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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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1989。12。因果⑤
倒计时120秒开始——
“可以帮我挡上一阵吗？拜托你了。”矢井娜娜接回“自己”，看一眼要上来抱走六眼离开的五条家族人，神情恳切。
夜蛾正道一声苦笑，帮人帮到底，既然决定相信，那么何妨信到最后。
或者是因为只有在小姑娘的眼里，是充满坚定的决心，而他们都不是，看着强硬，其实谁都心里没底。要是能有更多时间，也许能了解异象的前因后果，但世界都要末日了，谁还有时间？
……不如交给她吧，顶多是在她失败后继续善后。善后是咒术师的强项，哪怕再艰险。
夜蛾正道挡在娜娜的前面。
她重新把女婴放在六眼的旁边，咬破指头，在自己的额头画符，再次启动绝对禁制，封印自身的咒力，然后轮到——
血沾在六眼的眉心，他眨了眨眼，无波无澜的平静。
“五条悟，我，矢井娜娜，以封禁自身全部咒力为代价，交换你次元穿越能力。”
真没想到，最后绑定咒术最强这种事，竟是她自己亲自下场实行的。
但是详细想想，目前最强大的力量，就在于自身的咒力，这是她能付出的最大代价。系统原本设定她是咒术最强，也就意味她的能力跟五条悟一样，只要割舍这份她并不需要的力量，就能换来和平。
“消灭其中一个最强”。
她的力量是系统给的，而这个世界应当有且只有一个咒术最强，那就是五条悟的存在。她是假的，而他才是真的。
她要把属于他的一切还给他。
脱轨的世界，需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矢井娜娜毫不犹豫舍弃全部的咒力，所有的天赋。
她不需要这些，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在手里了，她的妈妈、她的姐姐，都在等她回去。五条悟也应该走他原本该走的路。虽然很对不住他的是，今后要在某些时空捆绑在一起，但她会努力补偿的。
抱着这样的决心定下的束缚，却没能得到回应。
周遭的混乱仍然没有停息，风在耳畔尖锐地啸叫，面无表情的命运女神在背后徘徊着，再度伸出双爪，搭在娜娜的肩头，沉了下去，毛骨悚然的冰冷。
她感到心脏一紧，宿命沉重地压在上面。
难不成这束缚还不够严苛，不足以成为遏制破灭的关键吗？
就在此时，夜蛾正道替她卸去肩膀沉重的份量，在战斗的空隙将她拉起：“要是不行就放弃，快带着孩子们去避难！”
娜娜反射性扒在面前的摇篮床上，不肯挪动一步。
“再等等，给我一点时间！”
叮叮——
【系统提示：强大的束缚是需要你付出真正的代价，你对自己拥有咒力这件事很不在意对吧？哪怕咒力再强，你都不把它放在眼里，这对你而言，就不是真正的代价，自然构筑不了有力的束缚。】
——诶，怎么回事，这系统的模式是从智能客服调到人工客服了吗？破天荒地解说得那样详细！
【最后二十秒。快想想吧，对你而言真正的代价是什么？否则你的家人朋友，包括五条悟，都会因为世界破灭而消失。】
……它为什么能说得那样轻易呢？脑海一片焦灼的火海，只觉得系统是上帝视角冷眼旁观的机器，压根不给人一丁点喘息的机会。
心骤然紧缩，仿佛命运女神的利爪穿过的是心口，全身的血液逆流，冰冷却又沸腾，纷杂的情绪吵得脑壳生疼。
……真正的代价？
对她而言，与五条悟的束缚，怎样的代价才能让彼此得到制衡呢？
快想想啊，她最重视的是什么，又有什么样的代价是能够与世界毁灭抗衡的。快想，时间已然不多了，再不行动，因果律就此断裂世界失衡！
到底是什么……
姐姐的挎包斜挂身上，孤绝无援时，她的手不自觉摩挲着皮质的表面。
“娜娜，你喜欢那个男孩子对吧？”
脑海里，妈妈们的声音倏然回响，在那一个夏日蝉雨的安逸下午。
“是处在暧昧期呢。”
轻笑声夹在舒朗的清风，回荡出去，一层又一层的，无尽的缱绻余波。
窗台的藤蔓悄然落下了一片心叶，电光火石间，顿悟。
……啊，是缘吧。
与五条悟的缘。
在矢井娜娜的心里，感情永远都摆放在第一。对妈妈和姐姐的爱，以及……她眷恋某人的心。原来在她尚未察觉的时候，感情已然生根发芽，真是的，他只不过帅气了一点点、可爱了一点点，怎么就真的会喜欢上了呢？
真不可思议，她怎么就这样容易喜欢一个人呢？
如今看清了心，叶子却要落了。
10、9、8……
【王不见王】。
