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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2 ...
01.
我穿越了这件事,我是知道的。
死了的人再有意识,还能看到晴朗的蓝天白云,除了穿越外,我贫瘠的大脑里再也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是的。
我死了。
死因是自杀。
其实说起来,早在五年前我就死了,只不过还差最后一笔为我的人生画上句号。差了点勇气,也差了点决心,最重要的是,我差了一颗坚硬无情的心,因此我苟活了五年,才敢画上最后一笔。
我生前可能是有信仰,也可能是没有,对一切报以质疑的我很难全身心地为哪个教当狂信徒,因此死后我没有看到天国,没有司过之神言我一生罪愆,亦不曾向下走。我站在原地,脱离了活着的世界,像是呼吸在虚无,只感觉到了空洞的孤独,活着时它化作一条黑狗紧随我的身后,死后又像是溺水的安静缠绕着我。
我安静地看着自己被人遗忘,也安静地开始遗忘自己。
我的五感在死时是第一个被遗忘的,然后是我的记忆和思考能力,之后是我的爱,再然后,是自我。
我知道我即将变成执念,在时间里逐渐消散。
自由、真是可笑啊,死亡也没能为我带来真正的自由。
那所谓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想不到。我也没找到。
如果我找到的话,就不会选择去死了。
我不为此不甘,也没有遗憾,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再当那只猫箱里的猫了。
没有来生,也不必转世,就请让我从无中诞生,也归于最后的虚无吧。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如果真的有神,如果我真的是如那些人所说,是有灵性的好孩子的话,就请送给我无吧。
无中迟早会生出混沌,混沌中会生一,一中蕴藏万物,那我便会成为穿过山岗的清风,也会成为在天上慢悠悠飘荡的白云,还有曾短暂触碰到自由边缘的飞鸟——或许哪天,有着和天空相同颜色的青鸟,会飞向地上人们看不见的远方,那就是我。我在万物中,谁也是我,谁也不是我,这是我最希望的理想归宿。
“可是,你现在活过来了。”
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说。
我笑了起来,可能更接近苦笑,因为冬日的风吹得我流过泪的脸很疼,像是刀子划过我的脸。
“是的。”我说,“我活过来了——我穿越了,这是最准确的说法。”
“证明你穿越的依据呢?”
“是你。”我静静地看着男人。他有着稻草颜色的短发,和明显的欧罗巴混血五官特征。
其实那张脸我并不熟悉,从平面的二维变成三维,我很难辨认出那些线条构成的角色的影子,但是我活着时就无往不利的直觉将答案放在了我的心里。
男人没说话,似乎在等待我未完的后文。
“沢田家光。”风太大了,我看不清眼前的世界,我的耳边只听见凛冽的风声,它们在往我的心里吹,“意大利黑手党犯罪组织——彭格列家族旗下,CEDEF的九代首领,曾被称为彭格列的年轻狮子。高祖父是彭格列家族的初代目,Giotto,但其因与其雾守戴蒙·斯佩多的理念相悖,为避免与二世发生冲突,选择隐退并移居至日本,改名泽田家康。”
我停住了继续说。
然后,缓慢地挤出僵硬沉重的微笑,我感觉那只黑狗又咬住了我的衣角。
“还要听吗?”我问他。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很多。”
我说。
“我知道你的父亲叫沢田家纲,我也知道你的儿子叫沢田纲吉。尽管你为他取了和犬公方一样的名字,但他会是位最棒的首领。”我的声音有点哑,但没关系,我想说出这句话,从曾经我只是屏幕前的观众之一,从十二年前我就想说出这句话了。
“其实他并不适合当犯罪家族的首领,可也不会有谁比沢田纲吉更适合彭格列十代目这个位置。”
男人——沢田家光笑了起来,但是我知道他没有笑,他的心里没有笑。
男人的心中生着恐怖的烈火,他想杀我,因为我危及到他的家庭,他想在他善良心软的妻子发现我前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相对的,他也想利用我,为了他的家族,希望从我的口中获得更多的情报。
“你不是敌对家族派来的人,也不是我们世界的人。”他用肯定的口吻说着,“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信息的?”
