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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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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将军…”洛天青随着南歌离开地.牢,发现竟回到了自己醒来的房间。领路的南歌却逡巡在房门口,有些迟疑。
“这么生分作甚?我大名洛天青,字庭之。你唤我庭之就好。”洛天青笑道。
“好的,庭之。只是我的族人很想见见你,不知你意下如何?”南歌回过头来,一双狗勾眼直直地盯着他。
“小青,你可别再被这小子的美色给蒙蔽了!”让人闻风丧胆的春山正委屈地陷在被褥里,看见主人激动得拔高了音,震得洛天青脑壳疼,“幸亏你没有缺胳膊少腿!刚才那小子吓死我了,你可千万提防着点。”
耽于美色的好像是你吧?洛天青眉梢一挑。
“我无碍,能别叫我小青吗?”搞得和那话本里白蛇的小丫鬟似的,洛天青刚醒来就想提了,可惜一直没机会。
春山直接当成了耳旁风:“小青,你这灵力怎么回事?”
“无碍,一会儿就能恢复。”洛天青把先前的经历在脑内回放了一遍,春山这才消停下来。
见就见呗,他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况且在人那儿白躺了两年,不出去道个谢也不合礼数。洛天青捞起春山,就随南歌出了门。
缘由其实之前南歌也解释过,洛天青一身血.迹空.降裟湖,可身上的伤痕却奇迹般愈合了,不仅如此,还昏睡了两年才苏醒,因而被月族上下都当成了神迹。虽然洛天青很难理解月族人的脑回路,但既然情况于自己有利,不妨先配合着他们再说。
“那么庭之,容我重新介绍一下,我们在月族的粟乌城…用你们中原的话说,这里是我们的‘都城’,长老的屋子就在那里。”南歌踏过门槛,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
在月族,长老才是族内的最.高意见领.袖,族内要务都须经由长老过目。而兵.权同样掌握在长老手里。月族也有族长,只不过是个听命于长老的虚职。
洛天青的目光落在那栋不那么起眼的屋子上,若有所思。
一声哄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洛天青大概低估了自己在月族的人气,一出门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饶是洛大将军自诩脸皮三尺厚,沐浴在月族人热切的目光中,也有些无所适从。
“萨埃奇!”以洛天青为中心,聚集了一众好奇的月族人,他们推.选出一位健硕的妇女作为代表,捧着坛子走上前去。
南歌适时地解释道:“这是我们的本地话,意思是很高兴见到您。”
洛天青从善如流地模仿起音节:“萨埃奇!”
这个他熟,外交辞令嘛。
那妇女闻言,面露喜色,把那坛子一股脑塞进他怀里。身后的人群仿佛受到了鼓舞,纷纷拥上前来。有月族少年拉起他的手,放上油纸包裹着的牛肉干。还有位胡子拉碴的壮汉递过来一袋奶香四溢的奶酪条。
洛大将军在人群中抱着一堆月族土特产,好像攥着过年时七大姑八大姨塞过来的红包,有些无措。倒是一旁的南歌,片尘不染,悠哉得很。
“这些都是他们亲手做的食物,因为很喜欢您,才送给您的。”南歌补充道。
人刀心意相通,春山立刻猜到了洛天青的意思,终于说了句人话:“对啊,可别拂了人家一片好意。你要是拒绝了,他们会不高兴的。”
好吧,洛天青无奈笑道:“你们这边‘谢谢‘怎么说?”
人群缓缓散去,可方才第一个站出来的妇女却并没有离开,她笑眯眯地朝洛天青说了句什么。
旁边的南歌“噗嗤”笑了。
洛天青凭借自己的三脚猫月族语,依稀分辨出“你”、“我”、“她”这几个词语。
“南歌,这位阿姨在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吃饭?”洛天青转头问他的临时翻译员。
“庭之,你很聪明。”南歌夸人也很有月族的直球风格,“她的后半句说,她有一位骁勇善战的女儿,年龄与你一般大。”
原来,给儿女介绍对象不只是中原的传统嘛?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洛天青翩翩一笑,婉拒了。
这位月族阿姨似乎并不气馁,又叽里咕噜接了句。
“她说,我们月族人是很开放的,她还有个儿子…”南歌是个称职的翻译,当然,如果能控制一下幸灾乐祸的情绪就更好了。
洛天青温润如玉的笑容出现了一道裂口。
他曾经以一敌百,曾经身陷囹圄,可他从未逃得如此狼狈过。
最后还是南歌替他解了围。
其实不单是月族,自嘉德年间,中原也越发开放。好男.风并非难以启齿之事,一些士大夫和将军甚至会在府内圈养男.宠。
洛天青呢,看着是男女通吃、风流浪子,其实只是政.治上的伎俩。毕竟,皇室宁可这大将军有些沉迷美色的小毛病,也不敢留一个正经得收拢了太多臣心民.意的人型虎符。演归演,打心底里,他并不贪恋肌肤之亲。
可方才那妇女的话砸在他心口,激起某种难以言说的战栗…
“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小青?”
洛天青:……这刀还能回炉重造吗?
南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微风带着青草香在他的鼻尖打转,广饶的草原延伸到地平线尽头,被午后的日光镶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洛天青很久都没有过如此畅快的感觉了。
行进间的气流扬起他的长袍,吹歪了他的衣襟,可他不去理会。在马背上,在草原上,他不再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将军。
他要肆意地跑,肆意地叫。
因为草原不会去评判,草原会包容他的所有。
“南歌,我们比一比,谁先跑到那儿!”洛天青用春山指向前方的土坡,向同伴发出挑战。
南歌一愣,应下了这有些孩子气的挑战。
明明他才是刚及弱冠的人吧?方才这位腹黑是不是画风切换得有点快了?
洛天青大笑一声,纵马扬尘而去。南歌不甘落后,飞快地跟上。
从月族村落看过去,能发现远处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马背上疾行。一位暂时领先,不一会儿,另一位又反超上来,两人不相上下。
最后,还是南歌的马更争气些,先一步越过了土坡。
“佩服,不愧是月族精英!”洛天青和南歌隔空击了个掌,毫不吝啬赞美。
两人翻身下马,背靠着那土坡休憩。他们都忘了用午膳,又经历了一番剧.烈运动,肠胃纷纷抗.议起来。洛天青从怀里掏出不知谁塞的油纸袋,在诱人的肉香里,他拆出里头的牛肉干递给南歌。
盐,是最简单却又最绝妙的调味品,肉干表面撒着不均匀分布的盐粒,把那草原生养出的丰腴肉质衬托得更加鲜美。
“好肉!”
年轻将军的唇线惯于绷紧,显得锋利而又刻薄,就像南歌在地牢中对他的初印象。可当他痛快地嚼下肉干,拭去嘴边油渍时,这唇角罕见地放松下来,晶晶亮亮,饱满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微风吹起细碎的鬓发,南歌觉得喉头有些发痒。他欲盖弥彰地从怀里摸出一根骨笛,将其横在嘴边,高高低低地吹了几个音。
清亮的笛音刺破了草原的静谧,年轻的将军看了过来,一头撞进了少年人眼中的无边苍绿。
笛声悠扬,少年人眸中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