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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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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对此余白非常不满,司覃离开后跟余时掰扯过几句,劝他不要去见皇帝,忘掉那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鬼约定,和他一起到宋国去。
宋国地处陈国萧国之间,虽然国力上比起两国稍显薄弱,但这个地方出了名的美人多,尤其是那对孪生公主,美得更是不似凡人,最后分别嫁给了萧国和陈国的两位皇帝,其中姐姐正是陈国当今圣上的母后。
因为这层联姻关系,加之担心腹背受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陈萧两国都不会对宋国动手。
从司覃的态度来看,余时也隐隐觉得原身跟皇帝的约定可能有些不太妙,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是无衍君在操纵,那么他把自己安在陈国,又是这么个身份,如果自己擅自离开去了别的国家,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因此,余时拒绝了余白的提议。
而且他也怀疑去宋国会不会是个好的选择。
原身很受皇帝看中,如果擅自逃去宋国,以陈宋两国的交情,陈国皇帝真想从宋国找个什么人,宋国方面帮忙合作抓人的几率很大,到时所谓的安全地到底安不安全,就另当别论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一手皇帝的要求可能没有那么过分,毕竟从对方励精图治想要改变陈国现状来看,不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还能看看无衍君到底想做什么,也算一举两得。
知道余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余白也不再劝他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去了京城,那皇帝老儿要对余时做什么的话,他就把余时强行抱起来跑路,反正他自信有这个能力让他们不被朝廷抓住。
话虽如此,余白每次看着司覃的眼神还是很不善,搞得司覃边上的护卫心惊胆战的,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提刀的模样。
司覃反倒没那么容易受刺激了,被余白这么盯着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这人自从得到余时那句肯定的回答后,他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平静了许多,也不和余白争吵什么的。
不过余时偶尔抬起头时,余光瞥见对方正阴仄仄地盯着自己,司覃被发现了,也不解释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把头扭开。
除此以外也没什么了。
余时品出了一丝怪异,他觉得司覃那目光让他浑身有些不舒服,但对方又什么都没做,似乎只是想盯着他而已。
次数多了,余时也就随他去了,再怎么说司覃也是皇帝的人,现在自己试图庇护一个皇帝想处置的人,司覃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套心,有敌对意识是很正常的。
想看就看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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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发回京之前,平县这边的工作还得收个尾。
贾安庆因为收受贿赂,未经审查就把萧国的人放进城防队伍,此等重罪,按陈国历来的规矩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听司覃说,贾安庆把手里那些有关官员勾结的证据全交出来了,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至于头上那顶乌纱帽就别想了,总之等着一块儿拉回京去,审问之后再行发落。
没了贾安庆从中做手脚,杜明这个名义上的平县县令总算能把县令该有的权力拿回来了,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富商见贾安庆被抓,一时都收敛起了手脚,流民收治工作愈发顺利,逐渐进行到了尾声。
余时偶尔也会去帮杜明一些忙,但是也仅限于帮忙了,多的司覃不让他过问。
当然,他也确实没资格过问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现在的身份更像是个囚犯。自从那天散场以后,余时发现自己被人彻底监视起来,外出行动都有人严防死守似的跟着。
能在司覃眼皮子底下做这事儿的,也只有他自己了。
享受同样待遇的还有余白,只不过这小子机灵,总是跟一半就跑没影了,余时这边时不时能看到负责跟梢的人一脸懊丧地从外面回来,向司覃请罪。
司覃处置这些人的时候也没想着要避着余时,让他们各自去领五棍子的罚,再换两个人出去跟,次数一多,他带来的人身上都受了伤。
等所有人轮换着受完罚,司覃又让最开始那两个人继续去盯余白,那两个人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但又不敢拒绝司覃的命令,领命之后,还不动声色地瞄了余时一眼。
此时,余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司覃不避着自己——
这是在给他施压。
用手下的性命威胁囚禁的对象……
余时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离奇的操作。
平心而论,他大可不管那些人的死活,放任司覃继续这么折磨余白也折磨他的手下。
可司覃似乎笃定了余时不会坐视不理。
他毕竟是余时。
就在第二轮棍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司覃仍旧没有一点停下的迹象,而他带来那些人——估计和他一样都是暗卫——也没有一点想要反抗司覃的意思。
余时终于找来了余白。
“我带你去宋国。”余白开门见山便是这句,“姓司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他都把你当囚犯了,你又何必继续跟他在一条船上?”
