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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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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shino’s出来已经月上中天。松田阵平抬抬手,让事先拦下的出租车靠近后拉开门,半耷拉着眼皮道:“……反正你也不会让我们知道具体住址的吧?”
萩原研二对于幼驯染日渐增长的眼力见非常满意,用力拍上他的肩膀:“不错嘛小阵平!”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脸。中冈品川弯腰坐进车里,时隔许久能和四宫小次郎再见一面,她私心其实很高兴:“谢谢你,阵平。”
松田阵平隔着墨镜凝视她片刻,牵起嘴角,勉强回了个笑:“现在不喊松田警官了?”
中冈品川在车窗边撑着脸,从善如流地改口:“谢谢你,松田警官。”
萩原研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松田阵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我走啦,”品川不再闹他,转头对司机打了个手势,语气也软下来,“……下次见,研二……阵平?”
萩原研二站在原地注视那辆出租车缓缓驶离,忽然想到什么,抬起胳膊肘撞了撞身侧的幼驯染:“那位主厨帮大忙了。是吧,阵平。”
“啊,”卷发警官平淡道,“……托他的福。”
*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中冈品川停顿了两秒。她静立在房门口,手指扣住门把,忽然长长、长长地吸了口气。
“真是……稀客啊。”
客厅没有开灯,玄关摆放还是她出门前的样子。中冈品川反手将门扣紧,既没有继续往前一步,也没有开口说话。黑暗中有人朝她的方向抬眼,暗绿眸光冷厉如刀,散开的银发随意披在沙发上,隐隐约约映着窗外微光。
Gin坐在沙发上,平静地和她对视了五秒。
男人率先移开视线。他尽量放松身体躺在沙发上,垂眼拍了拍身侧的抱枕,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和惫懒:“……过来。”
中冈品川默不作声地朝他走过去,越是靠近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血气就越浓重,她微微俯身,想要看清楚他到底哪里受伤了。但中冈品川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Gin就伸手把她捞过去,低头狠狠咬住女孩的唇瓣。
Gin的亲吻没有什么情爱的意味,纯粹是发泄和渴望。中冈品川撑着男人的胸口,在狂风骤雨般的噬咬下浑身发抖,呼吸交缠的间隙有气无力道:“……Gin……你想死吗?”
这个来势汹汹的吻当然不会因为这句虚弱的警告终止,但Gin到底放松了力气,碾磨过后安静抵住她的额头,冷淡嘲讽:“……他就什么也没教你?”
怎么会有这种人。中冈品川给气笑了,五指暗中用力,摁上他腰腹间已经开始渗血的伤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Gin哼了一声,盯着她殷红嘴角看了几秒,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女孩阴沉瞪视下靠回沙发上,缓缓阖眼。想来在top killer眼里这就算是示弱了,中冈品川擦了擦唇周,确定了上面没有留下破口和血迹之后弯腰掀开对方缠得糟糕得要命的绷带。
伤口范围极大,深得几乎要把内脏都展示给人看。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看见这种程度的伤都会惊叫出声,但中冈品川脸色比刚才比反而好了不少,扫视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块被切开的五花肉:“消过毒了吗?”
Gin没吭声。
中冈品川抓住机会,立刻冷笑:“你就什么也没被教过?”
“哼,”Gin对这不痛不痒的回击没什么所谓,抬眼扫过她,“……可以开始了。”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Gin不再接话,重新闭眼。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怀疑中冈品川出手救他的可能性,这份若无其事的笃定才更叫人恼火,好像他们刚才的对峙单纯是一个久别的玩笑,僵持只因为小女孩在耍脾气——中冈品川一个人着急上火而已。
这副姿态和一个人很像。
譬如那个教会她许多的太宰治。
中冈品川跺跺脚,到底咬着后牙转身。她从客厅暗柜里摸出一只未拆封的注射器,语气生硬:“……没有下次!”
*
鲜红液体汩汩从针尖掉落,一滴一滴融进那道伤口里。中冈品川跪坐在沙发边紧盯着血滴,脸色随时间流逝逐渐苍白,持针的手指也开始颤抖。
Gin没有低头理会腹间血液交融后缓缓愈合与再生的皮肉,毫不在意是怎样的神迹怎样地在身体里发生。他看着女孩唇边被衬得越发鲜艳的红痕和已经开始涣散的瞳孔,在等待伤口重新迸发生机的时间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中冈品川有些迟钝地抬头和他对视。她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出声。
“够了。”他没有等到伤口完全恢复便动手拔出了对方腕间的针头。中冈品川脱力往后仰,被一只手捞住。
Gin把几近神志不清的女孩放靠回沙发,穿上衬衫和大衣,又拾起散落满地沾血的绷带。他借着月光做完这一切,再次看了看中冈品川的脸,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中冈品川无力地拉住男人的袖子,跟随牵扯力度,面颊隔着风衣轻轻靠住对方的脊梁。Gin停住动作,想着她刚才迷蒙不清的眸光,微微皱起眉头。
有人在看你。
是谁在看你。
为什么看你。
“你怎么……不说话?”中冈品川咬紧牙,可吐息都像是哽咽,“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啊?”
“太宰。”
*
太宰治在女孩前方挡下了爆炸产生的绝大部分冲击,被同时埋进了研究所的废墟里。
等孩子从他的怀抱里使劲挣出一个脑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少年满身鲜红,胸膛已然毫无起伏。太宰治闭着眼,缝隙里有微弱的光落在他苍白嘴角。他那么不喜欢怀里的孩子,如果醒来知道自己今天马上要和她死在一起,肯定要用这张嘴吐出很多恶毒难听的话。女孩拼命仰起头,伸手去推他掐他,想从这狭小空间多汲取一点氧气。
太宰治一动不动,孤立无援的小孩开始觉得他是真的死了。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黑手党一起死,拼命瞪大眼睛往那个小小的缝隙外看,只看见横滨漆黑寒冷的夜空。和太宰治相贴的皮肤比其他地方冰上一大截,孩子死死盯着那一小块夜幕,尽量别让自己去看他的脸。眼泪从脸颊流到脖子,她冻的直发抖。
我才不想和他、和太宰治死在一起!
外面忽然盘旋起沙哑而阴森的乌鸦叫声,女孩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废墟里最尖锐那处狠狠刺向自己的手腕,一边号啕大哭一边使劲掰开太宰治的嘴,把新流出来的血喂进去。
她太害怕了,怕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怕和太宰治死在一起,更怕这个明明是来争夺自己的黑手党独自死在这里。她抱着他的脖子崩溃痛哭,掐住自己的腕骨往上挤,第一次希望血能流得再快些。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他满嘴血腥味,垂眼就能看见女孩伤痕累累的脊背。少年抱着身下被毁的研究所里最珍贵的宝物愣神,像遗憾又像松快地叹了一口气。不会说话的宝物战战兢兢缩成一团,连哭都快哭不出声音。这世上每个人都想伤害她,都要从她身上分一杯羹。
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来抢你的啊。少年这样想着,把对方细瘦手臂从嘴里拿开,像是没看见失去桎梏后便开始飞速再生和愈合的伤痕那样,发出漫不经心抱怨:“真是的……”
“我又不是什么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