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适配》胧烟谷

58、会面

　　受先天心脏遗传因素的影响，姚家人很少有丰腴的。即便男子修长健硕，也有些偏瘦的视觉。
　　木木是第一次看到夕夕痛哭。苍白的脸色，紧锤胸口的动作，急促又无声地喘息……
　　“夕夕……夕夕……”
　　从溦溦夺过手机轻轻摇头之后，木木放弃了拨打急救的想法。他抱着溦溦坐在地上，随她一起落泪，帮她顺背，递水，生怕……
　　好在这种气喘不长，溦溦慢慢平稳了些。她额头上的虚汗趁着脸色，像大病了一场。
　　“吓到你了。”
　　木木摇摇头，声音还有些哽咽。“你是因为这个，才很少哭的吗？”
　　“是有一部分原因。”
　　傍晚写字楼里，乜孞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眼时间，准备下班。私人手机传来特殊的铃声。
　　“放出来吧。”
　　乜孞疑惑，“不是不忍心吗，怎么又愿意了？”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我还是喜欢主动出击。”
　　晚上19点，各个经济类大号重磅消息。
　　——远航国际航空新掌权动作频频，妄图垄断华国飞行国际市场。
　　远航在这些年确实收购了两家不小的公司，同样，在各种信息发达的现代，只要你想扒点什么，还真能扯上。更何况，姚文广的野心确实如此。
　　很快，各种瓜民爆出实锤，甚至连那次飞机事故都戴上了“卖惨”的高帽。于是，比各大媒体报道更头疼的画面出现了，群体吃瓜、锤瓜，不亦乐乎。
　　姚贻溦又开始了繁忙，电脑、平板、手机，几乎没有放下过电子设备。
　　远航的公关紧急加班了一宿，发表了一份律师函。最开始的经济大号和锤瓜人员赫然在列。
　　原以为这是结束，可没想到更精彩的后续是爆出姚文广和某国要员单独见面的录影，并且这位网友单独@监管督查办，要求督查核实。
　　这番动作像是哨笛声，越来越多民众要求督查，相关部门收到的私信@已经繁忙到只显示“三个点”。
　　“姚总，这就是个爱爆料的小记者，每天就是靠小道消息和剪辑视频挣钱。仗着粉丝多，收到个视频，给剪了出来。”
　　姚文广把手里的文件夹重重拍在桌上。
　　“视频是谁提供的，是谁拍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幕后操纵是谁，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些乏力也尽力压住火气。“再去查，去查！！”
　　卑微挨骂的高管们：“是，是……”
　　这绝对是场预谋，对方是冲着远航来的。他必须要在监管来临之前把远航的掌控握在手里。
　　那，除了姚宅，老爷子还会把股份协议放在哪儿？
　　方姨不可能，她连找什么都不清楚。文婷，没人会拿这个刺激她。涵涵？他也就对心脏精通。那就只剩下……
　　夕夕。
　　从老爷子躺下到现在，他们没有接触过。那会不会，早在姚贻溦进入远航的时候，姚晟就已经把东西给了她？
　　溦溦接到姚文广的电话时，很平静。
　　“你不是不让我见外公么，怎么舍得约在病房？”
　　那边有轻微的磕碰，能听出类似画框相框的声音。
　　“总要见上一面的。”姚文广依旧沉稳，仿佛只是“闲聊家常”。“夕夕，也不想惊到外公。”
　　没有比这个再直白的威胁了。
　　姚贻溦按掉通话，将窗外的天际刻进脑海里。
　　涟漪再平静，也无法完全掩盖暗流。更何况，人非物品，都有其不可预设的一幕。
　　见面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北风里，日头高悬也无一分暖意。
　　姚贻溦一个人停了车，走进病房电梯。
　　人来人往的大厅和空无一人的顶层专用通道形成鲜明对比。一路上，溦溦神色自若。仿佛对周遭屏蔽一样。
　　木木紧攥着袖口，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动静，时不时看向显示器前镇定的程思渺和熊易。
　　“没事，溦姐精着呢。”
　　木木附和笑笑，依旧死死攥着。
　　耳机里传来到达指定楼层的门开声响，木木挺得愈发笔直。
　　不等病房门口的黑衣开口，姚贻溦直接将手中的车钥匙抛过去，并展开双臂。“要搜身吗？”
　　许是太配合，黑衣保镖们面面相觑。
　　“进来吧。”
　　随着这声允许，黑衣让了路。姚贻溦推开门，大大咧咧走进。
　　姚文广面对着她站在窗边，见她看来，指了指床旁桌。“手机。”
　　“切——”溦溦冷斥一声，将手机关机并放在了桌上。
　　“打开。”
　　溦溦看他同门口说了一句，然后明显门被关上了。
　　这是暗语？
　　“屏蔽器。”一直闷头做事没开口的熊易道出三个字，然后，木木果然听不到声音了。
　　“看来是家族秘辛呀。”程思渺去了耳机，“你们在这儿，我过去。”
　　姚贻溦坐在床旁椅，靠背环胸翘起了二郎腿，悠闲得望着舅舅。
　　她刚刚瞥了眼外公，面颊红润，没什么危险。
　　“吃过了吧？”
　　溦溦嗤笑，“直入正题吧，舅舅。”
　　姚文广站在窗边，因为投射的阳光看向溦溦时眯了眯眼。“哗众取宠散发垄断的消息，是你做的。”
　　溦溦轻笑，都是肯定的语气，偏偏还执拗的问她。
　　“是。”她答的干脆利落。
　　“为什么？”
　　？？？
　　溦溦头顶都冒出了三个问号。
　　倒打一耙的功底简直匪夷所思。
　　“您问我？”
　　“远航是姚家的产业。它倒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溦溦冷笑，“有一点好处……”
　　刻意的停顿，如愿收到了姚文广紧锁的眉头。
　　“您最在意呀。”
　　姚贻溦明明在笑却比喝血扒皮的地煞还要恐怖。
　　这个外甥女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搞。
　　“夕夕，这就是你同长辈说话的态度？外公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你还提外公？”溦溦像是听到了笑话。她瞟了眼床上，“您怎么做，我作为小辈不是有样学样。”
　　开头便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姚贻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情倒是和那位有些像。
　　“我本意并不想如此，你也知道舅舅对远航看重。现在外面大把的人都在等着看咱们家笑话，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退？
　　笑面伪君子，乔装大尾巴狼，人面兽心……
　　种种种种都不能形容面前的……牲口。
　　合同早已准备好，就在病床的移动小桌上。那是姚贻溦自动放弃远航股份的声明，只差本人签字。
　　“严昌平是您联系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姚总下意识防备。
　　“他刚出狱，原本没有那么大的愤慨和能力。”姚贻溦敲着钢笔，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和监护的心率声一致。
　　“您用他牵制我，一切水到渠成。可没想到中间差了20%的股份。”
　　姚文广疾步走近，“你果然知道。”
　　他瞪了眼老爷子，再与溦溦对视时，眼神充满了怨恨。
　　“打蛇打七寸，所以你用远航对付我。不愧是老爷子教大的。”
　　又提外公……
　　溦溦冷哼，不想回应。
　　“看来老爷子还多教了你——掩人耳目。”姚文广微微躬身，直视夕夕。“表面上，你喜欢凌洁，实际上，你钟爱的是个‘配音’。”
　　姚贻溦毫不示弱得瞅回去，暗地里，捏着钢笔的指端已隐隐发白。
　　“夕夕演技深厚，舅舅也是今天才发现。”姚文广露出了獠牙，“你转移得够快，我的人没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