“我不能去,”余时摇头,“但你可以。”
余白一愣,半晌才低垂下头说:“你这是赶我走?”
随后不等余时说什么,他又忽地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不要我了?”
余时皱起眉头。
什么赶不赶要不要的,这小子又再脑补些什么?
余时说:“那些暗卫……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活生生被打死了,你不喜欢被人跟着,可以先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如果我能顺利从京城脱身,也许会去宋国看看。”
“可问题是能吗?”余白紧紧地盯着他,“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放过你的。”
此时的余时还认为余白嘴里的“他”指的是司覃。
在他看来,司覃说到底只是皇帝的手下,如果皇帝下令,那司覃作为一个暗卫,就算再看不惯他他,也不可能对这件事置喙的。
至于皇帝那边……
“放心,他是明事理的,不会为难我。”余时说。
放心?
余白怎么可能放心。
“不行,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京城,”余白摇了摇头,“你担心那些人会被打死,那我就不溜他们了。”
其实余时觉得这样不好,皇帝可能会估计往日和原身的情面放他一马,可余白毕竟是个来路不明的,又在之前表现出了不正常的武力和蔑视朝廷的态度,一旦入了京,想再出去就得好生费一番功夫。
他有心再劝一劝余白,可在对上余白的目光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个明明已然疯魔却依旧选择安静地在他怀里死去的沐雪生。
再一想到他刚才那句平静到有些诡异的“你不要我了吗”,余时心里忽然生出了诸多于心不忍。
余白已经被父母抛弃了一次,难道他要做第三个对这个少年的心灵下刀子的人吗?
“好吧,”余时终于还是点了头,“但是到了京城,你要听话,让你跑你就跑,别犟。”
以余白的身手,想一个人逃出京城的机会还是比较大的。
余白嘴上应得利落,心里却想:我怎么可能丢下余时自己跑路呢,到时候扛也要把你扛出那家伙的地盘。
余白不跑了,那些暗卫身上的伤终于有了好起来的趋势。
杜明却在这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借着出去给流民指导工作的时候偷偷拉着他说悄悄话。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杜明问。
余时不想把他也牵扯进来。于是说:“什么怎么回事?”
“你别糊弄我,”杜明皱起眉头,“你和司覃,还有那个余白,那天司覃过来找你说有事要商量,结果第二天你们的气氛就有点不太对劲了,还有……”
他瞄了两眼不远处跟着的两个高大护卫,低声说:“这俩,我看着不像是来保护你的,反而像是……”来监视你的。
后面那几个字他没说出口,但他知道余时听得懂。
余时看了他一眼,说:“没有的事,你别瞎想。”
“瞎想?”杜明啧了一声,“我说余大人,我们好歹也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了,没有兄弟情,同事间的情谊总还是有一点的吧?我自认和你相处得还算融洽,马马虎虎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
不,真要算起来你应该是我师兄。
余时叹了口气,杜明会察觉他早就预料到了,或者说早在几天前,杜明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能忍到今天才开口问,以他对自家师兄的了解,已经是很难得了。
可不管杜明的原身是不是他师兄,他和皇帝的事,余时不想把杜明也牵扯进来,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是司覃带来的人,不会有事的。”
司覃带来的人?
司覃从哪里带来的人,那些人是受谁的命令过来的?
想通其中关节,杜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控制得很好,没发出一点动静,那俩护卫只是扫了他们一眼,没做出什么别的举动。
杜明脸色变了又变。
他原本以为这种情况只是因为余白而引发的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了就好,毕竟他和司覃关系也不差,觉得对方大部分时候还挺好商量的,现在看来,牵扯上那一位……
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好好保重,”杜明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想了想又说了句,“有空的话……可以来平县散散心。”
平县这么个没正经山水风光的地儿能有什么好散心的?
话虽如此,杜明的心意余时还是心领了,他笑了笑,点头说:“有机会的话。”
数天后,平县事务全部了结。
那天夜里,司覃敲开了余时的书房门,看着他说:“是时候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