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观影体]提瓦特大陆游记》墨语无尘

46、古闻之章——盐花3

　　【又一座祭坛，又一件古物。
　　“这是…剑吗?”宛烟凑近了仔细观察，猛地激动起来，“啊！是断裂的剑！这就是证据！证明盐之魔神曾经是反抗过的!只是没能抵挡摩拉克斯下的毒手！相比「盐盏」和「盐尺」，这「剑」的力量，一定是远远超越它们的！如果能修好这把剑，就能向其他人展示盐之魔神曾经的权能了…”
　　派蒙摸着下巴思索，“看起来…确实很像战败之后留下的东西。”
　　钟离看着祭坛上的断剑，目光微沉，开口是一如既往地客观，“两段断剑，以考古角度来看，是两件文物。按照「顺次取物，每次一件」的契约，你只能带走其中之一。”
　　宛烟愣住了，“为、为什么?虽说是顺次取物，可是，克列门特已经...”
　　钟离点点头，“是的，但是「每次一件」仍然有效。想要同时取走两件文物，是不可以的。”
　　“这、这…”宛烟有些不知所措。
　　不明所以的派蒙还在为宛烟求情，“唔…钟离，她不是恶意，也没有争抢，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但此时的钟离一如往昔的契约之神，“「契约」不可通融，若不遵守，就是破坏。”
　　一旁的宛烟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行！如果只带走一半，那、那就没办法修好，也没办法重现「盐之魔神」的权能…无论如何，为了我对她的信仰...即使是破坏契约，我也在所不惜…”
　　钟离金瞳微眯，“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那么，这是有代价的。”
　　派蒙忍不住喊道：“钟离！”
　　但钟离并没有停下，“这就意味着，你要承受「食岩之罚」了。”
　　听到这话，宛烟恐惧地瑟缩了一下，但又坚定地表示，“那也..没关系。「盐之魔神」为保护她的信徒，连生命都愿意付出。我的牺牲，微不足道。你要怎样惩罚都没关系，只要让我带回...我信仰的证明！”】

　　这样看来，宛烟的确是「盐之魔神」虔诚的信徒，她的信仰不含虚假。
　　但这样的虔诚，在残酷的真相面前又能有多坚强呢？

　　“其实…不管宛烟有没有违反契约，最后都会看到真相吧。”荧看着画面中始终沉默的自己。
　　那些盐像，就是赤裸裸的事实。只要进入了这座遗迹，就没有逃避真相的可能。
　　“是的。”钟离点点头，“如果她没有违反契约，我之后的表述可能会委婉一些。但在进入遗迹之前，她与我的交换条件是公正地判断「盐之魔神」的真相，我不会违反契约，所以就结果而言，没有太大区别。”
　　真相就在面前，再怎么委婉，残酷的事实依旧残酷。

　　【派蒙还在拼命摆手阻拦，“不、不可以打女孩子啊！”
　　“…如果那样就能获得解脱，说不定是更轻松的方法。但...”钟离微微叹息，“作为「惩罚」，我会告诉你「真相」。”
　　“什么?”宛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真相？你说真相...是对我的惩罚?”
　　钟离颔首，“是的。接下来你将听到的事实，就是你破坏了「契约」的代价。”
　　“…很遗憾，盐之魔神，赫乌莉亚，并不是一位权能强大的魔神。相反，她过于弱小——过于迁就、 过于柔弱，是绝无可能登上七神之位的…败者。”
　　钟离吐出的最后那两个字，威严地恍若神明。
　　宛烟只觉得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
　　钟离继续开口，但他接下来所讲的，就不再是这座遗迹里的历史了，而是他——岩神摩拉克斯的亲身回忆，“魔神战争时期，尘世间的魔神们为了争夺提瓦特大陆，拼尽了全部的力量与智慧。”
　　“但赫乌莉亚选择了逃避。”
　　“她认为只要在争斗发生之前就放弃，战争就永远不会波及到自己和子民。”
　　“可是，在漫长的战争岁月里，「退让」是不会有止境的。”
　　“在无底线的退让中，赫乌莉亚失去了所有土地，只剩下最后的容身之所。”
　　宛烟忍不住后退，“不…不…没可能的…”
　　钟离仍在讲述，“在她最后的时刻，她连一把能举起来保护子民的兵刃，都没有了。”
　　宛烟猛地看向祭坛上的剑，“连兵刃都没有?可是，这剑...”
　　钟离点头，“是的，这把断剑并非盐之魔神的遗物，而是…杀死她的凶器。”
　　那剑上，尚有雪白的盐花——是盐之魔神的血迹。
　　“凶器…?”宛烟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不！这是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想要迷惑我对神明的信心！”
　　钟离的语气依旧平静，“我说过，我只陈述事实。”
　　但宛烟完全无法接受，“岂有此理！你…你也是摩拉克斯的信徒，你别想骗我！”
　　说着，她愤而离去，跑进了遗迹深处...
　　派蒙在她身后喊道，“喂！喂，别跑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荧对此毫不意外，这样的事实…“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
　　钟离长叹一声，“毕竟，这是惩罚。若非如此，我也不想讲出这么残酷的事。我们也继续往深处走吧。在那里，恐怕会有…令她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接受「真相」的东西。”】

