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逃》且南非南

2、起点

　　电话那头传来调侃的声音，“老干部，睡了？”
　　“没……”
　　“哟！这不对劲儿啊，这都十二点了，还没睡？”
　　“没……刚回来……”
　　“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
　　“你继父和你妈……emmm……怎么说？”
　　“我还没和他们说，过几天吧……”
　　“怎么了，心情不好？”
　　“遇到点麻烦……”
　　“要帮忙吗？”
　　“没事，就是有点烦……”
　　“嗯，好吧。需要帮忙就说。”
　　“嗯。”
　　“那好，你早点睡吧！”
　　“嗯，挂了！”
　　……
　　话说，季衢出去后想着李涅明早醒来或许会想喝水，于是便去厨房倒了一杯水。正走至门边，忽听门内的电话响起，接着便是李涅接电话的声音……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季衢脑海一片混乱，今晚对李涅说的话与李涅打电话时提到的麻烦的字句交杂响起，像一把刀将城墙砍出了一个口，大水随着这口涌入，只一瞬，城墙倒塌，满城浸入水底，再无声息。
　　失神片刻，季衢心乱如麻，喃喃道，“没可能了……没可能了……怎么办，怎么可能呢……啊？……”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他低声哽咽着，“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夜晚，季衢辗转难眠，脑海中想着各种对策，各种明天会发生的事，各种破碎的场面……
　　“怎么不小心一点呢？要是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了……季衢呀季衢……这么点小事儿都做不好……真没用啊！”
　　“唉……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想着想着，季衢就睡着了。
　　＊
　　而挂完电话的李涅却也是没心思睡觉，许久也想不通，只是心道，“季衢为什么会喜欢我？他又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明明认识的时间也不久，更何况我是住校的，寒暑假几乎都呆在外婆家，根本没时间与他接触……想不通……算了，不想了，明天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就好了……啧，麻烦！睡觉！”
　　＊
　　季衢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正走在放学的路上，一个篮球朝他飞来，砸在了他的头上，很疼。
　　“小胖小胖，走路会晃！小胖小胖，走路会晃！小胖小胖……”
　　“哈哈哈哈哈哈……”
　　……
　　四周的嘲笑声伴着低吼的雷鸣，季衢只想马上逃离此处。
　　“干什么呢！”
　　随着一声怒斥，阴暗的天空中射出一道光，是李涅。
　　“一群小屁孩儿，干什么呢？”穿着篮球服的李涅对那群使坏的小孩说道，“你们家大人没教过你们不许随便嘲笑别人吗？啊？快走开，要不一会儿告诉你们爸爸妈妈！走啊！”
　　那群小孩哄笑着跑开了。
　　“小孩儿，过来！”季衢看到李涅朝他招了招手，便跑了过去。
　　“小孩儿，以后被欺负要懂得还击，知道吗？”伸手拍了拍季衢的头，接着道，“你这样一味的容忍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懂吗？”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的……我这么胖……”
　　“没让你打架，他们不是用篮球扔你吗？那你就用篮球扔回去！”
　　“可是……可是，我不会打篮球……”
　　“不会就学啊！来，我教你！”
　　……
　　阳光下，两个打篮球的身影越渐模糊……
　　季衢看着李涅渐渐远去的身影，不觉慌了神。
　　“哥……哥……你在哪啊……李涅……”朝着李涅消失的方向追去，季衢闯入雾里找不到路。
　　“季衢……”突然，李涅出现在他身后。
　　“哥……”
　　“别叫我，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恶心……”
　　“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闭嘴！喜欢我？你配吗？季衢……看看你自己，你配吗？”
　　“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你不配！”说着，李涅伸出手将季衢推倒。
