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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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淮怕祝旧林等久了，刻意加快了速度，面很快就煮好了。祝旧林听到关火的声音，起身想要去帮忙端碗，结果明淮根本就不让他帮忙，最后祝旧林只拿了一双筷子。
离开厨房时祝旧林往锅里看了一眼，发现哪怕已经盛出两碗面，锅里居然还剩下很多。他就随意说了一句：“怎么煮这么多。”
明淮就应道：“怕你吃不饱。”
祝旧林脸红了一瞬，显然是自己在北山南吃饭时给对方留下了“胃口很大”的印象，他假模假样地说：“我吃不了多少的。”
明淮就看着他笑。
祝旧林看到碗里的面时，又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这碗面里有香肠，有虾仁，他用筷子夹起一块不知名物体：“这是......牡蛎？”
“不是，”明淮把自己面前的碗里的虾仁挑出来，都放到了祝旧林的碗里：“是鲍鱼。”
祝旧林哭笑不得。
“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豪华的面条。”
面条煮的很筋道，祝旧林咬断一口面之后又喝了一大口汤。别说，虽然里面的用料花里胡哨，但是吃起来真的很鲜美。虾仁和鲍鱼大概是那种脱水的干海鲜，这么一煮也不觉得硬和柴，反而很Q弹。
“怎么样？吃着还行吗？”
祝旧林连筷子都没有放下，囫囵嚼完嘴里的面，回道：“好吃。”
“我本来感觉自己做饭还可以，没想到你比我还强。”
明淮挑挑眉：“旧林会做饭呀？”
“那当然，我连......就是那种失传的宫廷菜也会做。改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改天是什么时候？”明淮问。
祝旧林愣了一下，他本来就是客气客气，明淮这么一问，他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其实哪天都可以吧。”
“明天可不可以？”
祝旧林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态度诚恳地发问：“你真的只是想尝尝我做饭吗？”
明淮笑而不语。
祝旧林用慕楠的美甲想想也知道明淮心里在想什么，他没有马上说话，等到整碗面都吃完后，他把筷子放下：“怎么说呢，看在这碗至尊豪华海鲜面的份上......明天也不是不可以。”
“我开玩笑的......嗯？”明淮本以为对方会拒绝，却没想到祝旧林这么说，稍稍扬眉，“真的？那我明天去接你？”
祝旧林说：“好。”
然后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今天，就是，嗯......很忙吗？”
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很隐晦的说法。
明淮有点不明所以：“啊，还行。昨天，不对，前天晚上我去了一趟B市，不过没停留多久，昨天晚上回来的。”
说到这明淮补充了一句：“我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怕你出什么事情。没等到车吗？那你也该找路人或者其他经过的车借一下手机给我打电话啊，联系不上你，我真的很担心。”
祝旧林下意识摸摸口袋里关机的手机：“我怕麻烦你，而且在实验室住一晚上也没什么。”
只是当时祝旧林以为明淮已经放弃了，不愿意再产生过多的联系。
但后来明淮来接他了。
祝旧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他的心情——喜悦和酸涩混杂，意料之中和预料之外结合，车灯闪得他想哭。
他之前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心里除了孤独什么都没有。
三千年变化的东西有很多，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柏油马路一望无际，人类一代代更迭，逐渐被抹去痕迹。可是不变的也有很多，天地还是那个天地，太阳和月亮照样升起，祝旧林走过高山越过溪流，他不老不死，仿佛灵魂都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即使徘徊挣扎，也怎么都逃不开枯燥痛苦的永生。
——不变的是，他永远一个人。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忍受不了孤独，在某个瞬间会冒出“就这样吧和明淮在一起吧”的念头，明明他早该习惯了，明明他之前放弃过那么多结束孤独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明淮，然后笑了一下。
或许这一次，真的要为这个人破例了。
*
城南的一条小巷里，一个青年正在打电话。
青年对电话里说：“是的，没错。我能确定，就是他。”
此时，京都。
男人晃着手里的酒，对电话那头的青年吩咐道：“既然确定了，就给我盯住了。”
“明白。”青年说，“对了，还是按之前说的做吗？”
男人笑了，他把剩下的酒倒在地上，对着电话说：“当然。”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份‘大礼’呢？”
在看似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浮动着黑暗的不祥因子。
*
祝旧林住在了明淮家里。
客房里的装修也十分豪华，说实话祝旧林并不能理解这种迷之审美。平日里看着明淮衣品也不错呀，怎么对待自己家的装修就这样了呢？
他在床上躺着，却没什么睡意，就把手机拿过来。他之前问明淮借了充电器，巧的是他们两个的手机虽然不是一个型号，但却是一个牌子，充电器的型号是一样的。吃饭那会儿祝旧林就把手机充上电，现在也已经充了百分之五十了。
他本来是想给慕楠打电话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拨号，而是打开微信点击慕楠的头像。
【故渊】：睡了？
慕楠作为年轻女孩，大好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正在熬夜追一部虐身虐心的追妻火葬场剧。她收到消息后拿卫生纸擦了擦眼泪，抽抽搭搭地打字。
【慕楠】：还没。救命，正在看一部剧，虐死我了。
【慕楠】：你在干嘛
【故渊】：有点睡不着。
【故渊】：最近怎么样，还有奇怪的人跟着你吗？
【慕楠】：没，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就是有点想你。哎呀前两天双双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你还能和我一起过春节么？
【故渊】：说不准。
【故渊】：那个......
