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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矛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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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陈年都没有来上课,李幼渔也没有,在陈年走后她也离开了教室,两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祁霁婉拒了某位校董一起吃午饭的邀请,正走向停车场准备回去,打完上课铃的学校很安静,所以身后传来跑步声时祁霁很快就转过了头,他看到明明不久前才离开的女孩红着眼睛跑向他。
李幼渔的白色卫衣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奶黄色,远远的跑来像是一团蛋黄,头发又黑又长,白净的小脸布满了泪痕,她一头撞进他怀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呜哇啊,祁霁,呜呜呜。”小姑娘哭的好不伤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霁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他应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张着双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无措的摸了摸李幼渔的头发。
李幼渔搂着他哭,眼泪全擦在他衣服上,很快祁霁回过神来,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哭的这么厉害。”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可李幼渔现在哭的停不下来,甚至开始打嗝,没办法,祁霁只好哄着她,把她带到车子里。
两人都坐在后排,李幼渔坐着哭,手指无意识的扣着真皮座椅,祁霁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静静地看着她,又等了好一会。
小孩哭完之后就开始发呆,完全没发觉祁霁正面无表情看着她,要是不熟悉的小姑娘哭完看见祁霁冷着个脸坐在那,估计眼泪又得流下来。
祁霁哑着嗓子开口:“哭好了吗?”
这话问的,配上祁霁不带表情时总是异常阴鸷的脸,连李幼渔都觉得有些奇怪害怕,但祁霁只是单纯的想表达字面意思,他继续道:“为什么哭?”
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时李幼渔只知道要是再待在那个教室她肯定会崩溃,所以她慌乱地跑了出来,看到祁霁像是看到救星一般。
她实在不知道该找谁,还好祁霁还在,还好。
“我也不知道。”她这样回答。
又是这样,简直像是在闹着玩,祁霁告诉自己不能怪李幼渔,这不是她的错。
两人很少能直接明白的交流,祁霁知道问题出在哪,李幼渔对他仍旧抱有戒心,毕竟当初他的出现就让人印象深刻,现在又半强制的把她带到陌生的城市,身边除了他就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
李幼渔应该是依赖他的,但在心里又不相信他,十分矛盾。
或者说,李幼渔本就是个性格矛盾的人,她心里想的和真正做的往往不同,有时优柔寡断,有时又直接狠决,这样的性子不仅会让自己吃亏,也会让旁人受伤。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李幼渔小心翼翼的看了祁霁一眼,他依旧板着张脸,看不出喜怒。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好痛啊。”她指了指撞到的地方,已经肿起来了,试图转移话题。
祁霁眯着眼睛看了看,“回家用药喷一下。”
他顺着她的话讲,没再去追问,李幼渔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前的事祁霁特意陪她来学校见了校董,成年人的官话李幼渔听得懵懵懂懂,隐约觉得祁霁是强势的那一方。
祁霁没有去直接找欺负她的人,而是向其他不知情的人施压,他在假装,他在李幼渔面前是只知道她被欺负了的人,具体被谁欺负怎样欺负,李幼渔都没有说,那么祁霁就该假装不知道。
他在等李幼渔亲口对他说,陈年欺负她了。
祁霁有能力为李幼渔做好一切,但他不想,他要让李幼渔知道自己需要他,明白他的重要性,然后主动提出需求。
“祁霁,我。。”
她在犹豫。祁霁盯着她的眼睛。
最终,她只说:“我回教室了。”
算了,祁霁想,他叹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没意识会这么快放弃,按住她开车门的手,说:“别去了,不是撞到了么,今天回家吧,明天再来学校。”
“其实也不是很痛。”小声道。
“不痛也哭的这么厉害。”祁霁坐到驾驶座,李幼渔红了脸。
车子启动,李幼渔想到之前祁霁和她说的话,忍不住说:“我不会让人白白欺负的,我会反抗的。”
“刚才你反抗了么?”
