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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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锦鲤体内的灵力也越来越少，天光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细线在洞内若隐若现。
“阿谦…”锦鲤吃力地叫了一声。
九尾听到锦鲤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锦鲤抬手向左边指了指，继续说道：“阿谦在…在这边…”
九尾顺着锦鲤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条稍窄一些的岔路。只是她此刻有些担心锦鲤的状况，她明显地感觉到背上锦鲤的身形已经有些打晃了。
“锦鲤，你累了就趴在我背上睡一下。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阿谦好好地带出去！”九尾说着话眼神坚定，调动灵力从体内凝聚出了一团灵火在前面引路。
众妖见状也纷纷跟随九尾从体内凝出灵火，黑暗的山洞又重新被点亮，甚至比方才还要亮。他们带着光亮向前推进，一簇灵火熄灭又有另一簇接着亮起来。
我和崔安不知不觉地走在了队伍的末尾，眼前的景象让我的血液也跟着翻涌不止。百年之前若是有这样一群伙伴拼死守护，我与崔安或许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道长！”九尾的吼声打破了洞内的沉寂。
锦鲤费力地睁开双眼，止不住的汗水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斑驳的光影里的确有个人靠坐在角落。
“阿谦！”锦鲤顾不得许多，立即从九尾的背上翻了下来，踉跄着跑到道长身边。他从上到下地检查着道长的身体，血腥味儿充斥着他的鼻腔。
锦鲤看着气息微弱的道长，心里越来越慌。墨色的道袍看不清血迹，可锦鲤摸到道长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黏腻而湿润。
“阿谦，张嘴，快！”锦鲤从体内取出金珠，放入了道长口中。
此时道长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残存的意识在听到锦鲤的声音后苏醒了过来。他费力地吞下口中的金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锦鲤，开口道：“你来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傻鱼…”
“阿谦你别说话，你累了，我带你回家。”锦鲤拼尽最后的灵力将道长身上的铁索斩断，强撑着道长站了起来。
“回家？恐怕现在还回不了～”一个阴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摩尼教长扭着婀娜的身姿从洞穴的深处走了出来，身边用铁链捆着的是一匹奄奄一息的银狐，身后站着的是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的妖人军团。在队伍的中间有一辆木板车，车上的妖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周身罩着鲜红的袍子也不好辨别身形。
“小哥哥！”九尾蹭地一下扑了过去，却被摩尼教主闪身躲开，扑了个空。
“别急嘛～这畜生已经没什么用了，还你～”摩尼教主说着话，甩手将铁链子扔了出去。银狐被铁链的重量带了个趔趄，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小哥哥…”九尾凑过去，看见银狐颈上那条长长的口子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放了点血给我的勇士补一补，这老狐狸的血可是大补呢～死不了～放心，我可是许诺留他一条命的～”摩尼教主说着话，一直盯着板车上的那个妖人，眼里满是狂恋与自豪。
我注意到板车上的妖人身形瘦弱却戴着镣铐，想来并没有被完全驯服。注意到这一点后，我有些担心崔安会有危险，于是偏过头给崔安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将灵石藏好。
崔安会意地点了点头，原本扣着我手腕的手慢慢向下滑动，从内侧摩挲着我的手心。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能安心一些。
“你想怎么样！”九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她便窜了出去将教主压在身下。
九尾用一只爪子狠狠地踩在教主的胸口上，沉重的鼻息喷在教主的脸上。九尾死死盯着男人脖颈凸起的青筋，强忍着自己想咬下去的冲动。
“哈哈哈哈哈…”身下的男人突然发出一阵狂笑，“你想杀了我？哈哈哈，咬啊！朝这儿咬！”男人说着话将脖子往上抬了抬，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身上的畜生。
