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之安康往事》大凤凤

51、为爱拔金鳞

　　大家光速解决了晚饭，然后就都齐刷刷地盯着崔安看。
　　崔安别过头，从怀中取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又掰过我的脸也擦了擦。这才终于开了口：“我去面馆问过了，他们确实去吃了面。店里的伙计说确实有两个男人和我的描述相符，他们其中有一个人穿着道袍，另一个则是一身毛，像是脑子不好的样子。”
　　“噗，哈哈哈哈，他应该不会说的是我小哥哥吧！”九尾拍着手大笑。
　　“不然呢？”崔安无奈地反问。
　　“哈哈哈…你继续，然后呢？他们吃完面去哪里了？”九尾抬手蹭掉眼角的眼泪，示意崔安继续说。
　　“然后…他看到那个一身毛的人从窗户跳出去卖烧鸡了，另一个穿道袍的人付了钱也要走却被他叫住了。小伙计说他认得道长是总来吃面的熟客，发现外面有人在监视他们就提醒了一句。然后…”崔安说着皱起了眉。
　　我见到崔安皱起眉欲言又止的样子，按住他的手小声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崔安点了点头，继续开口：“然后监视他们的那两个人就死在了烧鸡店门口，还都是咬舌自尽的。”
　　“是小哥哥，他最恨被人跟踪耍阴招。每次遇到这种人，他都是这么处理的。”九尾在一旁平静地解释。
　　“那就是了。”崔安点头继续分析道：“后来他们应该是去了香料店，然后又让野草精给我们带了话。目前发生的事应该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所以我们就在此处耐心等待就好。”
　　崔说完就开始收拾桌上的纸袋和鸡骨，我也动手帮他一起收拾，紧接着九尾和锦鲤也一起帮忙。
　　自从听崔安分析过后，大家都各怀心事没有再交流过。我们收拾好桌子后，又各自忙了一会儿，做好了今日的收尾工作就一起回到了客栈。
　　走在街上时，我总觉得崔安还藏了什么事没说。其实刚刚在店里我就察觉到了，虽然他讲述时极力装作很平静的样子，但我还是能看出他神色里的担忧。于是回去的路上我都在思索，等一会儿回了客栈要怎么让他开口才好。
　　锦鲤和九尾跟在后面也是各怀心事，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出崔安的担忧，只知道今天晚上怕是都不能睡了…
　　我们到了客栈就各自回到房间里，准备睡觉。崔安一共要了三间客房，我和崔安一间，锦鲤和九尾分别住一间。
　　九尾回来时抖了一路的木屑，进了门还是觉得没抖干净，总觉得毛里还是有些扎得慌。于是和伙计要了桶热水，准备回屋好好清洗一番。
　　锦鲤也觉得有木屑夹在鳞片里，磨着鱼鳞有些不舒服，便也和伙计要了热水洗澡，顺便帮我和崔安也要了两盆热水。
　　“解解乏也好。”崔安说着就拉着我往房里走。
　　锦鲤在后面看着我们上楼的背影，小声对着九尾问道：“你觉不觉得小裁缝还有什么没说？”
　　“没有吧，你别瞎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去探探消息。放心吧，道长是官家的人，他们不敢对道长怎么样。”九尾安慰了锦鲤几句，也跟着上了楼。
　　一时间，大堂里只剩下了锦鲤自己。他仔细地回忆起崔安晚饭后说话的神情，很确定崔安当时的表情分明就是隐瞒了什么。于是他悄声上了楼，躲入了我们隔壁的房间里。他小心翼翼地趴在隔板上，想听一听崔安会不会跟我再透露些什么别的事。
　　果然，被锦鲤猜中了。
　　我和崔安一起进了客房，刚一关好门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崔安：“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没说？”
　　“嘘！”崔安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警惕地拉开门朝外看了看。再三确认了九尾了锦鲤没有在门外偷听后，才又重新锁好了房门。
　　崔安走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和我说道：“道长出事了。我在烧鸡店的立牌下面找到了银狐留下的字条。他这会儿已经回去找道长了，只是还不知道情况如何。银狐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还特意嘱咐了尤其是要看住锦鲤，别让他做傻事。”
　　我听了崔安的话内心有些挣扎，不知道这样瞒着锦鲤到底对不对。如果换作是我，崔安出了事我一定想第一时间冲过去保护他，我觉得锦鲤应该也和我一样。
　　崔安看出我内心的想法，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想了，你也不想看着锦鲤出事吧。我再想想办法。”
　　我看向崔安，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便想去看看锦鲤。崔安见我要走，抬手一把拉住我，开口劝道：“这么晚了你还过去干嘛？本来没事的，你这一去不更会叫他多想？都累了一天了，今晚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你也好好休息。”
　　崔安说完就将我按到床上坐好，转身想去看看热水送来上来了没有。
　　然而我们不知道的是，锦鲤此时正躲在隔壁将崔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随后身上的鳞片都立了起来，胃里突然一阵翻涌，于是锦鲤急忙冲出屋子，捂着嘴跑下了楼。
　　我和崔安在屋内听到响动就立刻开门查看，然而锦鲤跑得太快了，我们开门时只看到了上楼送热水的小厮。
　　崔安拦住小厮询问：“你刚刚还看到什么人没有？”
　　“没有啊。”小厮想也没想的直接回答。不过这也是事实，锦鲤的速度太快了，小厮上楼之前锦鲤就跑出去了，所以才没被撞见。
　　“会不会是九尾偷听？”我和崔安这样想着，来到九尾房外，敲了敲门。
　　“来了。”九尾在房内应了一声，很快就走过来打开了门。见到是我们便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是你们？出什么事了吗？”
　　“是锦鲤！”我和崔安对视一眼，立刻往锦鲤的房间赶去。
　　此时锦鲤的房内亮着灯，没有关门，于是我们直接推门冲了进去。果然，锦鲤不在屋内。
