,正互相推搡着让人去后门拿外卖。
午休时间一个半小时,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陈年回来了。
那时候李幼渔正趴着午睡,有人从她桌子旁经过碰到了她的胳膊,她从半梦半醒间惊醒,迷迷糊糊的抬头,正巧看见陈年从外面进来,他身旁跟着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他的头发有些湿,皮肤也有些红,因为肤色白所以更加明显,经过李幼渔身边时她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
他身边的女孩李幼渔觉得有些眼熟,忍不住好奇回头又看了一眼,陈年就坐在她斜后方的位置,那女孩正坐在他前面的位置和他说着话,虽然没有看到脸,但从身形以及棒球外套上还是能看出她就是早上一起坐地铁的女孩。
李幼渔转回身,揉了揉自己脸,然后又趴回了桌上。
耳朵里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早上你不是说有事要提前来学校的么,为什么我去体育馆你人却不在?”那女孩就坐在李幼渔旁边,她不想听到对方的谈话都难。
陈年没说话,李幼渔只听到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不知为何她脑海中浮现他仰着头露出修长漂亮的脖子,喉结不断滚动的画面,这让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动了动脖子,换了个姿势趴着。
“陈年,今晚和我一起吃饭吧,我妈说她晚上会做你喜欢吃的菜。”女孩不在意的继续说道,语气自然又亲昵。
水杯砰的一声放在桌面,像什么东西敲了敲李幼渔的心,陈年随意抹了抹唇,清清冷冷的声音像冰块撞击瓷碗,“饭就不吃了,今天我要先回一趟家。”
“清水湾那里?”
“嗯。”
“商商,我也想尝尝阿姨的手艺,带上我一起啊。”陌生的男声,语调上扬。
秦商商把目光从陈年身上移开,笑眯眯道:“好啊,等会放学在班级门口等我,苏秉谦你也一起来?”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男孩。
“我?”叫苏秉谦的男生从手机游戏里抬起头,懒洋洋的看了一眼秦商商,“我就算了,不想跑那么远。”
“不就隔壁小区么,隔一条街的距离,我家还在长安路那边呢,为了商商赴汤蹈火我也愿意。”不正经的语调,嬉皮笑脸的态度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告白。
但似乎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了,任由他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连秦商商本人也无动于衷。
李幼渔这个局外人反而听得脸红心跳,她动了动胳膊不再趴着,心里有些好奇说话的男生长什么样,当时她只顾瞧着陈年,并没有看他周围的人。
但没有缘由地转头看他们肯定会被注意到,李幼渔不想冒这个险,她看着桌上吃剩的最后一点水果,快速塞进了嘴里,然后拿起保鲜盒往教室外走去。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稍稍侧了下身子,假装自己在找方向,然后偷偷看向后方,他们一群人显眼的很,一眼就能看到。
李幼渔像是做坏事般紧张,小心翼翼地转头。
然后她看见了陈年,他也在看她。
他就那样直直地坐着,一只脚踩在桌子下方放书本的地方,微微仰着脖子,露出漂亮的下颚线,黑色头发下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完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李幼渔愣住了,惊慌失措地回头,步伐凌乱地逃出了教室。
一直跑到厕所门口李幼渔心还是跳得厉害,她打开水龙头冲刷着保鲜盒,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陈年那轻佻的眼神。
“太讨厌了。”
她小声说着,把手伸到水流下面用力擦拭保鲜盒。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时班主任黄老师把李幼渔叫了出去,递给她一个袋子,里面装着新校服。
“夏季和冬季的校服都在里面了,已经干洗过,明天就能直接穿上了。”黄老师从隔壁班下课抱着教科书,无框镜背后的眼睛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打量和审视。
李幼渔有些惊讶,她以为起码还要再等上几天,一想到明天就能穿上从未穿过的漂亮校服心中十分的欢喜,大大地扬起了一个笑脸,声音脆生生的:“谢谢黄老师。”
“嗯,S市的教学内容和我们这里有些不一样,能跟得上吗?”