一个象棋术语闪过脑海，霎时轻轻的一声苦笑，娜娜垂首看向摇篮床里头的男婴，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美得像是一弯琉璃般的晴空。
他看着她，她回望他。
斩断这份缘吧，春天会来的，尽管叶子不是去年的叶了。
但没关系，春日来临时，新的叶子会长出来，也能开出新的花。
7、6、5……
“五条悟，我，要以封禁自身全部咒力，以及保持王不见王的状态为代价……”
不行，还不够彻底，必须要断得一干二净，付出她最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她抬头看向始终护着她、信任她的夜蛾正道，咒术师、咒术、诅咒……这是咒术的世界，她一脚懵懵懂懂地闯入不属于自身的世界，也应当是时候彻彻底底退出这个世界。
不要再尝试触碰其一丝一毫。她只是偶然路过，也该不作声地、轻轻飞走。
娜娜的呼吸微微急促，细细的一声呜咽吞落在命运深处，再不闻回音。
坚定的声音响亮着——
“我将永远切断与六眼、咒术、诅咒相关的一切缘，交换五条悟次元穿越能力，以此恢复世界平衡。”
王不见王，即双方皆维持断绝一切通讯、沟通、交流的机缘，无法直接或间接触碰对方相关信息的状态，等同世上这个人已彻底神隐、比死亡更干净，半点蛛丝马迹都不会遗留。
此束缚会在现世时空下成立。
血印按在五条悟的额头，画出类似眼睛的符号，随即血印蠕动着，眨眼间消融在他雪白的皮肤之下。
与此同时，系统响起。
【矢井娜娜，恭喜你做出正确而漂亮的决定！任务顺利完成！庆贺吧，笑一笑，你救下世界了哦！】
它的口吻岂止冷酷，更是在幸灾乐祸的开心，刺耳、难听，相当令人厌烦。她想关闭它，但那阵得意的笑声一直阴魂不散在脑海深处，吵得她心口痛。
3、2、1。
“拜拜，五条悟。”
不理会变得聒噪的系统，娜娜索性闭上双眼，往后瘫倒。穿过时空振荡的微澜，回到现世，下一秒，被柔软的怀抱搂住。
“怎么了，累了吗？”
娜娜瘫在那人温暖的抱抱，不用看就知道是姐姐晴子。她睁眼，发现她们正在某品牌的VIP室坐着喝茶，妈妈们在对面跟经理商定私人订制的秋冬衣服款式，轻言细语的，钢琴声从楼下大堂飘来，像是飘洒的绵绵细雨。
平和、安静、充满艺术感的美好氛围。世界猛然间踩下急刹，时光就此凝固，仿佛无事发生。看起来她们没有在意她消失一段时间又回来的奇怪事情。只有她记得，也只有她知道。
娜娜对姐姐摇了摇头，没说话，低头时，擦了擦眼角，那里高热得可怕，像是有谁点燃焰火。
——她遵守约定，安全回来啦，妈妈、姐姐。她在心里默念，却没有力气吐出。
缓了半天，她虚弱地扯出笑容，转头抱着姐姐的腰，埋在她的胸口。
“姐姐……”一开口浓重的鼻音就出来，娜娜也不想这么脆弱又爱娇，可心底的酸涩一直拱到喉咙，痛得像有石头刮着，实在受不了，跟前又是无话不谈亲爱的姐姐，于是继续呜咽，“我觉得自己失恋了。”
姐姐晴子抱着她轻轻晃着身体，对待小婴儿似的。问：“是白发的那家伙甩了你？他不喜欢你了？”
“不不不，”她连忙为五条悟做辩护，“没甩我，是我的问题，就是……特别狗血苦情的那种展开，有点伤心。”
“想爱就爱，不爱就分手。你可是从小到大都不缺男孩子追求的，如果连你都陷入苦情的展开，看来问题很严重。怎么办呢。”
姐姐揉着妹妹的后背，摸伤心小狗似的。
“娜娜，要去吃芭菲安慰一下吗？”
“呜呜……姐姐怎么总是把我当成吃货？我觉得芭菲解救不了我。”
“好吧，那就两个豪华版，怎样？”
“……这倒也可以啦，可是妈妈不会让我吃这么多……”
“我悄悄带你吃……”
走出三越大楼时，外面阳光照过来有些刺眼，连同那片晴蓝得过分的天空，明晃晃得使人头晕目眩。夏末的风依旧炎热，娜娜却握紧旁边妈妈们的手。是这些没有放弃的手，坚决地将她抱在怀里，带她来到这世界。
“娜娜酱今天突然变得很娇气呢。”
“那不是更可爱了吗？”
她们笑着，给娜娜往后梳拢长发，戴上刚买的米色贝雷帽。她亭亭玉立的身姿，引来好些路人的回头。
王不见王，呵，十二年了，原来他们彼此都是这样过来的。就好像白日梦一瞬，情动的叶影方落在窗前又悄然收了回去，总是触不及的，这个世界始终属于五条悟，而她，只是欠了他天大人情的普通路人甲。
再也不想了，关上那扇心窗罢，回头有家在等着她回去，这就够了。
那才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
至于窗外的风景，秋收与冬藏，再不会跟她有半点关系。
永不再见，五条悟。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