“嗯,我打了他。”
啊,不知不觉还是说出来了啊,李幼渔懊恼地抿了抿嘴,从椅子后面偷看祁霁的侧脸,斟酌道:“是他先不对的,他嘴巴很坏,所以我打了他。”
祁霁以为这个他是陈年,“所以他推你了?”不然怎么会摔跤撞到脑袋。
“嗯,我讨厌他。”李幼渔对秦宋推她这件事耿耿于怀,即使过再久也不会忘。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实话。”
李幼渔又不说话了,她抓着驾驶座的椅子,咬着下唇,看起来很焦躁不安,最后说:“我不想麻烦你。”
祁霁从后视镜里看她,锋利英俊的眉眼藏着说不出的意味。
陈年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细长的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烟灰随着风飘落,周围有很淡的尼古丁味,他微垂着眼看着下面,额前的发在他的眼前留下阴影。
密而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睑,瞳色在阳光下是褐色的,他缓慢的吐出烟圈,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天台的风很冷,已经是深秋了,他还穿着单薄的毛衣。
他看着祁霁从车后排下来,坐上驾驶座,黑色的车快速消失在他眼前,而李幼渔没有再出现。
晚上陈年回了清水湾,李婉容特意让厨房加了两个菜,自从上了高中买下锦城花园的房子后陈年常常一个礼拜才回家一次,李婉容当初就十分反对这件事,陈年还没成年就搬出了家,实在有些早,家里一儿一女她心里其实更偏爱陈年一些,陈傅则更偏爱陈浅。
李婉容不顾陈傅不赞同的目光亲手把虾剥好放在陈年碗里,心疼的把她的宝贝儿子看了又看:“我怎么觉得比上次瘦了些,多吃点啊年年。”
上次回来也不过上个礼拜的事情,他还多待了几天,陈年低着头吃饭,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陈傅微微皱着眉看着陈年,说:“你最近是不是在学校又犯事了。”
“吃饭的时候不要教训人。”李婉容白了陈傅一眼。
陈傅没听她的,放下碗筷看着陈年,“沈知章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你在学校里欺负一个小女孩。”沈知章是私立高中的校董之一,和陈傅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陈傅很少管陈年学习上的事,他也没让他操心过,但沈知章都特地打电话过来了,事情肯定不简单。
李婉容看了看陈年,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陈年喝了一口汤,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抬眼看向他的父亲,“祁霁最近有来找我姐吗?”
陈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没说话。陈年扯了扯嘴角,露出讽刺的笑:“你口中被我欺负的那个小女孩是祁霁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傅的身子向前倾了倾,面色不善。
“祁霁认识她,而且两人关系匪浅。”他特意加重了关系匪浅四个字。
“胡说,祁霁在和你姐谈恋爱,而且两人都快订婚了。”陈傅把手放在了桌子上,盯着陈年的脸,似乎在验证他话里的真实性。
“爸,你知道祁霁这个人没这么简单,你就这么放心姐嫁给他?”陈年知道陈傅的软肋,陈浅,他知道怎么说才能让陈傅相信他的话。
李婉容插了进来,“祁霁看着不像这样的人啊。”陈年说什么李婉容都会信,陈傅皱着眉,说了一句:“没有根据的话不要乱说。”
“那小女孩和你一个班?”陈傅又问,他知道祁霁的为人,手腕硬,心思狠,这样的人这个关头为什么身边会出现一个小女孩。
陈年拿过桌上的水果吃了一口,含糊着嗯了一声,“我今天看到她和祁霁一起坐车离开,哦,对了,进这学校也是祁霁安排的,转学那天我看到宋樊川带她来的。”
而李幼渔住在祁霁那,还和他住一个小区陈年没有说,现在说还太早。
陈傅沉默了一会,右手手指不自觉地揉搓,像是烟瘾犯了,过了好一会他站起来,“这件事先不要和你姐说,说不定那小女孩是祁霁的亲戚,毕竟人家是香/港来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让你姐知道后事情闹大反而不好看。”
陈年知道陈傅会这么说,他点点头,又说了一句:“爸,我觉得祁霁不适合我姐。”
“你小孩子懂什么。”陈傅轻轻拍了一下陈年的头,去了书房。
陈年也站起身,走到客厅拿上书包就要走,李婉容拉住他,“今晚不住家里?”
“明天还要上学,这边去学校开车也要四十分钟,太麻烦了。”陈年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他知道陈傅算是把这件事给记下了,接下来会有人替他盯着祁霁,他现在只需要看着李幼渔一人就行。
李婉容想多看儿子几眼,又心疼他明早要早起,不舍得把他送到了门口。
“路上小心,在那边要记得吃饭啊。”
陈年坐进车里,稍稍有些不耐烦的朝李婉容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