“……动漫。”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诚实。
“什么?”
“动漫。”我重复道。
“这个世界是一部被改编成动画的漫画,主角就是你的儿子沢田纲吉。”
他没有太剧烈的情绪波动,很难判断他现在的想法:“……什么类型的漫画?”
“热血漫画。名字叫做《Katekyo Hitman Reborn》。”
他惊讶地扬眉:“Reborn?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我知道,你没听错。就是那个Reborn,世界第一杀手,阿尔科巴雷诺之晴。”我带有一点嘲讽的态度,“你在惊讶什么,这是你和那位九代目的安排啊。”
“现在阿纲还只是个上小学的孩子,我还没有做这种安排。”沢田家光纠正道。
“……哈哈。”我干巴巴地笑了。
说实话,他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不喜欢理性人,我生来就是敏感的感性人,我可以明白理性人的思路,但是我永远都做不到理解,我感觉他们和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基因链上一定有着我没有的东西。
但是我也爱过理性人,我爱过不少理性人,因我的感性我为那些理性人在我的世界的画纸上上强行画出了许多条属于他们的线,那些线不该存在也不曾存在,只是因我的思恋而存在在我的幻想里。
因为我爱过理性的人,所以我能猜到同是理性的他现在的想法。
九代目不是临时着手安排阿纲作为十代目候选人,沢田家光也不是突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未来首领最有力的竞争者,他们都将家族视为重要的人生事业,自然会像是航海家那般规划航路时周详考虑。
而一个有着意大利血统的人通常非常注重家庭,尤其是传统的西西里人,曾有句俗语流传且广受认可:即使上帝也无法阻止一个西西里人对家庭的爱。
从沢田家光显眼的混血特征上可以看出他有意大利血统的祖辈应该不止Giotto,他爱奈奈的心也没有质疑的需要,看小时候的阿纲回忆也证明他们父子关系曾是亲近的,那如此,他自阿纲长大后常年对家庭的疏离就显得格外怪异。
不管背后的原因如何,总之都不影响他此刻这句话的不可信。
非常不可信。我笃定地肯定自己的想法。
沢田家光看出了我的怀疑,不过他没什么反应,而是问道:“除了这个,这部漫画讲的是什么内容?”
“沢田纲吉怎么从废柴成为十代目,大概横跨他从十四岁到十五岁两年左右的时间,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十四岁到十六岁前的未来?”
“未来的大致方向。”我纠正说,“还包括四百年前关于初代的罪与罚的真相,还有平行世界十年后的一些故事。”
“知道很多了啊。”
他打量我一番,我从那个眼神里感觉到危险。
“您在想杀了我吗?”我抢在了他的话之前。
沢田家光承认了。
“你知道太多东西,活着我会很难办。”
他表现得像是街边常见的中年男人,无奈苦恼地叹了口气,可是他的心里那把火烧得越发热烈。
我没有求饶,而是点点头:“那就杀了我吧。”
活着比死亡对我更加痛苦,我是个可怜的胆小鬼,于是在这个异世界,死亡对格格不入的我是唯一的路。
“不过,可以和您商量一下,可以尽可能地用最快的方式杀了我吗?”我有些怯于展露自己的胆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正是怕疼,才犹豫了五年。”
“……”
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否定。
在我打算催促他突然话音一转:“不如先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
听到他的要求,我卡壳了。
我的眼睛又疼了起来,风吹得我心里破开的大洞呼呼作响,我弯起嘴角,却撑不出灿烂的笑容。
“我的什么故事?我的一生吗?”我太想笑了,但是我笑不出来,一张嘴只有眼泪,“那有什么好说的呢,无聊无趣,充满了妄想和自不量力的一生。”
“你多大了?看着很年轻啊。”沢田家光没有接我的话,似乎打算和我聊家常。我坐到了路边的躺椅上,看向了枯萎的草丛,远处适合活在冬天的松柏在冬天常青,生机勃勃,是我也不会是我。
“二十岁。我死去的年龄是二十岁。”
我说。
“我不想活过二十岁,所以我在二十一岁生日这天选择了去死。”
“……是真的很年轻。”他也坐在了椅子上,我们各自占据了椅子的两边。他转头看我,表情看着和蔼可亲。
“为什么会想死?你生活的地方应该很和平,你也应该没有必须要死的理由,为什么你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呢?”
