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之安康往事》大凤凤

39、此处不似深山林

　　第二日我醒来时，发现崔安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躺在床上试探着动了动，果然…身上的每一处都疼得厉害，尤其下半身更是动弹不得。
　　“好无情啊，居然就这么把我自己扔在屋里。而且…他为什么能自己下床？明明他那里也受了伤。等等…我为什么要说也？”我就这么躺在床上胡乱地想着，突然听见了外室的开门声，急忙又闭上眼睛装睡。
　　“醒了吗？”崔安探着头询问了一声，随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他把水盆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俯下身来看着我又问了一遍：“醒了吗？”
　　我闭着眼睛装睡，没有回答他。
　　崔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察觉到我在装睡也没有拆穿，而是站在床边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服。
　　我躺了一会儿发现他没了动静，于是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然而这一看吓得我立即清醒了过来，抬手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解衣服干什么？”
　　崔安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俯下身来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本来想用别的方式叫醒你的，不过既然你已经醒了…那醒着做也不错～”说完又起身继续刚才的动作。
　　我见他真的将外袍脱了下来，急得立即弹坐起来，紧接着一阵撕裂的痛感也传了上来。
　　“嘶…呃…”我疼得出了一身虚汗，捂着屁股侧倒在了床上。
　　崔安见状转过身偷笑，随即走到桌边，将水盆里的帕子取出来拧干拿在手里。然后又回来在床边坐下，拉着我的手往他身边拖拽。
　　我下意识的挣脱开他的手，将被子抱在胸前警惕地问道：“你要干嘛？我真的不行了…”
　　崔安看着我表情有些无奈，硬将我拖了过去开始用帕子给我擦脸。他一边细细地擦着，一边又对我说道：“早上起来时本来想给你洗洗，但后来我发现你那里破了…我怕伤口沾了水会发炎，就没给你洗。你别乱动，我给你擦擦，不然黏糊糊的不好受。”
　　我听了他的话，乖乖地躺了过去，一脸享受地看着他帮我擦拭身体。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我心口处时停住了。他盯着那道疤沉默了半晌，随后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问道：“疼起来的时候，还受得住吗？”
　　我听见他的问题有种不好的感觉，看来他真的已经知道我活不久了。我有些难过，于是按住他的手反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崔安皱着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实话：“那天四脚来找你时，你们的对话我在院内全都听到了。起初我也不相信他的话，你每天好端端的在我面前又吵又闹，怎么就要死了呢…可是后来我留意到你心悸的频率确实越来越高了，虽然每次发作时你都会偷偷躲起来不让我发现。可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吗？我看到你心悸发作时痛苦的样子…连上前抱住你都不敢…”
　　虽然早就预感到他或许已经知晓此事，可我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是依旧追问他：“所以你答应他什么了？”
　　崔安抿着嘴没有回答。
　　“告诉我！你答应他什么了？”我语气强硬地又问了一遍。
　　“启境石，能救你。”崔安憋了半晌才从嘴里蹦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启境石能救我？什么意思？”我不解地反问。
　　“四脚告诉了我启境石的秘密。”崔安回答时皱着眉，像是在回忆什么很痛苦的事情。
　　我察觉到他痛苦的神情也顾不上身体的不适，立即坐起来钻到他怀里，搂着他有些心疼地哄问道“你怎么了？你进了摩尼教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崔安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一下一下地左右蹭着。他痛苦地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才开口讲道：“我们之前猜得没错，启境石确实是伪造的。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位道侣的灵识早就消散了，所以进入秘境也不需要什么启境石。而他们也早就掌握了续命秘术，这块石头其实是他们自己炼造出来的，用途是…用途是神识转换。”
　　“神识转换？怎么换？”我诧异地问道。
　　“就是将石头作为媒介吸取妖的神识，然后再由护法者用秘术护法，将妖的神识转移到人族身上。他们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获得永生，但是他们的实验失败了，很多参与实验的人族最后都成了妖人。这些妖人没有了神识，只能永远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崔安说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还是有些疑问，于是又继续问道：“可照你这么说的话…他们的实验失败了，那这石头也是个废品啊。他们为什么还这么执着地想拿回石头？”
　　崔安闻言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人的欲望永远没有尽头。圣使发觉这些实验失败的妖人虽然没有了神识，但是身体却延续了妖族的很多异能。而且他还发现拥有石头的人就可以操控他们，目前教中妖人的数量已经可以组建出两支军队了。”
　　“他想组建自己的军队？难道说…他想反？”我问出口后立刻被崔安捂住了嘴。
　　“这是在宫里，慎言！”崔安小声地在我的耳边提醒。
　　我听话的点了点头，扒开他的手继续问道：“摩尼圣使是为了…那四脚又是为何，他不是只想救教主吗？那这石头对他来说没有用处啊…”
　　“摩尼圣使好像在炼制一种能使妖人恢复神识的丹药，四脚就是为了这个才答应协助他拿回石头。”崔安说着眉头紧锁，像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想明白。