“我会努力跟上的。”
“嗯。”黄老师点点头,“有不会的问同学或者找老师,大家都很乐意帮忙的。”
“好。”李幼渔手指绕着袋子,不是很自在的模样,黄老师见状也不多留,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耽误了这一会的功夫教室里已经走了一半人,李幼渔脚步轻松地拎着书包往外走,她边走边忍不住把校服翻出来,柔软的布料很贴肤,还有一个校徽别针,十分小巧。
当然最好看最吸引她的莫过于那条裙子,深灰色,带内衬。
她看了一眼就匆匆塞了回去,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却是笑着的,几乎忍不住走在路上蹦了一下,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低着头。
依旧是早上的路线,只是她没有再把目光放在穿着校服的学生身上了,因为明天她也能穿上。
回到家后李幼渔迫不及待的进了自己房间,关门上锁,把校服摊开摆在床上,胡乱地把衣服脱了只剩胸/衣内/裤,秋意正浓,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第一件试穿的仍是夏装。
房间里摆着一面试衣镜,裙子拉链还没拉上李幼渔就急匆匆站了过去。
她的身材匀称,小腿细细的,大腿看上去有些圆润,短裙的长度刚好到膝盖上方,遮住了她细微的不足,虽然没有让人羡慕的大长腿,但也算小巧玲珑。
白色校服衬衫很薄,在阳光下会透出内/衣的轮廓,李幼渔跑到衣柜那里翻出了一件摸上去比较厚实的米色毛衣,吊牌还没拆呢,她套上去,大小却是刚刚好。
在镜子面前臭美半天,李幼渔恨不得立马就去学校上课,等终于欣赏够了她才依依不舍脱掉衣服,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一套旧衣服。
她拿出手机,很想把自己此刻激动的心情分享给别人,但想了半天却不知道给谁说。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李幼渔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泛起一丝失落,一个人,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学校,陌生的人,刚进屋的时候阿姨正在厨房忙碌,李幼渔莫名产生了一种进错家门的感觉。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不真实,不真实到有些格格不入。
迷迷糊糊地快睡过去时阿姨敲了敲门,说:“可以吃晚饭了。”
“哎,来了。”她一屁股坐起,脑袋晕乎乎。
阿姨这次等李幼渔吃完后收拾好碗筷后才离开,晚上六点多这个近两百平米的房子就只剩李幼渔一人。
她不小心吃撑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决定出门在小区里溜达溜达。
楼下散步的人很多,好些都拖家带口,再不济手里也牵着条狗,像李幼渔这样一个人的几乎瞧不见,但她也习惯了,并不觉得不自在。
她喜欢狗,眼睛便一直盯着狗瞧,看哪只好看可爱便跟着哪只走,在经过主人的同意后小心伸手摸摸狗狗的脑袋,动作小心又谨慎。
不知不觉走了二十来分钟,惊觉这个小区还真的大,看了看时间觉得该回去写作业了,却发现自己迷了路。
凭着感觉走了一会,周围的建筑仍旧是陌生的,不得已,李幼渔只好找人问,她问的也奇怪,“请问你知道这个小区的正门出口在哪吗?”
她没记住自己住哪一幢,只知道进了小区门之后往哪个方向走。
好不容易找到小区门口,时间也过了七点半,秋风一吹人都忍不住打哆嗦,她小跑着找到了回家的路,双手藏在口袋里,缩着脖子紧紧盯着不断向下的电梯数字。
叮的一声,门开启,她快速钻进去,按下十六楼。
电梯门却在要合上的前一秒再次打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股冷风走了进来。
李幼渔睁大眼睛,然后立马埋下头,把自己缩在角落,她的衣服换了,头发也被风吹得乱蓬蓬遮住了脸,她想他是认不出来她的。
静谧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变的清晰起来,李幼渔盯着自己的脚尖,又偷偷抬起头观察着电梯数字,那人就站在她斜对面。
先到了十六楼,她几乎是在门开启的刹那就逃了出去。
匆匆忙忙回到家,李幼渔直接进了浴室,热气腾腾的水形成了一片水雾,让人看不真切。
应该是没认出来吧,两人并没有对视,对方甚至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一秒,但,如果认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李幼渔用力揉搓着满是泡沫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洗起来很麻烦,或许该找个时间去把它剪了。
房间里放着一个小书桌,她把作业拿出来堆成一摞,半干的头发披散着,她实在没心思把它吹干,等作业写完了头发也基本干透,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五。
定好闹钟后李幼渔快速缩进被窝,床铺柔软的很,还带着洗后阳光的味道,她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然后伸出手关上灯,小声说了句,晚安,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一夜无梦,早上换好校服去客厅吃早餐,阿姨瞧见了,说了句:“新校服可真好看。”
李幼渔低头,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笑。
阿姨依旧给装了不少水果,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李幼渔坐上了地铁。
天气其实有点冷,但仍旧有不少爱美的女孩光着腿,李幼渔今天也成了其中的一个,但她又是其中比较特别的,毛衣外套里露出来的衣领和校徽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是私立高中的学生。
她尽量目不斜视地走着,其实内心慌乱的厉害,毛衣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等到了学校附近她才放松下来,大家都穿着同样的校服,有一种终于融入其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找到了一些归属感,一些属于这个城市的归属感。
到了教室李幼渔又紧张了。
她假装镇定的坐在座位上,把作业本拿了出来,然后走到前面交给组长,在经过前桌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叫住了她。
“哎,你毛衣哪买的啊?”
