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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京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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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京州啊……出了件大事情……”
近来的京州可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哎,听说温家千金要嫁到苏州余家。”
“余家?哪个余家?”
“哎呀!就是那个祖上连续出过三个状元的苏州余家呀!”
京州温府。
“幺弟温瑶函给长姐请安。”温瑶函礼貌地向温瑶玉行礼,温声细语道。
“幺弟多礼了,都是一家人。”温瑶玉扶起温瑶函,拉着他坐下。
温瑶函因姐姐远嫁心里有点难过,却面上不露说道:“长姐远嫁,幺弟实是不舍,还望长姐嫁过去以后,能与姐夫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温瑶玉摸了摸温瑶函的头,温柔地说:“知道了,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好好读书,给父亲母亲争光。”
“嗯嗯。”温瑶函乖巧的点点头,笑着答应。
“聊什么呢?”
温瑶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了。
温瑶函见是温瑶轩,客气地说道:“见过长兄。”
温瑶轩微微颔首,一把拉过温瑶函说道:“怎么一溜烟就又跑到长姐这里了?”
温瑶函道:“就是长姐远嫁舍不得,来长姐这里叙叙。”
温瑶玉看着温瑶轩,嗔怪道:“什么时候来得?走路都不出声,静悄悄地跟幺弟的猫似的。”
温瑶轩见温瑶玉这样说,笑着说:“我怎么能跟幺弟的猫比呢?不过长姐这是怪我吗?”
温瑶玉喝了口茶,用手指戳了一下温瑶轩的头,龇着牙地说:“又不是真怪你,不过你呀,我还是清楚的,原知道我不是真怪你,你倒认真起来了?”
温瑶轩见温瑶玉这样说,拉着温瑶函向后倒了一步,讨好道:“知道长姐脾气好,不过就是觉得我们兄弟姐妹之间说话未免太过客气,增些趣味罢了。”
温瑶玉敲了敲桌子,无奈地说:“好了,够趣味了吗?口渴不?说了那么多话呢?情柔快给二少爷倒茶去!”
情柔听后,笑着应道:“好嘞。”
说完给温瑶轩倒茶。
温瑶轩接过茶,抿了一小口,感叹道:“好茶!不愧是长姐的茶。”
然后,温瑶轩轻轻地晃了晃茶杯,看了看杯中的茶,突然说:“温家与余家的婚约,东宫那位知道吗?”
“长兄……”温瑶函企图阻止温瑶轩的危险发言,于是小声说。
但温瑶玉倒是坦荡,丝毫没有受这句话的影响,淡淡地说道:“与他何干?”
要说:一提京州温家,那可是先皇钦点的“京州第一书香门第。”
温家家主温覆明乃是当今大学士,夫人可是秦国公长女秦裕,两人如胶似漆,相敬如宾,诞有两男一女,皆是郎才女貌。
听说温夫人早年生了一对龙凤胎,晚年才得一子。
那个最小的孩子,名叫温瑶函,因为出生的时候,温夫人躺在床上,透过窗子看到家里的那棵梨树结了九个梨子,小名便唤:九梨。
而那对龙凤胎中女孩稍大名叫温瑶玉,男孩名叫温瑶轩。
而这温瑶轩,还未及竿就中了状元,当今圣上见他一表人才,文质彬彬,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辟玉公主姬秋璧嫁给了温瑶轩。
而这个温瑶玉更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当今圣上赐封为了瑶玉郡主,素有“京州第一美人”一称。
求亲的人把她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都当所有的人觉得温老爷会在京州选一个清白人家,必定非富即贵的。
而这温老爷千挑万选,却选的是苏州余家。
那日的温家上下,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余家长子余寄阳,也就是温家未来的新姑爷来接轿子的时候,可是受到了多重阻拦。
“哟哟哟……新姑爷,这可不能让你这么轻轻松松的进去,不然还以为我们家姑娘好欺负呢。”温瑶玉的侍女情柔堵在门口说道。
“姑娘,我哪敢欺负您家小姐呢?这位姑娘还是快让我进去吧。”余寄阳客客气气的说。
“那可不行,好歹我们家姑娘也是京州第一美人,让你这么容易就拐走了,可不行啊。”
情柔堵在门口,伸出手来说:“郎才女貌,喜气洋洋,先给红包,我再开门。”
说完,四周哄笑不止。
余寄阳使了个眼色,身边走出来了一个小厮,递了个大红包,就说:“该让我们家公子进去了吧?”
