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的帝国》鄢陵守夜

5、第五章 阁楼

　　塞克找到的家是一座破旧的四层小楼，绿色的爬山虎铺满了整面墙，露出来的墙面早已剩下风蚀后斑驳的痕迹。他带着莱姆一直走到四楼，自己先爬上了房顶的小阁楼。
　　莱姆没有跟上去，站在四楼望着他以不可置信的口气问道：“喂，你不是开玩笑吧。”
　　塞克显然误会了莱姆“不可置信”的意思，挠挠金色的头发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们没钱，阁楼的房租是赊的呢，啊哈哈，老板娘是个好人啊，只要我们替她女儿去幼儿园照顾小朋友房租就一笔勾销——她女儿刚结婚去蜜月旅行了。这样连房租都解决了，哈哈，不错吧。”他站在阁楼门口，使劲拧着门把手，因用力过大脸憋得通红：“哦，这破门大概是锈死了，怎么打不开？！啊哈哈......”
　　“该死的‘啊哈哈’”莱姆暗骂了一句，一只手扶着梯子轻轻一跃在阁楼门口落下来。
　　“闪开！”站起身飞起一脚，“轰”的一声门板应声倒地灰尘瞬间涌了出来。
　　“咳咳，损坏了要照价赔偿的！”塞克提醒道，不过他是打心底佩服阿不力札。漂亮的一脚。
　　两人走进小阁楼，这里原来被用作杂物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工具，所有的东西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莱姆和塞克用了半天时间打扫整理出的地方也只是勉强够两人睡觉，连箱子都只能放在脚边。
　　“门怎么办，”塞克问莱姆说：“要修吗？”
　　“不用了，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合上就行了。”
　　“我们的东西会丢的！”塞克抗议。
　　“你有值得人家偷的东西吗？”莱姆抬起头反问道。
　　“……”
　　“别愣着，继续收拾东西。”
　　“……阿不力札，你的母亲去世都这么久了，这话虽然有点难听，但守着一个和死人约定……你是个天才，这样只会毁了你。”塞克一边把从老板娘那拿来的褥子铺在地上一边认真说着，口气里有明显的不满。
　　莱姆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他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天才，尤其是从这个没脑袋的塞德里克口里说出来。
　　即使考上了梅利大学，阿不力札也无非是头脑好一点，能通过一些复杂的考试，这对莱姆•迪恩来讲没有任何特别意义。从小到大，他的身边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传奇式的天才，作为驾驭这些天才的领导者,莱姆对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从未有过丝毫怀疑。
　　自负一但拥有绝对的实力做保障就只能称作自信。
　　但此刻他好奇的是那个“约定”。
　　“没什么没有道理的。”莱姆转过身故意对塞克说道。
　　“你是傻瓜吗？这意味着你永远不能不在众人前弹琴，没有自己的演奏会，更不能把自己的音乐天赋展示给世人，这等于给你的音乐生涯判了死刑，你懂不懂啊？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一个默默无闻的钢琴师？！”
　　“不是每个会弹钢琴的人都会成为音乐家。”莱姆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还不想让塞德里克怀疑自己的身份。来日方长，套出这个笨蛋的话只是迟早的事。
　　“你不能守着那个破约定过一辈子！”塞克大吼道。

　　“我拒绝。”莱姆冷酷而坚决地说。
　　当听到塞克要自己和他去幼儿园做保姆时莱姆第一反应就是果断地拒绝。
　　“喂，你发什么神经啊，不打工我们用什么生活？你的学费，我们的伙食费，电费还有住宿费怎么办？钢琴师和幼儿园保姆——你选吧！”塞德里克要疯了，就算他再神经大条也感到阿不力札从一回来就一直别别扭扭的：拒绝打工，对任何事都一副“不关我的事”的神情。
　　“还是我们两个这就夹包滚蛋睡马路？！你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天打工——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孩子吗！”
　　莱姆瞪着他。
　　敢凶他？很好。生平第一次有人能在教训了连帝国都为之忌惮的杀手“夜”之后，心安理得的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而这个人竟然还是一个普通人。塞德里克，你真该为自己破纪录的行为感到“骄傲”！
　　莱姆的手指可以娴熟地摆弄任何枪械和兵器，但绝不是冰凉的琴键——他对钢琴一窍不通，当然他也讨厌孩子，虽然家里也有一个小女孩，但他对她最亲昵的举动也仅限于在圣诞节时把钱打进她的户头——这是没法适用于幼儿园的小混蛋们的！在那个幼稚的世界里恐吓和威胁都没有用，道理也讲不通，唯一有发言权的是哭声！
　　但是没钱是目前最棘手的问题。
　　该死，当什么蹩脚的钢琴师！莱姆简直觉得这个阿不力扎是脑袋坏掉了，才会找了这么个超难搞定的职业。以前有雷在身边，他从未对钱的事操过心，现在生活在阿不力札的世界里他突然觉得一个正常人在世上踽踽独行是这样艰难。
　　“收拾东西，去幼儿园。”唉，帝国最出色的杀手也不得不在生活面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