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不好了！》卿语犹念

110、第一百一十章 好问

　　强弱……

　　青皌仔细思量了一番，诚然他与李宁秋都是凡人之躯，若比之君上与云汲神君，确然是有强弱之别，便点了点头。
　　夙悬深知他明白的与实际上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能如此解释过去，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他不打算再问青皌有何问题，忘了便忘了，谁知他还会有甚奇怪的问题。

　　但偏生青皌并未忘记，接着道：“君上，我还想问……”

　　还想问什么？！
　　夙悬觉得自己已然有些招架不住了，面上却仍是淡定从容地笑着。

　　“升仙一事，可有准则可寻？如仙缘几何，灵力多强，才可成仙？”青皌问道。
　　还好并非甚奇怪的问题，夙悬松了口气，道：“成仙一事，仙缘、灵力缺一不可。
　　仙缘之事，有天生仙缘，亦有得遇神仙之仙缘，更有行善积德之仙缘。
　　至于灵力，自然要极深厚，在人族中达到巅峰化境。
　　仙缘灵力相辅相成，仙缘越深，其灵力精进便越容易，悟性也更高。
　　若达成仙之境，司命宫中的拟仙石便会显现其名，司命报与天帝裁定，方可成仙。”

　　“还要天帝批示才可成仙啊……”青皌道。
　　“六族混战之时是不必的，后来三界既定时定下的规矩，免得心术不正之人以歪门邪道成仙。
　　至于批示的标准，恐怕要去问天帝了，我甚少关心这等事。”夙悬喝了口茶道。

　　青皌听完，觉得自己问了和没问，差不许多，仍是摸不透成仙的法门，“君上，这成仙，就没有定然可行的法子么？”
　　夙悬笑道：“若有定然可行的法子，岂不是人人都可成仙了？
　　天界要挤成何样子？
　　岂非便没了人族？”定然可行的法子不是没有，便是遇上个愿意将其拔成仙族的神君，只是此机缘可遇不可求罢了。

　　“为何会有人族呢……”人族与其他五族相比，人族实在弱小，若非三界秩序与天地法则，人族恐难以自保。
　　“造物之奇，六族无哪族皆非多余生灵，人族的身体虽弱小，但正因如此，其意志往往更强大，阿皌可知‘奇迹’一词，便是来自人族。”夙悬感叹道。
　　青皌听了沉默良久，有些被他的话震撼。

　　“白萝。”讲了这半天，夙悬方才发觉他们停靠岸边，半点没动，“开船游湖。”
　　白萝跑过来应了声，又一路跑去吩咐行船的了。

　　青皌却犹自担心湖底的穷奇，“君上，我们游湖可会惊动那穷奇？”
　　“不会。”夙悬道，“那穷奇在此时日已久，但你看此处之人，对此丝毫不知，岂是咱们游个湖便能惊动他的。
　　况且它身上锁链叠锁链，封印叠封印，外头还有结界，即便是想逃，也逃不出来。”

　　“君上为何不杀它？”此等凶兽，留在此地岂不是个隐患。

　　怎的还有问题……

　　“阵法之事我尚未摸到头绪，杀了它不知会有何后果，便暂且放它再活些时日。”夙悬耐心道。
　　青皌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要问了，便喝了口茶，赏起景来。

　　白日花船俱都歇在岸边，只有些小船在湖中行着，湖上无风，有君上在身边，倒也未觉得热。
　　青皌遥望无名山，山影倒影水中，清幽静谧，另一侧映着湖边的店铺花船，仿若湖中之城。

　　背后青山眼前楼，尘世诸般恍如梦。

　　此处一边是出尘脱俗的仙山云雾，一边是繁华喧闹的世俗街店，有种奇妙的如坠幻境之感。

　　他抬眼望向湖岸，却瞧见一个熟悉的人，清兰站在岸边，望着揽月湖，像是在发呆。

　　初见之时他便觉清兰温和可亲，因名字相像，更觉得有缘，又怜及他的身世，免不得生出些爱护之情，瞧见他站在湖边，便起身朝他招了招手。

　　清兰昨夜难得离开花船，又不必接客，却睡得并不好。
　　他辗转反侧，脑中不断回想着那玄衣公子捂住青皌眼睛的情景，青皌澄澈的眼眸和玄衣公子瞧他的温柔神色，让他心口酸涩地无法入睡。

　　他生在这花船上，看过太多的薄情寡义，瞧过太多的情意凉薄，以为这世上本就无纯净如雪之人，亦无令人羡艳的比翼连枝。
　　那些情有独钟的柔情蜜意，不过只是话本唱词里的故事罢了，当不得真。
　　他只望有一日攒够了钱，能为自己赎身，离开这花船，干干净净地死在大地上。

　　可昨日他才知晓，原来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幸运之人，得一人在侧，为他遮风挡雨，将他捧在心尖，对他宠爱至极，让一切污秽远离他。

　　清兰不嫉妒，他深知可得此境遇之人凤毛麟角，可也免不得落寞，免不得慨叹，免不得更觉得世事荒唐。
　　思绪纷乱，至后半夜方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醒来起身，望着客栈内的一应摆设，不禁有些恍惚。