“呀,新姑爷出手阔绰啊!来来来,开门。”情柔向后面挥了挥手,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请新姑爷进门。”
没想到刚进去,温瑶轩带着温瑶函在门后面堵着,“余公子,我们温家养了十几年,养出来这么个大家闺秀,可不能这么容易让你娶走。”
“那温公子说怎样才能让我进去?”余寄阳恭恭敬敬地说。
温瑶轩思考片刻说道:“这可是要考考你啦,我长姐好歹也是整个京州的才女,自然要考考你作诗。”
周围有人起哄道:“是啊!温小姐可是我们京州的美人儿,可不能让你们苏州的人这么容易就把她骗走。”
余寄阳看了看四周,为难地说道:“温公子这可真是说笑了,你可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星辰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没等温瑶轩说话,温瑶函突然温声道:“还没有比,谁是日月?谁是星光?也未可知。”
“我们家九梨说的对,谁是日月?谁是星光?也未可知。”
围观的群众们皆说:“对呀。谁可知日夜与星光皆不是天定。”
余寄阳道:“那就献丑了。”
当余寄阳准备作诗之时,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她穿着鹅黄色襦裙,雪白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金锁,脸似银盆,唇色娇艳欲滴,大大的眼睛透露着几分纯真。
“温瑶轩,你干嘛为难新姑爷?”
“没为难,你怎么来了?”
余寄阳看到姬秋璧的到来,知道机会来了,立马问:“想必这就是辟玉公主了吧,见过公主。”
姬秋璧打量了一下余寄阳,温文尔雅,知书达理。
“我寻思着新姑爷咋还没来呢?就出来看看,结果倒好,你们这群人欺负新姑爷,姑爷你别怕,我这就为你做主。”说完揪着温瑶轩就走,顺便带走了温瑶函。
这下余寄阳娶妻之路畅通无阻了。
余寄阳进去的时候,情柔扶着戴着红盖头,身穿凤冠霞帔的温瑶玉,浅笑着说道:“新姑爷还真是心急呀!”
余寄阳红着脸,看着不见真面的温瑶玉,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温瑶玉头戴凤冠,脸遮红方巾,红方巾上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图,上身内穿红娟衫,肩上挎个子孙袋,颈上套项圈天官锁,胸挂照妖镜,手臂缠着个“宝手银”。
这不终于娶到了亲。
全京州比公主还金贵的温瑶玉坐上了余家的花轿。
今天的新郎官可真高兴,娶到的可是全京州最美的姑娘。
敲锣打鼓,锣鼓喧天,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拦在了花轿的前面。
“温!瑶!玉!你没有经过本太子的允许,怎么能嫁给别人?”皇室唯一的嫡派皇子姬浊玉挡在花轿前面,傲慢地说。
“你是……太子殿下?”余寄阳随即下马行礼,恭恭敬敬地说,“参见太子。”
乐曲戛然而止,整条街都在看着这一场戏。
姬浊玉没有理会余寄阳,而是对花轿里的姑娘说:“温瑶玉,本太子跟你说话呢!”
可花轿里的姑娘依旧一声不吭,身边似乎飞虫的翅翼煽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温瑶玉!本太子哪点不如这市井小民了!”姬浊玉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说句话!你哑巴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句话惹怒了温瑶玉,整个氛围瞬间冷下来了。
温瑶玉霸气地掀开帘子,不冷不热地说道:“太子殿下,您挡着我的花轿了,请您让开。”
言外之意就是:让你滚!
姬浊玉愤愤不平地说:“好!好!温瑶玉!本太子让开就让开。”
他看着烈日地下的影子,再抬起头看着刺目的红色,赌气的边走边说:“温瑶玉!你别后悔!”
临走前,姬浊玉冷冷地看了一眼一旁的余寄阳。
乐曲又重新奏响,花轿继续往前行驶。
皇宫中,皇帝大发雷霆,一本奏折砸在太子脸上,指着他鼻子说:“你好好的拦人家花轿做什么?”