　　我见他愣神就用手推了他一下，接着追问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答应他了什么？”
　　“嗯？”崔安依旧和我装傻，很明显是想避开这个问题。
　　我突然想起昨天逼问他的后果便及时收住话头，换了个问题问道：“那四脚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他想让你做什么？”
　　崔安此时心中也很纳闷，于是也小声嘀咕着：“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他明明只需要直接利用我拿回石头就好了，为什么还和我解释这么多呢？我能做什么？”
　　“嗯…我觉得也许他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我分析完又思索了片刻，又开口说道：“四脚的目的只是救人，他应该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摩尼圣使伤害无辜的人和妖。”
　　“也许吧，可我帮不了他。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他传个话而已。”崔安说话时眼神明显暗了下去。
　　我不忍见他失落的神情，于是故意和他打趣道：“谁说的！安能帮的～安做什么都好～”
　　果然，他听见我这样说立即笑了出来，伸手捏着我的脸威胁到：“还敢贫嘴！嗓子不疼了是不是？”
　　我听他这样说，吓得立刻蒙住头躲进了被窝里，只留下崔安一个人坐在床边叹气。
　　我躲在被子里面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自顾自地念叨着：“不对啊，不对不对…”
　　崔安听见我闷声念叨个没完，拉下被子对着我问道：“什么不对？”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发觉虽然他今日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却比我好得多，甚至比他失踪之前还要好。而且重点是…他怎么能坐在床上？他屁股上不是还带着伤嘛？最诡异的是…昨晚折腾了一晚上，他怎么还能淡定地坐着？居然还能下地走动！
　　我本想问一问他伤势如何，然而一开口却变成了：“你屁股不疼吗？”
　　崔安听见我的问题顿时呛了一下，有些慌张地回答道：“咳咳咳咳…道长的药很好用，今日已经不疼了。而且本来伤口也不深，就是看着吓人而已。”
　　“那你今天…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不死心，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崔安闻言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回答道：“有啊。”
　　“是吧！我就知道你也有事，你快跟我仔细说说。”我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想等着他说什么腰酸背痛，腿疼胳膊疼的时候，真心的附和一句“我也是！”
　　然而崔安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嗯，等一会儿你起来了，我们要一起去找道长。”
　　“找道长？做什么？”我有些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又明白过来。于是坏笑着问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补一补？”
　　“补什么？”崔安一脸茫然。
　　“补…补身子啊！”我有些羞涩地回答道。
　　“我是要找道长把事情说清楚…你在说什么？”崔安说着向我逼近了一些距离，脸贴着脸对着我勾起了嘴角。
　　他凑近时空气里结出了糖霜，以至于我呼吸时鼻腔也跟着起了腻。我有些不自在地吸了吸鼻子，向后拉开了些距离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没，没说什么…我就是关心你。”
　　“小色妖！”崔安追过来，抬起手在我的额间弹了一下，随即又揉着我的头宠溺地问道：“能动吗？”
　　我沉在他的声音里失了神，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要下床跟他走。然而刚挪了一下地方就疼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嘶…疼死妖了…完了完了，我算是完了…”我在心里哀嚎着又重新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绝望地说道：“哎…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崔安见状抿起嘴偷笑。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等一会儿把饭给你拿进来吃。”说完他就起身端着水盆离开了。
　　崔安走后我又躺了一会儿，想起前几日没描完的花样还放在那里。于是我挣扎着下了床，一步一步捱到桌边站定，提起画笔继续描样。
　　我正画的入神，听见外室有响动以为是崔安回来了，于是低着头带着笑意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带了什么吃的？”
　　来人走进来站在桌前，却没有答话。
　　“怎么不说话？”我又问了一遍，依旧低头描着画稿。
　　来人依旧没有回答。
　　我这才觉得不对劲，于是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此时站在桌边的不是崔安而是银狐族长。
　　“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我有些尴尬地和他解释着。
　　银狐摆了摆手并不想听我道歉，只是看着我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去做？银狐族长居然会做饭？”我虽然心里有些惊奇，但还是开口拒绝了他：“不用了，他等下会给我带饭回来的。”我说完就低下头继续描样。
　　银狐似乎猜到了我会拒绝，也没再坚持。他的目光也跟着我的视线一起落到纸上。
　　“你喜欢作画？”他轻声问道。
　　“嗯…也说不上喜欢。只是从前我以此谋生，过了一段太平日子。后来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闲的时候就想描上几笔。”我回答他时没有抬头，眼睛始终落在笔尖上。
　　我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他看我的眼神里总有一洼浅池，我怕我一抬头就会冻结了那片柔情。
　　我想…这只老狐狸可能真的不太明白，此处不似深山林，他叫得再深情也不会有回应…

作者有话说

　　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