　　“他去哪了？怎么回事？”九尾有些纳闷地看着我和崔安，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我和崔安刚刚在屋内说的话，可能被他听见了。他这会儿很有可能是去找道长了…”我说着歉疚地看了九尾一眼。
　　九尾还是没有明白，继续问道：“等等…他听见你们说话为什么要去找道长？你们说什么了？”
　　“我在烧鸡店外找到了银狐的字条。”崔安说着从袖口取出字条递给九尾。
　　九尾接过字条，扫了一遍。字条上写着两句话：道长被扣，我去接应。看住锦鲤，按兵不动。
　　“道长被扣？那你刚刚怎么不说？别愣着了，快去找啊！”九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化回原形窜了出去。
　　我按住崔安让他在房里等我，随后也幻化成使徒的样子出了客栈。
　　“虽然这里隔香料店有几条街的距离，但是刚刚我们在客栈里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锦鲤此刻很可能已经快到了。希望九尾能赶在锦鲤抵达之前拦住他。”我这样想着又加了两成灵力往香料店飞奔过去。
　　再说锦鲤，这边他刚一出了客栈就喷出一口血来，他呛得捂着嘴咳了几下，然后抬手用袖子蹭掉嘴角的血迹，踉踉跄跄地扶着墙隐入了夜色之中。
　　他要去哪？锦鲤自己也不知道，他只觉得在屋子里胸口闷得厉害，所以他也只是想出了喘口气而已。至于道长…他不知道能去哪里找道长，他也不确定如果自己贸然行动，会不会扰乱了道长的计划。没错，这一切不确定的主语都是道长，是天子的道长，是苍生的道长。
　　但如果是阿谦呢？如果只是他的阿谦又该如何？他一定会毫无顾忌地立刻冲进去把阿谦带回来。他多希望这个人能只做阿谦，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阿谦。
　　锦鲤越想心里就越是憋得慌，最后只能跪坐在街上，双手撑着地大口喘气。
　　“阿谦，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知道，如果我这样做了，等你回来发现了一定会骂我。但是没关系，我只要你平安归来就好。”锦鲤说着伸手摸向自己的后颈处的三片金鳞。
　　“我锦鲤一族受烈火灼肤，族长一脉每五年可长成一片金麟，长成后的每片金鳞都藏有一缕本命魂魄。我这里有三魄，今日就都拿来为你护法。”锦鲤说完深吸一口气，摸准一片金麟用力一拔，霎时间全身的鳞片都跟着掀起又落下。
　　锦鲤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然而吞咽时早已是满口的血腥味儿。
　　“呸…咳咳咳…”锦鲤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挪到街边的树下靠着。
　　他将左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咬出一道口子，然后摊开右手让血滴在金麟上，接着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盖在上面，嘴里念道：“今日锦鲤求助于此处神明，求神明保佑阿谦破出困境，平安归来。锦鲤自愿以金鳞献祭，从此以后一缕魂魄归于神明之下，任凭差遣。”
　　锦鲤双手合十，再次摊开手掌的时候，沙土下的金鳞已经消失了。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念道：“多谢神明相助。”
　　锦鲤说完合上眼，又将手放在后颈上，摸到了第二片金鳞。他屏住呼吸，再次发力将第二片金鳞扯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这次他竟是直接带下一块肉来。
　　然而此时的锦鲤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汗水顺着额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了。锦鲤用力慌了慌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这第二片金鳞送到阿谦身边。”锦鲤说着，从怀中掏出道长常用来的装丸药的瓷瓶。他颤抖着手将金鳞放入瓶中，继续说道：“以此一魄代替阿谦献祭冥王，可挡无常索命，百鬼莫近。”
　　锦鲤话音刚落，手中的瓷瓶便渐渐被里面的金鳞吞噬，随后金鳞缓缓上升向香料店的方向飘去。
　　“终于给你烙印了，老子早就想做了。”锦鲤说着，苦笑了两声瘫靠在树下。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金鳞，直到再看不见金鳞的光影才收回了视线。
　　“还有最后一片了。”锦鲤在心里想着，强撑着直起身，将手摸向最后一片金鳞。然而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迷离之中他好像看见了道长向他跑过来。
　　“阿谦…”锦鲤叫了一声，身子一歪晕死过去。
　　“锦鲤！”正在房上飞奔九尾刚好看见这一幕，于是大叫一声窜到锦鲤身边。她重新化回人形，托起锦鲤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刚想扶脉探灵却发现自己此时满手血迹。
　　九尾有些慌了，开始仔细地查找锦鲤身上的伤口，终于锁定了锦鲤的后颈。她颤抖地撩开锦鲤身后的长发，看见原本有三片的金鳞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一片。
　　“蠢货！”九尾骂了一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抬手在锦鲤的后颈点了一下，暂时封住了锦鲤后颈处的痛觉神经。
　　九尾扶着锦鲤勉强起身，想将锦鲤背在身上带回客栈。然而她和锦鲤的身形相差太多，试了几次都没能将锦鲤背起来。最后她终于挺不住了，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她抱着锦鲤，心里害怕极了，慌乱中不断地祈祷：“神仙，佛祖，老天爷，你们要是有眼睛就看一眼吧！只要锦鲤能活着，拿我的命换也行啊…”
　　这个像亲哥哥一样疼她的锦鲤，像娘娘一样对她好的锦鲤，真的出了事她可怎么活啊…

作者有话说

　　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