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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瓦松蓝 ...

  •   又送小王八又给烤仙玉菱串子,还自拟题目答疑解惑,都是给你此行的最终目的做铺垫,卿烻打心眼里折服。

      陆择洲转身背对,卿烻就像新下水的黄鹅扑腾了一阵儿,把身上的汗味涤荡干净,便安静地坐在大青石上等待。

      新鲜的呼吸包围在脖子后头,卿烻能清楚地感觉出陆择洲已经倾身向前。绝对不能错失良机,猛地回头,本抱着吓他一大跳的鬼胎,说没想到吧也在意料之中,陆择洲用一块洁白的绢帕蒙上了眼睛。

      呵呵!有备而来,阵脚丝毫不见紊乱。“盲人摸象”的童子功,时至今日,娴熟度只怕有增无减。

      卿烻用食指戳了戳他的眼尾部分,“你没事儿老在冰窖里练这套活儿吧?”

      花香。肌肤香。草药香。芬芳四溢,不用灌下绵软的醇酒,借着夜色朦胧,人已醉。

      从下巴颏往上,如潮水漫延,陆择洲的脸赤成了红霞。握着玉瓶的手指,骨节紧绷可见,唇线发白,喉结鼓鼓,连额角的青筋也跳了起来。

      “不把你当蛐蛐了。”卿烻探着身子解开了陆择洲脑后的布疙瘩,“劝你还是举目给我仔细医治,真有个好歹,我自己死不足惜,到时候你草菅人命又抹剑自戕可别叫赤衡真人找我爷爷要爱徒,玉皇大帝都赔不了他呢。”

      出水芙蓉。秋水伊人。多说是虐。

      “小卿,我——”

      “别掰持朝三暮四不是你。”卿烻端着一对秀美的柔肩靠近他,“我却喜欢在万葩丛中流连忘返。”

      陆择洲微笑,“你是蜜蜂,我做萼蕊。”

      说胖就喘,泄洪闸还合不拢嘴了。卿烻撩起一捧水拍到他脸上,“快点,我痒死了。”

      陆择洲低垂眼睑,倾吐气息,“你转过身去。”

      白皙华润、吹弹欲破的肌肤基本上完好无损,但花里胡哨的背部却呈现别样天地,桃红色云团状的薄薄凸起,有水渍做黏粘,一撮一把的银屑附着在皮囊上面。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寻找不见任何抓挠的痕迹。

      转瞬间,陆择洲的脸阴沉得可怕,“那些太医院的蠢才不给你加以诊治吗?”

      “丑陋之极,我自己都觉得腌臜。”

      潜台词:我的身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碰触的。

      卿烻不屑一顾地说道:“要是你也嫌弃的话,就请回家抱枕头睡觉去吧。”

      “用药的话,有点疼。”陆择洲的手停在半空,犹疑着,“没有止痛的药。”

      “你打算给我剥皮脱骨吗?”卿烻一甩头,眼光直逼上他的脸,“我的皮我的肉就是胎里带的艳丽。”

      “总得把中毒深的那几层剥离掉。”

      卿烻打了个激灵,“晕倒怎么办?要不你拿曼陀罗或者乌头先给我弄成通体麻痹吧。”

      也不是刮骨疗毒,改到不了那个份上。

      “忍一忍,能挨过去。”

      扯皮蛋!没话找话,不烦我两句你心里不舒服。到底有多痛,我体验过后才能知道。

      卿烻抬肘一拱他的大腿,“别再往嘴上抹蜜了,除非你想做黑瞎子。”

      陆择洲右手手心朝上半握,形成一个小小的盆状,将左手玉壶里钻石蓝的半液体状药膏倒在“盆”中。

      卿烻整片的脊背被药膏涂抹均匀以后,他气冲丹田,两掌用力,肉挨着肉地一遍遍走阴阳鱼的图案。

      疾如风,风如电,电光如流在一小块蓝色海洋之中汹涌。

      卿烻扬起脖子,两眼紧闭,咬住下唇,豆大的汗珠子一对一对地顺着额头往下嘀嗒。

      介于哀鸣和怒吼之间,卿烻的喉咙里发出无法形容的声音。由于耗费的元气太过,从精神到肉·体的力量几乎给洗劫一空,他变得虚脱无力。

      陆择洲只得摸下水去,托住小卿的后腰,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烻儿,过会儿会更加难受,咬着我吧。”

      卿烻揪住他湿漉漉的衣服,浑身已经抖得不成一个,“往年那些药方子你配了多少?”

      “这几年全是我用药。”陆择洲嘴角抽搐,“效果都不甚好。”

      卿烻赴死一般地把头压在他的肩颈窝里,微笑道:“有时候,我以为也许死去是更好的结束……万箭穿心地痛痒……无法解释……”

      陆择洲哆哆嗦嗦的双唇压着他热乎乎的鬓角,“我本要早些回来,可就是找不到能化解你体毒的救命草……”

      “你刚给我擦的是什么良药,难道在以毒攻毒吗?”