他是真的拿出了谈心的架势。
我也配合地像是面对心理医生一样,坦诚地问道:“请问,什么是活着?”
他爽朗地大笑起来:“你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什么是活着,你不是要问我哲学的意义吧?我可对此一窍不通。”
“那么我换个方式……请问您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吗?”
“嗯……”他看起来思考了一会,又说,“我的答案不适合回答你的问题。”
“是啊。您的答案回答不了我的问题,而我没找到我的答案。”我说,“我活着的时候能感受到快乐,可在那短暂的幸福后,我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幸福只是瞬间的片断,我做的什么事都没有意义,因为我迟早会死——在那最后,在黑矮星爆炸之后,我的人生就更加没有意义了。”
“你看得太远了。”他冷静地评价道。
我知道这点。
我活在现在,脚飘在半空,眼睛却只盯着未来,所以我说我是自不量力。
但那只是促使我去死的原因之一。
“而且,我觉得活着对我很累。”
“很累?”
“您知道心脏有问题的人是什么感觉吗?……您可能不知道,但我活着就像是如此。”我没有和他对视,“心脏永远像是坠着块很沉很沉的石头,呼吸的时候,心脏要带着它一起收缩,稍微遇到点风吹草动,石头就会拉着心脏下坠。它们会开始跳动得很快,就像要从你的喉咙里跳出来,一呼吸就感觉石头尖端扎在肉里,很疼,但是你找不到缓解的地方。”
那种时候,活着是种煎熬。
我很久想不起健康的感觉了,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是什么体验算起来对我来说是三年前的回忆,但不细想时,总觉得那离我很遥远,遥远到仿佛这辈子就没有过。
“那听起来很难受。”
“嗯,确实很难受。”我哈哈笑起来,“不是像如此,我是真的有心脏病,虽然不算严重,但——我还有点心理病。两个加在一起,量变变成质变。”
“……”
“我天生敏感,敏感是病,因此我住过一段时间的院,也尝试过自残,但那时候我还想活着,这些都只是我寻求关注和爱的方式。很蠢的方式。”
我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最深的一道只剩下丑陋的白痕,我那时候才知道自己是疤痕体质。
其实我现在也没想明白在当时我究竟是真的病了,还是我装的太像了。到了后来连脑CT的结果都对上了,我明明是装出来的,满脑子却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四个字似乎是诅咒,我对我的诅咒,高我对自我的诅咒。自欺欺人被我灵活运用,高我忍不住把真相递给我。
我当时真的是觉得很酷所以才开始装吗?我不知道,或许吧,那可能是装出来的抑郁,但装着装着,就变成真的了。
我真的想死,是我决定当个正常人的时候。
我还记得那天。
很平常,在那层楼的运动房间里,我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影,然后忽然就冒出了想法:我再这样下去,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问句一旦被自己问向自己,那就代表着向外界寻求不到任何帮助。因此,五年前,我给五年后画下了第一笔,然后将自己丢进猫箱里,伪装成了正常人。
作为正常人,我有了理想,怀抱希望。
但是,理想主义的战士面对现实总是不堪一击,更何况我这个正常人是空袋子吹起来的正常人,在碰撞间连修补机会都没有的,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破碎了。
我也由此找到了破开猫箱的勇气。
箱子里的猫被关闭了五年,五年后我打开了箱子——我知道了猫的生死。
“然后呢?”
“然后我去死啦,再然后,我就出现在这里啦。”我擦了擦早就干掉的眼泪,用很平静轻快的语气回答他这句疑问。
在说完这句话后,我把手放在腿上,转过头,从看见沢田家光后第一次直视他。
回忆过去后我更累了,我想赶紧回到没有思考的状态里:“请问现在我可以开始说漫画的内容了吗?”
说完了。
就随你杀了我吧。
我用眼神对他这么说。
写这篇时,我认为我是飞鸟。
我自由地飞着。
无所谓坠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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