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铭》自然醒醒

23、第 23 章

　　一天到晚，天都是蒙蒙的，太阳不知不觉中垂下去，月亮悄无声息中爬上来，只不过都是在压压的乌云下，让人瞧不见他们的踪影，只有空气中的燥热变化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江南山咕咚咕咚大口灌着冰水，喉咙中的甜腻感才被冲去大半。他扭紧瓶盖，将喝完的空瓶以一个投篮的姿势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空心球！烦躁的他心情才稍好点。紧接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熟练的动作难掩他最近做了许多次。他叼了一根，转过头侧目对身边的男生又递出去一根。

　　身边的男生只是轻笑了一声，左手抬起将右大臂上垂落下来的袖子又撸了上去，精瘦白皙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不是说过了不抽了？”语气倒是诚恳。

　　魏铭丞将手插进裤兜，修长的手臂微微弯曲摆在墨绿色衣服两侧，汗浸的衣服贴着男生的胸膛，远望去男人味十足。

　　江南山哼了一声，没想到上次他说不抽还真不抽了。

　　天还没完全沉，并排有序的路灯倒是先亮了起来，两人依着灯光行走在街道上。

　　走了几步后，江南山裤兜里的电话嗡嗡地震动起来，他右手掐着没抽完的烟，左手晃晃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闪亮的灯光一下刺了眼睛，眯了一会才看清来电的人。

　　他没在意地又丢回裤兜。

　　“谁？”魏铭丞瞧见他不耐烦的眼神问道，

　　“老爷子呗。”还是因为考大学的事。

　　江南山又深吸一口，“对了，还没问过你毕业干嘛呢？”他期待着看向魏铭丞。

　　魏铭丞面朝着前方若有所思，半响后轻起双唇：“警察吧。”家里从商的人太多，他倒是有点厌烦，想干点不一样的。

　　江南山明显被他吓到，烟从喉咙鼻子中不自然喷出，引得他咳了好几声，“警……警察？”

　　“呵，怎么？”

　　江南山从头打量了他一圈得出结论：“不像。”

　　魏铭丞斜眼瞥他，棱骨分明的脸庞被灯光照出棱角，低沉醇厚的嗓音富有磁性：“哪儿不像？”他吊儿郎当的语气分明是完全不在乎江南山的话。

　　“你看，这就不像。人家警察都是刚正不阿，正气凌然的好人。你要是做警察，那也是最坏的那一个。”

　　魏铭丞舌尖顶顶后槽牙，呵的一声笑出来，猫着眼看他的样子确实坏极了。如果是平常的一身黑衣装扮，可以让他完美隐藏在黑夜之中，若再戴一个鸭舌帽，帽檐压低，仅露出流畅的下额线，那一看更不像是个警察，倒像是个杀手。

　　江南山被盯着耸耸肩，灭掉抽完的烟，准备在进校门之前再抽一根。

　　突然魏铭丞一把抓了过来，拿起烟盒在手上转了一圈后举在江南山的眼前，“不准抽了，老子没收。”说完就把烟盒漫不经心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的动作很快，江南山刚准备抢就眼瞧着进了垃圾里，心里暗骂一声后又满脸的失望：“咋了？你不抽我还不能抽了？”

　　“嗯。”魏铭丞顿了下又回：“烟味太重会被闻到。”

　　“闻到就闻到，也没人敢说啊。”江南山丝毫不怕学生举报，因为他就不怕老师。

　　“顾思楠会说。”他不咸不淡地说，

　　“……”江南山头一次无奈，他笑了出来：“顾思楠管你也不管我啊。”

　　魏铭丞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认真：“你抽，会连累我。而且她也会吸到二手烟。”

　　“……”

　　好家伙，也没见过他对我也这么听话！江南山暗想。

　　魏铭丞抬手抹掉后颈的汗，动动脖子稍作思索，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开口：“不过，老子还差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江南山没听懂他的话，疑惑地看过来，

