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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番外:他们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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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熙和薛有年在大三时,开始考虑未来的职业选择。
“我不想搞金融。”顾熙坐在薛有年身旁。
“你考虑一下游戏行业?”薛有年看向顾熙。
顾熙想了会,点了点头。
大四毕业的时候,余姚和张笑笑分手了。毕业前的那天,余姚喊着几个人去喝酒。
他在酒吧里大吼着《那些你很冒险的梦》。
王一森也喝多了。
“你俩真好啊。”他看着顾熙和薛有年,眼神有点迷离。比起大一,现在的他瘦了一点。
他始终都没有把“陈子嫣”这个名字说出口。
大四毕业后,薛有年在本校读研,顾熙找了份游戏策划的工作。他在校外租了个房,和薛有年住在一起。
迟然依然和宋隶住在一起。迟然在大三的时候考了教资。他去了一家中学,当了数学老师。顺带一提,那家中学,宋隶的父亲曾经也任教过。
迟然在毕业后回了趟东安,去向他的奶奶彻底告别。是宋隶陪着他去的。
“熙哥,我回去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爸妈就不继续找我回家了,”迟然笑,“他俩又生了个儿子,现在可能四岁了吧。”
“你呢?”顾熙问。
“我以后,每个月会给他们打点钱的,毕竟,血缘上还是父母,也养过我,但是再多的,不可能了。”
顾熙点点头。
“对了,白江淮,还记得不,”迟然说,“他老婆生了个儿子,大约三岁了吧。”
顾熙笑了笑。
两年后,薛有年毕业。他进了一家券商公司。此时顾熙已经是自己的策划团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他们一起留在了北江,贷款买了房。
同年,顾熙听薛有年说,张小言也结婚了,对象是个聋哑女孩。
“希望他能好好过日子吧。”薛有年说。
薛有年的母亲在次年再婚了。
“真好,有人陪她了。”薛有年笑。
“你爸呢?”顾熙问。
“他现在可喜欢猫了,家里养了四只,”薛有年给顾熙看了一堆照片,“不过地位最高的还是奥利奥。”
“奥利奥也老了吧。”顾熙说。
“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
下一年,奥利奥去世了。
在他们29岁那年,他们收到了王一森的结婚请柬。
“猜猜我老婆是谁?”王一森给两人打电话,问。
“陈子嫣,请柬上写了。”顾熙笑。薛有年环着顾熙,耳朵贴在电话另一端。
王一森在那边笑得像个傻子。
半年后,薛有年拉着顾熙去参加了一场婚礼。
“我靠,什么鬼啊,同性婚礼?”顾熙穿着西装,笑。
“恩,领不了证,总该结个婚。”薛有年笑着吻了吻他。
这是一家婚策工作室举办的一场同性集体婚礼。参与的有四对同性恋人。会场的装饰相当精致。
“熙哥,看我穿西装帅不帅?”迟然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宋隶。
“宋哥比你帅。”顾熙笑。
“几位,准备一下了。”年轻的婚策冲四人笑笑。他叫乔归。
“搞得挺不错。”顾熙也冲他笑笑。
这时,有个男人抱着花向乔归走来。
“我靠,陆驰你——”乔归看着那人,相当吃惊。
“我们是第五对。”那人把花塞进乔归怀里。
顾熙看看他俩,然后笑着牵起薛有年的手。
过了几天,顾熙在朋友圈看到了白安安的结婚照。
在他们31岁时,余姚和江璨都结婚了。