　　虽说应当对往昔的魔神存有基本的敬意，但…
　　不寻求合作，也不正面迎敌，以为在争斗发生之前就放弃，战争就永远不会波及到自己和子民。
　　——这位名叫赫乌莉亚的「盐之魔神」，实在是天真得不像个魔神。
　　在绝对对立的战争中，除了胜利与死亡，容不下第三种结局。
　　“这就是…战争啊。”

　　【越往里走，那些白色雕像的动作越发明显。
　　“这些「雕像」，是在…逃跑?”派蒙看起来倒是没有多害怕，“前面究竟还有什么...”
　　“是盐，还有背叛。”钟离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往前走。
　　遗迹尽头有一扇门，刚才慌乱跑走的宛烟站在门前，一脸木然地开口：“…这路上的，都是什么?他们，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
　　钟离没有解释，“既然你无法信任我，那我们就继续向前吧。”他走进了最后一扇门，“那时候发生的一切，这扇门后留下的痕迹，都会如实记录。”
　　……
　　门口，在遗迹的尽头，白色的人形维持着挣扎逃离的姿态，而在这片空间的中心，他们所试图逃离的东西已经消失，地面上只留下了白色的盐迹。
　　钟离介绍道：“这里就是现场，赫乌莉亚形骸溃散，只留下些许盐迹。临终的画面，也定格于此。”
　　宛烟沉默着看着面前的一切，再也无力开口：“……”
　　于是钟离将画面之外的内容补充完整，“故事的后续是:她的子民中，有人终于意识到，这位仁善却柔弱的魔神，在战争中保护不了任何人。”
　　“魔神战争是很残酷的。与其让她经受战败后的折磨，不如，赐予她相对轻松的解脱。”
　　派蒙不理解，“可是，这些雕像又是怎么回事?”
　　“再怎么弱小的魔神，死亡时流失的力量，也非凡人之躯所能承受。没能逃走的人，全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未经此灾的盐神子民离开了她的领地，前往璃月，请求岩王帝君的庇护。他们的后代害怕赫乌莉亚留下的魔神残渣，害怕她施予他们永世的诅咒…于是，他们冒着危险回到这里，将剑折断、供奉，希望能够平息她留下的怒火。”
　　钟离阖眼叹息，“但其实他们是多此一举了。这位直到最后都没有反抗过的魔神，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子民…心怀忿怒呢?”
　　宛烟看上去精神已经不稳定了，脸色苍白得如同那些雕像，“我…我...就算是这样，我不接受...”
　　“骗局...虚假的历史...一切...都...”
　　“别想动摇...我的信仰...”
　　她跑出了这座遗迹。】

　　“明明是她自己想知道的事实，真相在眼前却又不相信……”重云皱着脸嘟囔道。
　　行秋摇了摇头，“不，她这样的表现，恰恰反映她已经相信了钟离先生的话，只是，坚持了数年的信念崩塌，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无论是那个国家的人，对宛烟都没有什么好感。
　　但此刻明明是澄清了所谓「岩神刺杀」的真相，应该为此扬眉吐气的时候，他们却只感到难以言喻的悲哀。
　　一心庇佑着子民的盐之魔神，最终的结局居然是被自己庇佑的子民所杀……
　　她在人类面前依然强大，却又弱小得可怜。
　　该感叹人心可怕吗？亦或是战争残酷。