　　“让她做老子女朋友的机会。”魏铭丞随着痞坏味的尾音，唇角带起，笑意溢到眼角，肃立冷淡的模样流露出淡淡的温柔，

　　江南山嗤的笑了，撇开之前的烦闷，此刻认真思量帮着好兄弟出主意：“那不得整整好，找个美点的地方，装饰装饰，弄几个人，凑个热闹，挺好挺好。”

　　魏铭丞抓了抓眉尾，不得不说，有点俗，“等周六竞赛结束再说，现在先不影响她。”

　　江南山倒是忍不住揶揄，这是吃了把狗粮？

　　——

　　会议室内，四个人安分坐着。董林挂着个脸郑重走了进来。

　　“今天我们来随堂测试一下，看看大家这一个月的学习结果以及各位同学的状态。”他来回扫视两边，话音最后又在魏铭丞方向多看了两眼。眼神犀利，似在寻找什么。

　　魏铭丞坦荡荡地直视他，深邃的眼眸也在打量着这个老师。毕竟这样的眼神不止一次了，他想着，这老师到底想干嘛？

　　试卷发了下来，时间是两节课，且中间的下课算在内。

　　董林背着手一丝不苟地巡视四个人，明明是最容易监考的考场，倒是被他看成高考的监考状态。

　　魏铭丞写的很快，又是提前写好了。他靠在椅子背上，双手背后撑着后脑勺，两腿敞着，闭着眼睛假寐，安静等待考试结束，可董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从讲台上走下来到他旁边，用脚尖轻踢了一下椅子腿，压低声音尽量不打扰到别人：“再检查检查，别骄傲。”他说话严肃极了。

　　魏铭丞睁开眼睛，身子没动，他看着董林眼底莫名的不满，轻声笑了下，随后手收起，不再是刚才躺着的模样但是还是懒散。

　　下课铃声响起，董林收了卷子，破天荒地坐在了讲台上哪里也没去。会议室有点安静，因为有老师在，说话都有些不自然，所以干脆都没话说。

　　顾思楠又从书包里拿出布置的家庭作业，摊开在桌上心无旁骛地写起来。魏铭丞靠在椅子里在她背后瞧着她认真乖巧的样子，随后又凑过身去，醇厚的嗓音很低：“写什么呢？”

　　有一点呼吸打在她的后脖颈，吹的她发软。

　　“家庭作业。”她声音也很低，有点糯叽叽的可爱音。

　　魏铭丞左手撑着脑袋侧在她的身边正大光明地看她，嘴边还漾起柔和的笑意，恰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顾思楠还是低着头也没敢看他，察觉到他就在旁边直勾勾看着没说话时，她才又开口：“你没作业吗？”

　　魏铭丞明目张胆地对上女孩转过头来的视线，玩味儿十足道：“有，只是我不写而已。”

　　“不写？老师不说你吗？”

　　“不说。”他完全不在意地回，“写不写对成绩都没什么影响，那不如不写。”

　　“……”顾思楠有点哑住，心里不免感叹，这就是学霸的底气吗？那为什么自己没有？哦对，她是个听话的乖学霸。

　　魏铭丞又笑了，他摸着尖俏的下额，坏意儿尽显，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少爷带着霸道又野性的眼神仔细打量自己的猎物，“还记得今天我说的话吗？”他又设下陷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给你带了书，你说要报答我来着。”

　　顾思楠脸红了，蹭的一下像血液冲了上来，快要灌到头顶。她又露出那水嫩的眼睛满是弱小怜爱，随后闷闷地点了点头。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我不知……”

　　话还没说完，讲台上的董林出声打断对话：“顾思楠，你过来一下。”他推了推眼镜，凝视着魏铭丞。

　　顾思楠闻声立马应了好，就跑上了讲台。

　　魏铭丞的笑意淡了下去，他看向讲台的方向，没了刚才的玩笑露出了不少的冷漠。他面无表情，眉头不经意间皱起。

　　董林喊顾思楠说了一下刚刚写的试卷上的一个错题，随便讲了两句又让她回去了。四张试卷改起来很快，董林按照分数把四个人排了序，分别是魏铭丞，顾思楠，李广浩，江南山。

　　他盯着顾思楠和魏铭丞的试卷若有所思，随后又挠挠头才将试卷发了下去。最后一节课他讲起了试卷，节奏紧凑，一题接着一题倒是让顾思楠没有时间再和魏铭丞继续说。

　　不知不觉中，放学铃声响起，在董林注视下四个人陆陆续续离开。

　　徐悠然等到顾思楠的时候，顾思楠还在沉着头想事情。

　　“思楠，你干嘛呢？”