“啊,这个衣服?”语气紧张又意外。
女孩伸手捏了捏她的衣摆,“好软啊,多少钱买的啊?”
“我,我不知道,这个,不是我买的。”李幼渔自己也摸了摸,确实很软。
“谁给你买的,你妈妈?你回去问问呗,什么牌子啊?”女孩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热情地让她招架不住。
李幼渔想了想,回答道:“是别人送的,如果我今天回去碰见他,我帮你问问。”
“行,谢谢啊。”
“没事。”
李幼渔坐回椅子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其实,也没那么坏嘛,大家还都是很友好的。
早自习铃声响起的时候陈年才进教室,他在衬衫校服外面套了件黑色毛衣,看上去就像没穿校服一样,他把手插在口袋里,大步走了进来。
大家都在温习书本,只有后排的几个男生看见他进来骚动了一阵,李幼渔就坐在他们前面,不可避免受到了影响。
她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书本,耳朵却听着身后。
今天周五,只有上午有课,下午两点左右就放学了,所以他不去体育馆训练,等下午放学后再去。
上午的课依旧是漫长又难熬,因为教材的不同,李幼渔听得云里雾里,她把自己不理解的都记在了一本本子上,不知不觉竟比上课记得笔记都要多。
下课后她快速翻阅着书本,泄气般的拍在脸上,头不自觉往后仰,维持着向后仰的姿势好一会,然后才坐直。
头皮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下意识转头,又是刺痛,眼睛往后看,只看到一只手,一只好看的男孩的手,原来是头发被后面人的手缠住了。
她的头发是长长的卷发,十分容易被衣服勾住。
这种情况十分尴尬,即使对方的手很好看,李幼渔也没敢多看,眼睛都不愿去看那人一眼,只是粗暴的想撤回自己的头发。
“杂草一样的头发,我还是第一次见。”嘲讽的话让专心扯头发的李幼渔脸瞬间涨红,抬眼,对方形状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从中流露出轻蔑的光。
她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李幼渔低下头,看到自己有些毛躁的头发被他抓在手里,男孩的手很白,青筋从手背绕到手指,指甲很干净,修剪地圆润。
“那你还抓着。”小声反驳,她不喜欢在他面前丢脸,但每次都处于尴尬的境地。
男孩松开了手,捻了捻指腹,“我手放在这,你的头发自己缠上来的。”理直气壮的胡诌。
还有这种说法?李幼渔憋着一口气,瞪了他一眼,转回身子沉默不语。
“嚯,瞧见了没陈年,她刚刚瞪你呢!”是那个“喜欢”秦商商的男孩。
“乡下来的小姑娘就是狂野。”他又说。
李幼渔觉得乡下两个字刺耳的很,但又不敢和他们对着干,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脾气还挺大。”秦宋瞧着李幼渔的背影,目光不自觉往下,校服短裙下的腿白的很。
“还挺白。”他又嘟囔了一句。
另外几个男孩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青春期的男孩讨论女孩子,无非是脸蛋和身材。
李幼渔脸蛋一般,两条腿却还看的过去。
陈年敛了目光,英俊异常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