　　【派蒙感叹道：“这一次，钟离也真是不留情呢...”
　　“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了…这也并不失为一件好事。”钟离看了一眼冲出遗迹的身影，“看她的模样，恐怕还会继续动摇一阵...不过，即使不能马上解脱，只是认清现实，也还不错。”
　　荧看着钟离，她从进入遗迹起就有所怀疑，“你对盐之魔神的遭遇太熟悉了。”
　　钟离的目光又转回了眼前定格的画面，“嗯，在很久很久以前，赫乌莉亚的故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份告诫。”
　　“信仰一位已经逝去的神，实在没有什么好处。”他望着遗迹顶端投下来的光芒，“…不论是对赫乌莉亚的信仰，还是对摩拉克斯的信仰，都是一样的。”
　　荧听懂了，“璃月人总有一天也会明白的。”
　　“好了。接下来，陪我去一趟孤云阁如何?”钟离邀请道。
　　派蒙没反应过来怎么又要去孤云阁了，“嗯?钟离要做什么?”
　　“唉…”钟离叹了口气，“重游故地，又讲了这么多故事... 难免对那些故人，心生怀念了。”】

　　不是没有人会困惑钟离的话，岩神摩拉克斯，如此强大，果决，是荣登七神之位的胜者，与盐之魔神的处境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为什么会把赫乌莉亚的故事当做是一份告诫？明明这样的故事，对他来说应该是没有半分参考价值的吧。
　　还是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帝君就已经开始考虑岩神逝去之后的璃月了吗？

　　或许是数十道目光投射过来太过明显，钟离无奈地开口作答：
　　“时代在发展，神明终究会退出历史舞台，这并非我思索之后的计划，而是历史必然的结果。我所考虑的，只是如何将璃月更好地送入无神的时代。自送仙典仪那一刻起，岩王帝君的存在，在璃月的历史中已经终结。对已逝神明的信仰可以成为精神上的指引，但人类的脚步不能因此停滞不前。”
　　“璃月有能力创造出属于人类自身的历史，这是我对你们的信任，一如曾经你们对我的信仰。”

　　“帝君……”
　　“我们明白了。”

　　【孤云阁，岩峰之顶。
　　举目望去，海天辽远，风平浪静。
　　“之前对你提过，孤云阁之下，镇压了很多旧日的魔神。如今仙众已将璃月交给凡人，而赫乌莉亚的时代，是更久远的过去。她留下的「盐盏」与「盐尺」，不应该回到璃月港。让它们留在这里，既是沉眠，也是返乡...”钟离转身望向平静的海面。
　　荧不太明白，“所以钟离要我做什么呢?”
　　“我亲手终结了一个时代。我一直在想，如何记录那些....被我终结的历史。历史可以记录，但历史并不可靠，这次的事也证明了这点。时间拥有强大的力量，历史会在岁月中扭曲...”
　　“我需要找到更好的「记录」，才能铭刻真实的历史。刻石曾是一种久远的「记录」。但看似不变的磐石、看似不变的世界与我....或许也都会在某天消失。”
　　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伤感，但钟离似乎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
　　派蒙听着有些难过，“钟离……”
　　钟离看向了荧，“所以，旅行者，我想到了你。你是远渡重天、跨越星海之人。把历史刻在你的记忆里，就可以在未来某日，随你一同前往别的世界。身为旅行者的你，只要能够「记录」，那么，提瓦特的时代与历史，就获得了一种「存在的备份」…”
　　荧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找我同行的理由。”
　　派蒙也感叹道：“任重而道远啊。”】

　　“所以说，原来不是为了让我找宝箱啊。”看气氛有些沉重，荧有意活跃气氛。
　　钟离被她逗笑了，“哈哈哈…祝你离开提瓦特以后，在星海之间也能捡到宝箱。我有「财富之神」的别号，所以这句话是有效力的。”
　　荧还没说什么，派蒙先激动起来，“哇！不过为什么是在离开提瓦特之后啊，我希望荧能在提瓦特也开到好多好多宝箱，赚好多好多钱，那样就可以给我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啦！”
　　钟离笑着点头，“那就祝小派蒙，在和荧的旅途中总能找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每一趟旅程都不会空手而归。”
　　“好耶！”派蒙开心地飞起来。

　　真实历史的「见证」与「记录」啊。
　　角落里，戴因深深地看了一眼荧。
　　此时的少女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背负了怎样沉重的任务。