　　“啊没什么。”她摇摇头，本来想问有什么可以送男生的礼物，她就可以回魏铭丞的人情，但是想想又没有开口，打算等到回家了在手机上问他。

　　徐悠然却机灵地猜到了什么似的：“是不是魏铭丞啊？”她打趣道：“你两今晚发生什么了？”

　　“没，没什么。”顾思楠想起男生靠过来的脸，又是一阵脸红，幸亏是晚上，让人没怎么注意。

　　“我可不信，难道魏铭丞一点话都没跟你说？”徐悠然挽着胳膊，凑近她，一副吃瓜的表情。

　　“说什么呀，董老师一直坐在讲台上，看的可严了。”她嘟囔着，语气中还带了委屈。

　　徐悠然长长的哦了一声，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么一会就拐到别的阵营去了。

　　——

　　顾思楠到家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梁锦和顾延国竟都坐在沙发上，好像都在等待她放学一样。

　　“爸爸妈妈，你们在看电视吗？”顾思楠换了鞋，就要往卧室走，

　　顾延国率先出了声：“楠楠回来了啊，怎么样？累不累？”

　　顾思楠笑着摇摇头。

　　顾延国瞥了眼梁锦，她还是端坐着，他又生怕她会动怒，想着还是他来。

　　“今天学习……还好吗？没什么不会的吧？”他语气生硬极了，梁锦都忍不住白他一眼，

　　顾思楠也只是愣了一下，又乖乖回话：“挺好的啊，没什么不会的。”

　　“哦……那就行。那，生物呢？快要参加竞赛了，有没有压力？”

　　“还行吧。”顾思楠语气放松，“今天老师还测试了一下，我考了第二呢，比之前刚进来的时候进步多了呢。”

　　顾延国一听这连忙高兴得哈哈笑起来，他慈爱地看着女儿说：“嗯嗯，进步就好，不亏是我的宝贝女儿！行了，你赶紧休息去吧，早点睡。”

　　“嗯嗯。爸爸妈妈晚安。”

　　目送顾思楠进了房门，顾延国才坐到梁锦的身边，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宽慰道：“你看，她学习什么的都挺好的，那衣服啊，应该就个误会。”

　　“不一定，等周六问过她再说吧。”梁锦严肃地说道，随后就进了房间。

　　顾思楠一关上门就拿出了手机，点开魏铭丞的聊天框，给他发了信息：【在吗？】

　　魏铭丞秒回：【嗯？】

　　顾思楠打了会字后又删除，犹犹豫豫后发：

　　【今天不是说报答你嘛，我不知道怎么报答。要不你说吧，我都可以。】

　　屏幕那头的魏铭丞看到文字后无声笑起来，俊俏的侧脸淌出暖意，随后手又快速地打着字：

　　【行儿。】

　　他又补充：【周六竞赛结束就告诉你。】

　　魏铭丞拨乱了头发，黝黑深湛的眸色中渐渐明亮，像是万里无云的夜空上点缀了点点繁星。他起身走到窗边，窗户面对着是远处的江面。

　　夜深了，平静的水面上没有波纹，黑压压的就像是死水沉寂。不一会儿，夏风拂来，带着丝丝暖意潺潺热流，水面动了，仔细的瞧，蜻蜓闲暇之中轻敲水镜，泛起缓缓波纹，涟漪又涟漪，恰似不停而来的鲜流活水，把这江面都搅动起来了。

　　一整晚没出现的月亮，此刻才努力从乌云中露出一角，大概是刚刚的风吹散了一切闷热，通过皎洁的月光告诉人们，明天会是个舒爽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