皇宫里的竹叶随风飘动,忽明忽暗,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姬浊玉低下了头,安安静静的跪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知不知道整个京州都在传你抢亲?你这个太子要是不想做了,就让给别人,朕不缺皇子,也不是非你不可。”皇帝越想越气,一脚踹在姬浊玉的身上,继续说:“你是不是想把皇室的脸面全部都丢尽?要不是看你母后的面子,你这个太子就别给朕做了,给朕禁足一个月反思反思。”
“父皇,那为什么温瑶玉她不能嫁给我?”姬浊玉大声的反问道。
这时,皇上身边的李公公立马给姬浊玉使了个眼色。
李公公立马赔笑道:“太子并不是有意顶撞,还请皇上恕罪。”
“我看是禁足一个月罚轻了吧?”皇帝冷眼一瞧,淡淡的说:“姬浊玉,你给朕老老实实的当朕的太子,别给我耍什么别的花招,禁足三个月,没朕的允许谁敢去探视他,朕把他的腿打断。”
姬浊玉回太子府的时候,一直在想:为什么温瑶玉不能嫁给他他?
姬浊玉第一次见温瑶玉的时候,是温瑶玉被册封为瑶玉郡主的那日,她裹着冰清玉洁的雪,青丝乘着微风,一双颦蹙动情,一对双眸含情,她似天降的圣女,又似转世的西子,她巧手一捻,是一对明亮的珍珠。
他挡住她的路,傲慢的问一句:“姑娘是哪家小姐?长的可真是好看。”
谁知温瑶玉理都不理他,转头就走。
然后他又挡住她的路,纨绔的说一句:“本太子问你话呢?你是哪个世家的小姐?”
她微微抬起眼皮,高冷地说:“太子殿下挡我的路了!请您让让。”
然后她便从姬浊玉身旁走过,她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梨香,是姬浊玉在这深宫六院中从未闻过的淡雅。
后来姬浊玉才知道她是温家的长女温瑶玉,便立即兴冲冲地要他父皇赐婚。
可是温家是开国元勋,开国皇帝开恩,温家的姑娘若非自己愿意,否则就算是皇帝赐婚,都可以拒婚。
当时的温瑶玉抬眸,说了一句话:“多谢太子抬爱,但恕小女不从命。”
礼貌而又疏远,高贵而又冰冷。
这就是温瑶玉。
而此时的苏州余家,正欢天喜地。
“这不新娘子要进门了!”
余家上下锣鼓喧天,这样热热闹闹的,闹了好几天。
温瑶玉坐在床边扶着头,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闹得我头昏。”
余寄阳给温瑶玉捏捏肩,轻轻地说:“那不是图个喜庆吗?明天不用去母亲那请安了,你好多睡一会儿。”
温瑶玉慢慢睁开眼睛,认真的说道:“那怎么行?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唉……你总是考虑的那么多,我母亲又不是不理解人,没关系的,自己身子要紧。”余寄阳故作叹息的说。
“那……那更不行了,母亲这么善解人意,我却因为怕累偷懒,这可不行。”温瑶玉皱着眉头说。
“你这……唉……”
温瑶玉看他佯装叹气,舒开眉头,笑着说:“你才多大啊,就经常叹气。”
“诶,原来你也会笑。”余寄阳立马指着温瑶玉,惊讶道。
“你才不会笑呢,是个人不都会笑吗?”温瑶玉用手指使劲戳了一下余寄阳的头说道。
“京州都传温家的温瑶玉是不会笑的,是个冰山美人。”余寄阳头头是道地说,“可这不是跟传闻中的不同吗?可见,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嗯……我只是不想笑而已。”温瑶玉抱着胳膊说:“不行吗?”
“行行,我家娘子说什么都是。”余寄阳说。
轻纱罗帐,佳人在侧,谈笑戏语,好不快活。
“云归亭?父亲怕不是在开玩笑?”温瑶轩认真的说。
“你何曾见过我与你开过玩笑?”温覆明捋了捋胡子,严肃的说。
“可是像云归亭那样的清流之地,不是从来都不收世家子弟吗?且不说九梨可不可以打动云先生,再者被云先生收为徒弟的都是有极高的天分以及非常人的努力。”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今圣上如今年事已高,但是太子殿下生性暴戾,不懂得体恤于民,我曾多次上书求陛下换太子,但是陛下与先皇后感情深厚,不忍心换掉这个太子。”
“先不提你姐姐这件事儿,再者我们温家已经惹到太子,太子向来有仇必报,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来年他一旦登基,必定拿我们温家第一个开刀。”
温瑶轩似乎明白了自己父亲的用意:“一旦成为云先生的徒弟,就可以得到云先生的庇佑,云归亭的人是帝王都不能伤的。”
“也许有一天我会庆幸我今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