　　季衢向下坠去，似是跌入了万丈深渊。
　　＊
　　“不要！”季衢猛地睁开眼。
　　“呼……是梦……”
　　缓了一会儿，看着泛白的天边，季衢拿起手机看了看，才六点。
　　“哎……”季衢就这样在床上躺着，却是再难入睡。心中一个劲儿的思量着一会儿该怎样应对。思来想去，许久也没个头路。
　　偏生这会儿听见了李涅开门出来的声音，心下一横，只道，“不管那么多了，就这样吧，死就死吧……啊……哎……”
　　等了许久，不见李涅来开自己的房门，季衢心下疑惑。
　　又等了一会儿，仍不见李涅找自己，季衢刚想着起去瞧瞧，这时，季世阳推门进来，温声道，“还不起床？快起来吧，起来吃完早餐送送你哥……”
　　“哥？”季衢瞬间从床上弹坐而起。
　　“对呀，你哥今天准备走了。”
　　“去哪？！”
　　“先去他外婆家，然后再去四处旅行。”
　　“旅行？！”季衢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嗯，毕业旅行，快起床，我先出去了！”说罢，季世阳转身出去。
　　而季衢则是迅速起床穿衣，边套着毛衣边喃喃道，“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他昨晚不是醒着的吗？难不成我说话的时候他还没醒？不管了，先出去看看吧！”
　　迅速穿好衣服，季衢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只见李涅，李芷珊，季世阳三人正坐在桌前吃早餐。
　　“爸！妈！早上好！哥！早上好！”
　　“早上好！”李芷珊浅笑道。
　　“快来吃早餐吧！”季世阳应道。
　　而李涅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吃早餐。
　　察觉到李涅不想搭理他，加之有着昨晚的事，季衢不敢再与他搭茬，只得侧面打探消息。
　　于是，他笑嘻嘻的看向李芷珊，“妈！听说哥要出去？”
　　面对季衢的问题，李芷珊略显惊讶，随即却是答道，“是啊！你哥和他同学约着去毕业旅行！”
　　“这样啊……”季衢心下一凉，但仍旧笑着说道，“挺好的啊！哥好不容易高考完，是该放松放松的！到处去走一走、玩一玩，认识认识新朋友，都是不错的！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回来了，直接去学校。”李涅面无表情的说道。
　　“噢，这样啊！”这个回答显然让季衢慌了神。他埋下头吃饭，默不作声，但心中却是明了——李涅这一走，我就彻底没机会了。先不说假期他会不会回来，就算回来了，也难说他会不会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哎……可是，那又怎样，我总不能阻止他喜欢女孩吧，我真是恶心又无耻啊，居然想着让他喜欢上我……他那么优秀……是应该成家立业的，可是……真的好不甘心，明明还没开始……我想试一试，就当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为放弃他找到理由的机会！
　　又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季衢装作不经意的喃喃道，“真好……哎……好羡慕啊……”
　　“啊？”没听清的李芷珊温柔询问道，“小衢，怎么啦？”
　　“没事的，妈！”季衢装作无奈，“就是，有点羡慕哥哥。哎……您知道的，我一向爱玩，以前的时候总想着以后有时间了就和朋友一起走遍大江南北。可现在，我却只能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鸟自由的飞翔，想着和我分开的好朋友乐乐……就好羡慕哥哥可以和他的好朋友一起去玩啊！哎……”
　　“嗐，我说是什么大事呢？”李芷珊笑道，“就这，你要是羡慕的话，不如跟着你哥一块儿去呗！”
　　“啊？这，这不好吧！不过……”季衢浅笑道。
　　“就是啊，我也觉得不太好！”一个声音打断了季衢的话。
　　季衢呆呆的看向这个声音的主人——季世阳。
　　而季世阳只是自顾自地和李芷珊说道，“他哥哥去旅游，他凑什么热闹，再说了，这一开学，他就高三了，应该以学业为主，不能老是想着玩。”
　　“话倒是这么说，可是我觉得弦不能绷得太紧，让孩子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放松放松挺好的！”
　　“嗯！嗯！嗯！嗯！”一旁的季衢一个劲的点着头。完全没注意到李涅看向他的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