　　左右无事，出门闲逛，不知不觉便又走到这揽月湖边。
　　他瞧着湖光山色，平日里少有机会，站在此处看湖上景色，白日惯停在岸边的花船，竟在湖中慢慢行着，在一众游船之中显得有些突兀。
　　瞧见船上的人朝他招手，清兰笑了笑，也抬手挥了挥。

　　正巧白萝来添茶，青皌便问：“可否让船靠岸，我想请清兰上船来坐坐。”
　　白萝还未来得及答话，夙悬笑道：“怎的，出来玩的日子久了，忘了自己是仙门弟子了？”
　　才在这船上待了一晚，便反客为主了，只是那小倌生来便在船上，好容易有机会下船去，不见得还会愿意上船。

　　“对了……”青皌颇有些窘迫，近来耽于修行，连带着脑子也不甚灵光。
　　足下灵力汇聚，踏栏杆腾身而起，飞身落在岸上，身形飘逸灵动，将清兰看得有些微微呆住，此处虽有七大仙门之一的无名山，但他却是头一回见着人在空中飞的。

　　“清兰，可要上去坐坐，喝杯茶？”青皌笑问。
　　清兰回过神来，欣然答应道：“好。”

　　青皌欲伸手，却犹豫了一瞬，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臂，取鳞羽注入灵力，眨眼间两人已站在船头。
　　未见识过此等奇事的清兰，更觉不可思议，四周看了看，方才确信自己真的是到了船上。

　　白萝已添好了凳子和茶，还端了点心小食放在桌案上。
　　青皌在夙悬身旁坐了，招呼清兰坐在旁边，道：“想吃什么，不必客气。”
　　“多谢皌公子。”他看向那玄袍，先前两次见他，一次因姿容绝世羞于直视，一次慨叹他柔情宠溺，未及仔细打量。
　　此刻瞧他，靠着软垫，手随意搭在膝上，眼眸望向远处青山，天然带着的气度风华，广阔似无垠碧空，浩雪千里。
　　这样的人，他平生不曾得见，这样的人，莫说得其宠爱，便是垂怜一眼，此生足矣。

　　“还不知这位公子姓名？”他大着胆子问道。
　　青皌不知君上的名字是否可说，便看向他，“称仙君便可。”夙悬道。
　　“仙君？”清兰一愣，“公子是……神仙？！”
　　青皌配合地附和道：“君上是我派的师叔祖。”
　　“师叔祖？”清兰看向他，那他和和这位仙君的关系……
　　只是同门前辈与弟子？？

　　清兰刚冒出这个想法，便被这二人的实际行动所打消了。
　　“嗯。”青皌应了一声，夙悬将一盘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道：“今早做的莲花酥，尝尝。”
　　今早君上还腾出空来做了点心？
　　“早饭的小馄饨和汤包，不像君上的手艺。”青皌拿了块莲花酥，掰了一半递到那玄袍唇边，君上的手艺他还是自信认得出的。

　　夙悬咬下一口，抬手接了，道：“原想着让你尝尝本地的吃食，怎么，吃不惯了？”
　　“倒是没有，不过奇怪君上如何单独做了个点心。”青皌摇了摇头，瞧见夙悬唇角挂了点心渣，明明冷傲孤寒的一个人，忽而变得可爱亲和起来。
　　他不禁笑弯了眼睛，抬手帮他抹去。
　　手还未放下，下巴已被人捏住，夙悬捏着他的下巴将他拉近前，微微探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顺带着舔去了他唇上粘的点心。
　　语调沉沉道：“怎的？本君难道不是一惯对阿皌这般上心的？”

　　微凉的唇落在唇上，痒痒的，一触既分，青皌猝不及防，愣了愣脸蓦地一红，“是、是……”
　　君上平日里人前从不会与他如此亲近，今日这是怎么了？
　　夙悬有意无意地扫了清兰一眼，捏着青皌下巴的手却未松，勾起唇角问道：“哦？是什么？”
　　“是……”旁边坐着清兰，他实是说不出什么可以让君上放过他的话，扒拉掉他的手，道：“君上莫闹了。”
　　夙悬笑了笑，重新靠回软垫里，喝了杯茶，继续看向远处青山，仿佛方才的旖旎暧昧全然未发生过。

　　青皌轻咳一声，将莲花酥的盘子端到清兰跟前，道：“清兰尝尝，君上的手艺很好的。”旁人可是想吃都吃不到的。
　　清兰方还沉浸在对他们二人亲密动作的震惊中，诚然他见过太多比这还要亲密的多的，只是方才还想着他们是普通关系……
　　不禁暗骂自己脑子坏了，这仙君瞧青皌的眼神，如何能有错？

　　“多谢。”清兰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口中霎时清香满溢，外皮酥香，内馅细腻，便是天香城最好的点心铺，也没有这般手艺。
　　仙君亲手所做，果然非同一般，清兰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人是神仙啊！
　　忙起身拜道：“清兰拜见仙君，仙君康泰，福佑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