“说实话,我还是最喜欢笑笑,”婚礼前几天,余姚喝着酒,举止得体,“结了婚,就过去了。”
“笑笑呢?”顾熙问。
“前年已经结婚了。”余姚笑了笑。
“我老婆比他老婆漂亮。”江璨在一旁指指余姚,对薛有年说。
在他们35岁那年,宋隶的父亲病逝。同年,顾熙和薛有年还清了房贷。
“我现在可只有你了。”操办完葬礼,宋隶抱住迟然,笑得有点累。
迟然拍了拍他的背。
“我们资助几个孩子上学吧。”另一边,薛有年对顾熙说。
“好。”
在顾熙37岁时,他离职了。他重新组建了自己游戏团队,而后,他们的团队出了一个口碑很好的游戏。后来这游戏风靡了很多年。
“你还记不记得李冉?”迟然玩着游戏,问顾熙。游戏里有人在骂他菜,问他是不是小学生。
“记得。”
“迩乐说,李冉后来出来后,去工地打工了,好像现在还单着。”
“迩乐呢?”顾熙问。
“娃今年都要上小学了。”迟然笑。
在他们40岁时的国庆,顾熙和薛有年,与迟然和宋隶一起,又去了北江周边的古镇。
“社会发展真快啊,”宋隶感叹,他脸上可见皱纹,“老了。”
“你老个屁。”迟然笑。
顾熙和薛有年坐在古镇的茶馆里喝茶。
他们的生活无需生养孩子,省了些事,也少了些乐趣。
不过无妨,他们会自己找乐子。
顾熙42岁时,薛有年在他的头发里发现了第一根白发。
“你肯定也有。”说罢,顾熙抱着薛有年的脑袋找起了白发。
在他们50岁时,顾熙的父亲去世了。
顾熙把母亲接到了北江。
在他们55岁时,同性婚姻合法了。
顾熙和薛有年刚登记完,就收到了迟然发给他的照片。照片上,是迟然和宋隶的小红本。
顾熙抱了抱薛有年。
下一年,薛有年的父亲去世了。
葬礼上,薛有年的母亲也出席了。
他的父亲离婚后再未结婚。
三年后,顾熙的母亲也去世了。
又过了三年,薛有年母亲也去世了。
自此,隔绝他们和死亡的那堵墙,彻底塌了。但他们仍有彼此。
他们退休后,过起了养鱼逗鸟打太极的生活。他们还是在资助孩子。那些他们资助过的孩子,有些已经成家立业,有些刚刚步入社会。
他们有时,会来看看两位老人。
是的,他们已经是老人了。
所有生命都会走向衰老。
“但是我不怕老了。”薛有年对顾熙笑笑,继而继续喂鸟。
顾熙看着他。
他们脸上都有皱纹,但眼神还是像当年一样温柔。
又过了七年,宋隶去世了。
他们让迟然搬来同住。
三年后的冬天,迟然也去世了。
他们操办了他的葬礼。
“你说我们以后,谁会先死。”回家后,顾熙问薛有年。
“你觉得呢?”薛有年问。
“我希望你先死,一个人活着挺孤独的,特别是老了以后,”顾熙脱下外套,“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别咒我,”薛有年笑,“我肯定比你死得晚。”
“打个赌,我赌你先死。”顾熙也笑。
“行,你要是赢了,我下辈子追你。输了的话你追我。”薛有年说。
“幼稚,”顾熙笑着挽住他的手,“好。”
死亡已经成为了他们可以平心静气去谈论的话题。甚至可以开开玩笑。
他们在那之后,又活了十来年。
他们资助过的那些孩子,有些也有了白发。有些做了医生。有些当了老师。有些和同性结婚。有些和异性成家。
顾熙是在84岁那年的二月底去世的。
他们资助过的孩子们中,有些人帮着薛有年操办了顾熙的葬礼。
“我赢了。”薛有年摸着顾熙的墓碑,说。
半个月后,他也去世了。
他被葬在了顾熙的墓旁。
离他们不远处,是迟然和宋隶的墓碑。
相伴到死亡,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所幸他们都不曾受过太多病痛的折磨。
也许多年后,偶有他们资助过的孩子,会向自己的孩子提起这两个人。
这是生命的流传。
我们终会衰老,死亡。
但在那之前,请让我们先去炽热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