　　【“那么，接下来，就是将「盐盏」与「盐尺」投入海中的时刻了。”
　　派蒙还是没反应过来：“啊?为什么要扔进海里?”
　　“刚才我说过吧?这里镇压了很多旧日的魔神。也包括被群玉阁重锁深海的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海风中，钟离讲起漫长历史中发生过的故事。
　　“数千年去，璃月纷乱不止，我与众仙荡涤四方。岩枪镇压诸魔神之地，孤云阁…历经千载，最终也只留下坊间的掌故与传说。”
　　他俯瞰着蓝色的海面与沧桑的孤云阁，如同面对着往昔故友，“奥赛尔…你我是敌非友。但旧时代的对立，也只是旧时代的回忆而已。”
　　“赫乌莉亚的遗物，就由你来吞噬吧。”
　　荧将盐盏与盐尺递给他，金色的神力笼罩下，「盐之魔神」的遗物终究消弭于「漩涡之魔神」蛰伏的海域中。
　　“璃月港的神迹，从此又将少一分。”
　　“…地天之间的万象，只留待后人评说。”】

　　画面中看不清钟离先生的神情，但这样的故事…想必在钟离先生的回忆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吧。

　　“可惜了云先生不在，不然又能听到几出全新的神仙戏了。”凝光幽幽感叹。

　　可叹古今多少事，终归人间万古春。

　　【“我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以后能像此番追忆的机会，只怕会越来越少了。”
　　事情告一段落，钟离久久停驻于孤云阁的山崖之上。
　　荧也没有离开，见证了这一番旧日魔神的往事，她也难免有些感慨，“「盐之魔神」,有点可怜…”
　　“在魔神战争的年代，断定事物善恶是非的标准，都和现在不同。”钟离摇头轻叹，“当然…现在的我，也希望她能生在一个更加温柔的时代。”】

　　可叹，生不逢时罢了。
　　那样温柔的神明，若是处在一个和平的时代…盐的权能，对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都有强大的促进。
　　或许她依旧无法凭借强大的力量就此立足，但依附于一国，庇护一方子民还是足够的。
　　和平的年代，想要生存其实没有那么困难。
　　至少，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还有一件事，“遗物会增强奥赛尔的力量吗？”
　　“虽然盐盏与盐尺仍具权能，可对奥赛尔来说，不值一提。”钟离轻笑一声，“若有朝一日他恢复元气，卷土重来…呵，一定会再次被击败吧。”】

　　“呃…”派蒙挠了挠头，“钟离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在说奥赛尔厉害还是不厉害啊？”
　　温迪坐在远离某位退休岩神，自己估摸着应该不会被打飞的地方，语调夸张地说，“哎呀，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赫乌莉亚的力量对奥赛尔来说不值一提，而奥赛尔的力量对摩拉克斯来说不值一提嘛~不管是什么魔神，在他璃月的地盘又能翻出什么天来呢？”
　　钟离：“……”
　　“虽然事实如此，但我并非此意，既然退下神位，我便不会再轻易出手，我只是相信，即便奥赛尔卷土重来，彼时的璃月也定能再次退敌。”

　　又感受到帝君寄予厚望的璃月人瞬间正襟危坐：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在肩上。

　　不过温迪的语调虽然夸张，内容其实还算客观。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即便在群雄争霸的魔神战争时期也称得上是一方霸主。
　　只可惜，他想争夺的是璃月——「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划定的地盘。
　　奥赛尔确实强大，但对上摩拉克斯也只能成为败者。
　　但凡奥赛尔换个地方，都可能有不一样的结局，也不至于千年前被摩拉克斯打败一次，千年后被摩拉克斯的子民打败第二次，而且说不定还会有第三次……
　　惨还是奥赛尔惨。

　　【“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她问的既是钟离，也是退下神位的岩神摩拉克斯。
　　明白荧的言下之意，“好问题，如果是以前，可能会给你特别具体的答案。”钟离思索片刻，“但现在…嗯，大概是想要继续履行往生堂客卿的职责。不过，如果这次的旅途你乐在其中的话，下次「记录」，不妨再结伴同行吧。”
　　荧笑着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我们的钟离先生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嘛。”胡桃满意地点点头，“那要不要考虑一下，为我们往生堂招揽一些客户？”
　　“在其位，自当谋其职。”钟离面不改色，“不过胡堂主招揽客户的方式独特，即便是我，也难以学到精髓，就不班门弄斧，以免堕了往生堂的招牌了。”

　　派蒙悄悄对荧吐槽：“感觉胡桃好像完全不在意钟离是不是岩王帝君诶，前后态度都没什么变化…”
　　荧想了想，以她对胡桃的理解，这位向来思维独特的往生堂堂主大概是觉得…“毕竟往生堂的客卿是叫钟离，而不是摩拉克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