祝旧林其实一开始是不想跟慕楠说这种事的，但在他心里慕楠已经算得上是他的家人了，最后还是挑挑拣拣地把自己和明淮如今的情况说了。
慕楠那边沉默了许久，然后发消息说：
【慕楠】：所以现在就是，明淮在追你，然后你对他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想跟他试一试，但又因为你们物种不一样，你很犹豫很纠结？
【故渊】：......算是吧。
【慕楠】：我比较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看上他了？我记得六十多年前有个帅哥也对你挺好的，你怎么就瞧不上人家？
【故渊】：我不知道。而且也不算是看上他了吧，我就是，哎呀。
【慕楠】：......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也该找个对象了，性别和物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那你就放开手大胆去吧。
【慕楠】：不要担心以后会不会后悔的问题了，大家都是会后悔的。今天你选不选明淮，日后想起来也许都会懊悔，那么你不如就顺从自己的心。
【慕楠】：祝旧林，你活得太累了，既然命数如此，那就为自己而活吧。
为自己而活？
祝旧林咀嚼着这句话，慢慢有些困倦了，又跟慕楠说了几句就草草结束。
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决定自己和明淮的关系。但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些决断，伴随着沉重的心事入眠。
次日早上。
客厅里贝打扫得很干净，厨房里隐隐约约听得见一些动静。祝旧林昨天晚上是开着窗户睡的，此时有几只鸟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叫唤，把祝旧林从睡梦中扯了出来。
他就穿好衣服起床，然后在客厅遇到了刚刚从厨房出来的明淮。
明淮显然对一大早就能看到新上人这件事十分满意，嘴角洋溢着微笑。
“旧林早安。睡得好吗？”
“早安。睡得挺好的，”祝旧林回道，“你是在，做早餐吗？”
明淮就说：“嗯，随便搞了一点。我看你还没醒，就把面包放在微波炉里没拿出来，不然就凉了。”
说着明淮伸出手来，把祝旧林有些折过去的衣领整理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给你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在一楼卫生间里。你先去洗漱，然后我们吃早饭。”
祝旧林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没有躲开明淮，然后点了点头。
他没有注意到，一个贴纸一样的东西，被粘在了他的衣领上。
*
今天实验室来了一位客人。
祝旧林听到有敲门声的时候正在整理器具，大白进来之后跟他说，有政府的人来了。
他就走出隔间，然后看到了之前见过一面的程刘。
程刘看到他之后也马上转了过来，大步走向祝旧林：“祝教授！”
祝旧林很惊讶：“程先生怎么过来了？”
程刘就颇为不好意思地低了一下头：“之前也没来得及请您吃饭，最近我们政府里面也比较忙，这么久了也没有来您这里看看情况。今天也是想着来看一下项目进度，然后请您吃顿饭。”
“吃饭就不用了，项目我们一直在跟进，目前成果良好，大概能提前完成。”祝旧林把程刘引进实验室里，带他看目前的成果：“我们团队已经攻克了一部分核心难点，预计一个月之后就会得到初步芯片。”
程刘一边听，一边眼里放光：“您们辛苦了。”
祝旧林笑着摆手：“不辛苦，这是我们该做的。”
“祝教授有时间吗？”程刘问，“赏光让我请您吃顿饭？”
祝旧林拒绝了，但是程刘一直坚持，并表示实验室外面还有一些人也来了，都是政府派来的，计划着今天和祝旧林聚餐。祝旧林不好拂了这些政府高官的好意，就跟着出来了。
祝旧林出来之后坐上了程刘的车，程刘开车，他坐在副驾驶上。
“已经定好去哪个饭店了吗？”祝旧林问。
“订好了。”程刘说，“而且你也知道是哪里。”
祝旧林感觉有点怪怪的，然后说：“是吗？我对这边还不太熟悉，只知道——”
祝旧林感到后脑重重一痛，眼前一下子就黑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程刘饱含恶意的声音。
“当然是送你，下地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