“九尾…”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那片妖人堆里传了过来。
九尾的眼神暗了一瞬，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四脚！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猛然抬头，向着那片犹如行尸走肉的妖人堆里扫视，最后落在木板车上被红袍裹住的瘦小身躯上。
此刻教主偷偷从袖中抽出匕首，就在九尾震惊松懈之时，立刻朝九尾的脖颈刺了过去。九尾察觉到危险立刻偏头要躲，可还是没有躲过去，匕首深深插在了她的肩头。
“嗷…”九尾痛苦地嚎叫了一声，脚下一抖从教主的身上滚下来，倒在一旁。她依旧仰着头死死盯着木板车上那个身躯，恐惧感渐渐席卷全身。
“四脚该不会已经…”九尾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细想，肩头的匕首扎得太深，喘息时扯得伤口生疼。
摩尼教主趁机爬了起来，抬脚恶狠狠地揣在九尾的伤处。随后冷笑一声，抬手一挥，示意手下将木车上的妖人运到前面来。
“呜…”九尾无力地哼唧一声，她虚弱地半闭着眼睛看向我和崔安，鲜血从匕首周围不断地涌出来。
“住手！”我大喝一声，从队伍的最末端闪身到九尾身边，将她挡在身下。一只手护住九尾，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摩尼教主的脚腕，阻止他再次踢向九尾。
“康…你带着崔安快走…这是我们妖族与他的战斗，不关你们的事。”九尾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你也说了，是我们妖族。”我回头望向九尾，眼神坚定，继续开口说道：“我也是妖，我也…”
“给我杀！”摩尼教主大喊一声，没等我把话说完便对着身后的妖人下令，率先发动了攻击。
原本安静的妖人瞬间沸腾，嘶吼声，身体的撞击声，痛苦的哀嚎声…各种声音挤在山洞里穿梭不停。尘土在不断扩散的真气里翻涌，一颗又一颗的灵火灭了下去。
木板上的那个男人站了起来，他缓缓取下袍衫，露出了袍衫下面半人半兽的面容。
锦鲤在混乱之中看清了那张脸，银白色的半兽面那分明就是四脚的样子，尤其是那双黄绿色的瞳孔里透出的杀气世上仅此一双。只是如今他已经变成了妖人的样子失去了心神。
“他…吃了我炼的丹药…那教主把我关起来，用迷药逼迫我炼丹…我没办法…没办法”道长在一旁痛苦地对锦鲤耳语，气息随着情绪的起伏开始变得愈加急促。
“好，好…阿谦，我知道，不怪你。不怪你。”锦鲤耐心地安抚着道长，眼睛却狠狠地瞪着板车上的妖人。
板车上的妖人起手凝聚周身灵力，化身为豹，那豹身越来越高大，足有半洞之高。那巨兽弓起身子蓄力，像是要扑食猎物。
“四脚！”锦鲤大喊一声，试图阻止四脚的进攻。
可此时的四脚根本没有理智可言，听到叫声反而将锦鲤锁定为自己的猎物。他向前起跳径直向锦鲤扑了过来，眼看着锋利的爪子就要抓向锦鲤的脑袋。
“不要！”九尾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立即纵身一跃，将锦鲤推开，自己也倒在了一旁。
她肩上的匕首插得更深了，血直接从伤口处喷了出来。那巨兽看向九尾时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悲伤渐渐从他的眼底涌上眉骨，聚作一团又缓缓消散。
它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它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头，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它的锋利的爪子扎进土里，身体也开始打颤。
九尾化回人形，将插在自己肩头的匕首一点一点地拔了出来。就在匕首拔出的那一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直接飞溅到了四脚的脸上。
四脚感觉此时自己的脑子里乱作一团，昔日的相处的画面一篇一篇地翻了过去。四脚的视线开始模糊，短暂的黑暗过后，他终于恢复了神智。
“上啊！你在等什么？咬他，咬死他们！”摩尼教主在旁边不断地催促巨兽进攻。
清醒过来的四脚没有理会摩尼教主的喊叫声，而是径直朝着身边的妖人扑了上去。
“畜生！你在干什么！快停下！畜生！畜生…”摩尼教主看着失控的四脚，抓狂地叫喊着。可嘈杂混乱的场面里，他的声音淹没在尸骨里，悲凉又可笑。
我看着摩尼教主的表情狰狞可怖，总觉得他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妖怪。我的目光一直盯着摩尼教主，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崔安的小动作。
此时崔安趁我不注意，悄悄别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神石取了出来，试图通过神石来控制奋起的妖人。他拔下发簪划破掌心，将神石握在掌心之中死死攥住，鲜血不断地涌入神石之中…
神石在鲜血的滋养下开始透出暗红的光线，慢慢带着崔安向上浮到了山洞上方。崔安双眼的红晕已经充斥了整个眼球，他感到周身的温度持续的升高，洞内原本阴冷潮湿的空气逐渐变得燥热不堪。
