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剑源》》江月寒

14、第四章 冤魂司1

　　４ 冤魂司
　　一叶轻舟穿飞在碧蓝如宝石的大海上，清河枕着手臂歪在甲板上，神情郁郁地望着净蓝天空上的如山云峰，一直默不作声。
　　由于蝶君娘娘倾尽蝶谷所有灵药，费尽心力为他诊治，他的新伤已经全部愈合，只是身体益发清瘦，脸色也极其苍白，一路上他心情不好，平云和阿芍都有些忧惧，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说话。
　　偷偷观察他多时的阿芍，终于忍不住问：“清河师叔，是不是我和师兄什么地方惹恼了你，或者，是你不愿去小蓬莱和长生崖？”
　　良久，清河淡淡地道：“你想歪了。”
　　“那你为什么这副样子？你就不知道这样会很影响别人的情绪的。”
　　一直在为静兰师妹之死而愁苦悲恨的平云，闻言也不由开口：“师叔，你有心事吧？”
　　清河叹口气，“蝶君娘娘是妖，却胜于我们这些誉满三界的剑仙。妖，是不是也该有妖的生存之道？”
　　“这……正邪不两立。剑仙与妖绝对得划清界线，”平云违心地道：“像蝶君娘娘那样守护一方百姓的妖毕竟屈指可数。”
　　“可是，像枫都七圣那样的剑仙为数却也不少啊。”清河苦恼地再次叹气。
　　蝶谷中那些生灵亲密友爱其乐融融的样子，令他心里莫名地有些酸痛，隐隐觉得他们不该被诛灭。
　　深深植根于心中的降妖除魔、匡扶正义的信仰，竟然在短短半月中动摇了。
　　什么是正邪？什么是对错？
　　难道，我仅仅因为感念救命之恩，就沦入魔道，忘了剑仙的职责么？
　　短暂的相处中，阿芍也已由众妖不经意的话语间，了解到蝶神与蝶君娘娘数不尽的义举善举，暗暗的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又不好意思给众人发现她竟被妖感动得掉眼泪。
　　想了想，阿芍道：“剑仙诛妖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谁若要伤害蝶君娘娘，阿芍一定与他没完。至于三界中其他妖物的死活，我可就不管了。”
　　清河再度沉默。
　　心中反复思量着近几百年来天界诸神与天下剑仙究竟都做过些什么，越想心中越凉，感觉自己所中魔障又深了几分。
　　忽听阿芍拍手欢呼道：“师叔师兄快看，小蓬莱快到了！”
　　遥遥望去，海天尽头有一座散发着清淡的七彩虹芒的仙山，绿树翠峰在涌动的烟云间若隐若现，飘飘渺渺。
　　“果然好去处。”淡淡地应合了一句阿芍的兴奋，清河站起身来，握了下平云的手腕，“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是你也应该节哀，不至令静兰在天之灵为你不安。”
　　平云点点头，遥遥注视了一会小蓬莱的方向，眉峰未及舒展，又已深锁。
　　仙山在望，他与静兰几百年来翔游于海天之间，修炼及嬉戏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忍了又忍，却怎么也压不下心中那股疼痛与悲愤。
　　他自己痛苦那是不必说了，静兰的师祖、蝉影剧院大师亦将难以承受这份打击吧？
　　静兰是她生平最宠溺最引以为傲的徒孙，他该如何身她启齿禀报这一恶噩？
　　看着清河关切的目光，他勉强一笑，却笑得比哭更不受看，“师叔，不用担心我。走吧。”
　　三人施起清风御云诀，联袂向飘渺的小蓬莱飞去。
　　山顶上了望的群鹤遥遥望见三人身影，立刻引颈唳叫，很快便有七八位衣袂飘飘手持长剑的仙子，排开云路前来接迎。
　　见过礼后，红衣如荷的少女偷偷打量清河几眼，悄声问：“阿芍，这位少年是谁呀？”
　　“玉波洞的清河师叔啊。”挽着红衣少女的玉臂，阿芍边走边笑着打趣：“红荷姐姐是不是凡心萌动了？嘻嘻，他可是咱们的师叔啊，年纪虽没我们大，这辈份却是不能逾越的。”
　　红衣少女红荷又羞又恼，追着拧她的嘴巴，“死丫头，敢疯言疯语的拿我取乐！”
　　众少女无不掩嘴偷笑，可她们自己的目光，还不是悄悄留连在清河身上？
　　黄衣少女心菊突然问：“奇怪，怎不见静兰师姐？”
　　“她……”阿芍脸色一黯，不知该如何开口。
　　红荷回首观察了一下眼眶红红的平云，顿时心里一凉，明白了几分，“她是回不来了吗？”
　　阿芍哽咽着点点头，“师祖一定可以为静兰师姐报仇，杀了水血那个奸贼。”
　　水血奸贼？！明月洲的逆贼玉虚子？！
　　以玉虚子的名声，众少女马上便知道了静兰是如何遇害的。
　　可是，他纵然不念及小蓬莱与明月洲的交情，也该慑于蝉影大师的名讳而放过静兰的，而他竟百无禁忌……
　　众少女又难过又震惊，一个个沉默下来，闷闷地降落在琼花林中，穿过一段云遮雾掩的碎石小径，来到蝉影大师清修的松柏院。
　　但见禅门开处，走出两个青衣小婢和一个黑色衣袍，斜插一支墨玉钗的旬左右模样的婆婆，发丝如银，脸容瘦长，神情冷厉，拄着一根墨玉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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