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夏が終わった」(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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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的喧闹就像打翻的玻璃珠，在教室里弹来弹去，男生们靠着窗沿的身影被阳光拉扯得歪歪斜斜，女生们扎堆的声音混着香甜的洗发水漫过来，唯独片雾凉的座位旁边空了一块，连风都绕路跑。
她半拖着下巴，手肘压着的白纸微微发皱，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操场的红色跑道像融化的蜂蜜，某个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男生拖长了影子晃，跑姿透着点没睡醒的憨态，被场边的真田瞪一眼，嗖地加快了步子。
片雾凉忍不住弯了唇，果然还是那个被副部长铁拳压制的小学弟啊。
青春这东西，真像夏天的冰汽水，冒泡时热闹，消下去时就只剩点涩。
头顶突然洒下一片阴影，甜腻的嗓音像裹了一层糖浆，“凉酱？”
片雾微垂下眼，眼底刚漾起的一点暖意沉了下去，像被石子砸中的波纹。回头时，秋田雅子已经站在桌旁，笑容像被精心校准过，唇边的弧度恰到好处露出两颗小虎牙。
“下周和冰帝的合宿，一起去吧？”
周遭的喧闹慢了半拍，窃窃私语像受潮的海绵飘起来，闷闷的，有人尖声喊了出来，“秋田桑，带她去这不合适吧？她之前不是一直缠着柳生君吗？”
“就是啊......”
秋田雅子眨眨眼，眼底的笑意却没到底：“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凉酱早就不喜欢比吕士了，对吧？”
最后几个字故意拖长了音，像玻璃纤维扫过皮肤，带着点针扎的痛感。所有人的目光都钉过来，像晒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亮得扎人。
片雾凉没说话，只是看着秋田雅子。对方被她看得不自在，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凉酱？”
她低头，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墨痕洇开时带着点犹豫。递过去的白纸上，字迹清瘦：「嗯，我不喜欢柳生了。」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碎了，不是脆响，却像受潮的薯片，簌簌掉渣。释然和不甘扯在一起，像过了一夜的头发，乱糟糟的。那大概是过去的片雾凉，最后一点没烧尽的火星了。
唏嘘声像被踩住的猫叫，细弱却清晰。秋田雅子的脸上终于流泻出淡淡笑意，像被松开的橡皮筋，她凑近时，发梢扫过片雾凉的耳廓，声音依旧甜得发腻：“那凉酱是有别的喜欢的人了吗？”
片雾凉抬眼，盯着她，笑而不语。
秋田雅子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时裙摆扫过桌角，声音轻快得像黄鹂在唱歌：“那大家没意见了吧？就这么定了哦。”
她走后没多久，老师抱着教案进来，教室的喧闹像被掐断的收音机，戛然而止。片雾凉盯着那张写着字的纸，看了几秒，最后揉成一团。纸团掉进纸篓时，「咚」的一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透。
身体里突然空了一块，像被掏走了什么，风灌进去，凉飕飕的。
——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走廊的风里夹着点操场的草腥味。片雾凉刚换好运动服，有人喊住她：“片雾同学，老师让去器材室。”
片雾凉隔着一路走进去，铁锈味混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转身的瞬间，门锁「咔哒」一声像生锈的铁片合上。外面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被走廊的空旷吞掉。
片雾凉站在门口，刚张嘴打算呐喊时，嗓子眼便被灌进冰冷的空气，像死寂的深海，准备敲门的手悬在半空，顿了半晌才收回。
她站了会儿，找了块没堆器材的角落坐下。地面的冰冷顺着裤脚渗上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得骨头都发麻。灯光穿过上方的窗口斜切进来落在篮球架上，阴影张牙舞爪的，像医院每晚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瓶影子。
那些在消毒水味里熬过的夜晚，也是这样，黑暗里藏着无数狰狞的轮廓。
她把膝盖抱得更紧，耳朵贴在墙上，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却触不到，和演唱会那天病发时一样，慌得让人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
静默的时间中，她数到一千秒时，窗缝的光移到了脚边；一千五百零四秒时，门锁突然「吱呀」一声，像生锈的关节动了动。
光亮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把门口的人影劈成两半。片雾凉抬头时，看见紫色的发丝在光里晃，发梢沾着点夕阳的金粉。
站起来时，腿麻得像不属于自己，膝盖一软，她下意识想扶地，视线里却跃进一只白皙的手，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片雾凉盯着那只手看了两秒，最后还是扶墙站稳。
柳生收回手时，指尖微屈，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右手搭在左手手肘上，姿势还是一贯的端正：“你被人关在器材室了。”
语气淡得像水，照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不是疑问，是陈述。
片雾凉转过身，指尖触碰到纸张粗糙的痕迹，估计是之前记单词落在兜里的，她低头，在手机备忘录里打字，举给他看：「能麻烦你不要告诉哥哥吗？」
柳生看着屏幕，没说话。
空气静得能听见球场的欢呼，一浪叠着一浪。就当她以为他不会答应时，却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以后注意点。”
她朝他深深鞠了一躬，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亮得有些晃眼。
走出器材室时，夕阳正把操场染成橘红色。柳生站在原地没动，仁王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框上，把玩着银色的小辫子：“我就知道你在这，刚才看到她被人带过来所以......”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却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意味。
柳生的目光还落在她刚才坐过的角落，那里的光影都似乎被撵出一小块痕迹，他没搭话，转身离开。
那一瞬间，他确实看见了——
她抬头时，眼里的光像被掐灭的烛火，只剩黑色的灯芯，却偏偏要睁得很亮，像怕被人看穿什么。
操场已经空了，老师远远看见她，只是挥了挥手，没说什么。片雾凉摸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懂了，已经有人替她请过假了。
柳生比吕士，片雾凉之于你，又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像干了的糖渍，仍有糖果的香甜，但总会随着时间沉淀而消散。
放学时的走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小凉。”
片雾凉抬头，看见片雾千山靠在门框上，黑色的书包带子斜斜搭在肩上，夕阳落在他发梢，镀了层暖金。周围的女生们瞬间安静了，有人偷偷理了理刘海，目光黏在他身上，像蜜蜂绕着花。
片雾凉加快收拾书包的动作，走出教室时，正撞见他对隔壁班的女生微微点头，笑容温和得恰到好处，像春天的风，让人舒服，又不会觉得逾矩。
真是标准的「女生理想型」啊。
她在心里轻轻叹。
片雾千山接过她的书包，掂量了下，挑眉道：“沉了不少，开始好好学习了？”
片雾凉拿出手机打字：「嗯，期末考快到了。」
他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里的惊讶混着欣慰，“看不出来我们小凉也会关心考试了，果然长大了。”
「哥哥这么优秀，我可不能太差。」
片雾千山的手顿在半空，随即轻轻落在她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暖洋洋的，“走吧。”
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下，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脖颈，“围巾呢？”
片雾凉下意识摸了摸，才想起早上把围巾给了那个总睡不醒的小学弟。她顿了顿，打字：「给一个小朋友了。」
算起来，加上前世的年纪，她确实能当他阿姨了。
片雾千山眼里闪过了然，没追问，只是解下自己的围巾替她系好，“女孩子要保暖呢。”
说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看脸都冻红了。”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只眼睛，露出的嘴角弯着。
片雾凉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没说话。
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冷意中混着晚饭的香气。她捏了捏围巾的边角，夕阳的暖意漫过来，把身体里那块原本空着的地方，轻轻填满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