“安！快住手…你想干什么！”我在下面拼命地大喊，试图阻止崔安。然而我发现得太晚了…崔安已经开了血祭将自己与神石相融，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在崔安与神石相融的同时，洞内的妖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妖人原本空洞般的眉骨下突然燃起了猩红的火焰，他们抱头在原地痛苦地挣扎着，最后纷纷自焚成了一堆又一堆的焦尸。
“停下！快停下！”摩尼教主看着自己辛苦转化的妖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去，顿时大叫着发疯一般冲向崔安，跳着脚向崔安的脚踝抓了上去。
此时，崔安的神志已经完全和神石融合到了一起。无论摩尼教主如何阻止，崔安始终没有停下来，反而愈发暴力地摧毁着狂躁的妖人。
我看着妖人成片成片地倒下去，焚烧后的焦尸成堆，惨叫声接连在洞内各个角落炸开，声声凄绝回响。洞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焦尸的味道四处扩散，压抑绝望的空气让我透不过气来。
“呃…啊…安，停下来…快停下来…”我捂着胸口扶着石壁大口喘息，断断续续的声音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哀嚎里。
终于，当最后一个妖人焚烧殆尽时，洞内也迎来了短暂的安静。可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又一批的妖人从洞内墙壁的裂口处涌了出来。
崔安的身体已经无法供给神石所需的能量了，他的神智渐渐从神石中脱离，可气力却不可控制地继续向神石内输送。他的眼球突起，脸颊也渐渐凹陷下去。
我察觉到崔安的状态危险，于是立刻飞身一扑，用身体将他和神石强行隔开。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窜进了我的体内，如沙漠风沙般席卷而来，而被风吹过的地方寸草不生。
在与神石切断联系的瞬间，崔安也恢复了五感。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对于神石侵入他体内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只是当他看见我的时候，大脑瞬间“嗡”的一下停止了运作。
“康…”崔安颤颤巍巍地叫了我一声，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无数个日夜里他都提心吊胆，他怕自己护不住心爱之人，怕命运的齿轮又一次卡在同一个哀怨的结局…
绿色的血液从我的体内缓缓地流出来，穿过神石又缓缓流向地面的尸骸。这一刻，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崔安绝望的眉梢…
当尸骸接触到我的血液后，原本惨白可怖的面容开始有了血色。他们体内的灵丹重新凝结，开出了新的脉络，有了新的生机。
“安，别难过。我们这一族的结局本就是定好的。离开小岛后那些背弃族人偷来的日子，我并不觉得快活，反而提心吊胆处处担心。可自那日在你店中相遇撞个满怀，此后与你相伴的每一日，我都觉得美满富足。”我说着话，感觉身体突然变得很沉很沉。我感觉神石对我的引力一点点减弱，身体也随之沉了下来。
崔安赶忙上前一步，一把将我接在怀中。他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心尖上。
“安，对不起了。注定是这样的结局，重来几次都是如此。不过好在这一次…我把你留下了。你不要哭，我心悦你，安…是我的命，我只能救下你。”说这几句话让我的力气就快要用尽了，于是我轻轻合了眼，预备就在崔安的怀里睡上一觉。
山洞在我彻底合上眼的那一刻沸腾了起来，重获新生的妖人愤愤地将摩尼教主团团围住，叫喊着今日就要为无辜的生灵讨回公道。
四脚虽然找回了神石，但眼神迷茫空洞，他爱的人再也回不来了…九尾靠在洞内的石壁上，怀里的银狐虚弱地喘息着。锦鲤和道长靠坐在一起，望着崔安的方向出神。
他们都不敢上前确认我的情况，只能从崔安颤抖的肩头，和他沙哑地呢喃声里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康…别走…我求你，我求你别留我自己在这里。长安的梨花就要开了，我们的裁缝铺也就要完工了，我都许久…许久不曾给你做新衣了…”崔安贴在我耳边，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送了进去。
我睡意正浓，没能听完崔安的故事便睡了过去。我不知道后面是如何离开的山洞，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定格在崔安痛苦的眼眸里。还是很好看呢，和第一次见他一样好看…
“安，你的江南小调可不可以再给我唱一次？我好疼啊…”
“好，我唱，你听着…”
梨花香 呀 烟柳摇呀 今夜 呀 月弯呀 引着吾情郎呀
同心同意呀 同连理呀 生生呀 世世不离分呀
此生呀 多灾呀 又多难呀
情郎我不求富贵和荣华呀
但愿与情郎安稳长相守生生世世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