      陆择洲脸色一怔,“瓦松蓝。”

      话音收尾时,陆择洲悄悄点中了卿烻的睡穴,他的唇齿从怀里人的鬓角慢慢移到耳畔,亲亲噙住,不敢有更深的动作。

      右掌继续在滚热的肌肤上揉圆捏扁,最后再把褪下来的皮屑全部冲洗干净。

      从疯狂入癫过渡到风平浪静,陆择洲不仅仅消耗掉了几成的功力,还有痛彻心扉的神伤。

      ■■■

      卿烻做了一个梦:身穿大红喜服的他,骑着那匹翠骊栈在茫茫草原上迎风而立,不知在等待什么人,也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晴空万里的天际乌云滚滚而来,紧跟着雷声大作。

      他扽住缰绳往某个地方驰骋而去,嘴里还大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陆择洲,等等我!”

      他听见自己在梦中的叫声,一下子就惊醒了,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拽开帷帘朝外头喊,“管家爷爷,陆择洲去哪儿啦?”

      老管家正守在窗棂之下怕小鸟的叽喳,还有下人走路的脚步声会吵到自家小少爷难得一见的好眠。

      “太子他说有事,刚走没有一盏茶的工夫儿。”

      床前的龙墩上放着锦垫,短几上还摆着半碗凉茶和几样茶果。

      不用问,医治完了,陆择洲足足枯坐了几个时辰。

      “爷爷,你知道什么叫瓦松蓝吗?”

      “瓦松蓝?”老管家犯了疑惑,“没听说过,老奴知道瓦塔,瓦玉,却不清楚瓦松蓝是做什么的。”

      “我要看《神农本草经》。”

      “先吃饭吧,殿下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吃食来了。”

      栗焖童子鸡。素炒小河虾。糯米肉团。玉米萝卜丁。咸菜。沁州黄。白馒头。

      卿烻瞧这一桌精致可口的佳肴由衷地笑了,“给骑手一些好处,顺便问问,它们是不是陆择洲亲手做的。”

      如果不是太子掌勺,人家干嘛要苦巴巴地跑腿。没有他送温暖的那些年,御膳房也没饿瘪你小肚皮不是。

      “赏赐已经给了,差人还给少爷传话,皇上,娘娘,绳将军榆关公主均起驾回京都了。”

      切了半块糯米肉团放在嘴里品尝着,米香,肉香,从内到外都是胃口大开。

      又用木匙舀了一勺子玉米,卿烻不禁感慨道:“下回想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可能会到驴年马月呢。”

      蕤瑛帝率领重臣撤离,不但带走了喧嚣,也等于拉开了汉匈之战的大幕。鲜稼州此刻成了一座空守的城池,接近百十万大汉的精骑与步兵分散在版图上的各个隘口。

      绵延千里的长城横亘在崇山峻岭间,旌旗招展,人头攒动处,铠甲闪亮,金戈铁马,无不彰显陆朝的军事实力如刚出飞的鸟雀一般,羽翼丰满,即将冲向云层浓重的九霄。

      “纤雨公主殿下也远走京城。”老管家似乎在考量着自己的措词,“媌儿姑娘把小乌龟都带走了。”

      卿烻咬了一大口暄腾腾的雪白馒头,陆择洲夜里刚给送过来,我还没工夫儿看呢,咋又抢走了。

      猫逮耗子的游戏好玩是么?馍馍又软又甜,味道实在带劲,再吃两嘴。

      小王八跟着小丫头进皇城是你造化大,有得福可享。

      “让人托口信给媌儿,别让我的花猫叼走了我的王八。”

      老家人憋着气不笑出声来,如果叫少爷你自己管理那俩货,很有可能会让它俩一天干一仗,但搁在媌姑娘身上,她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冒这个险。

      “花猫养尊处优,它不缺小乌龟的口粮。”

      您老人家说不缺就不缺,万一它心血来潮,偏要换换口味呢,波斯的稀有品种可保不奇的。

      “看住总是没错,猫爪没轻没重的,翻了壳的龟龟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小王八长得皮糙肉厚,花咪咋可能下得去嘴呢。再说了,你寻思它是宝贝,但这个怪异的小畜生的确不是啥馋涎欲滴的美味。

      管家不再言语,悄没声地收走了碗筷。

      久病成医。卿烻有事没事就翻翻“神农本草”,不说求个精通吧,懂些皮毛也是多多益善。

      一帧大红的书签插在蝴蝶装的册子里,翻开书页就看到了有关瓦松的详细注解:

      瓦松,又叫瓦塔,瓦玉,岩笋,向天草等等,药性为酸苦寒,红褐色、暗绿的枝叶肥厚含汁,花朵鲜艳,普遍生长在岩石缝,屋顶瓦楞间较为贫瘠的地方,喜恶劣环境,抗旱耐寒。古屋黧黑房顶上生长的瓦松属上上品。

      先人对瓦松的了解就这么多,跟陆择洲用的瓦松蓝是一个分类吗?

      心里有了困惑,就得千方百计地寻求答案。让管家套了车子,直往行宫。

      没走二里地远,四轮马车刚拐上繁华闹市区,就被一个牵马的人拦住了去路,马车夫对车厢里面仍在苦读的年轻人喊:“少爷,陆公子接您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瓦松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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