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的春天》银森

6、第六章

　　即便再悲伤，生活还得继续。

　　这个夏季雨水似乎很充沛，这不，窗外又是暴雨如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未下班之前，小李盯着外头抱怨，“怎么下了一天还不停？快停快停。”

　　“你越是想它停，它偏不停。”舒言去饮水机里倒水，“咕咚咕咚”的声音夹在外头传来刷刷的雨水声中，很是单薄。张口灌了水下去，勉强压下了喉咙里的恶心感，舒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常常感到无力恶心。她想也许应该听邵琼的，去医院检查看看。

　　下班的铃声准时响了，外头的雨果然未停。

　　小李啊了声，很是郁闷收拾东西道，“真是讨厌呀，回家又得一身湿。”

　　“一起吧，”舒言把账本锁进抽屉，“一起打车。”

　　“好呀好呀。”

　　锁上财务的门，舒言搭着小李的肩往楼下走，她忘了这种天气，的士很抢手。她同小李站在门口好一会，没等到计程车，倒是等到了老板何劲。

　　“回家呢，上来上来，我送你们一程。”何劲圆圆的脸从没如此可爱过。

　　舒言不客气地上去了，小李也赶紧爬进后座，“那就麻烦老板当下苦力了。”

　　“好说好说，这不顺路呢，哦，小李你家住哪？”

　　“XX路。”

　　“顺着呢，”何劲的头随着车内音乐摇摆着，熟练地把车开出去。

　　舒言看着车窗上往下流淌的水，愣愣地发起呆。

　　“很久没见欧思楠来接你了啊。”

　　回神，轻飘飘地回了句，“他忙。”

　　“再忙，老婆也要顾的，”何劲侃侃而谈起来，“老婆是什么呀，老婆是宝呀，娶回家就得宠着，你们说是吧。”

　　小李呵呵笑起来，“老板，现在的人可没你这思想呀。”

　　舒言也开玩笑着道，“你要年轻个二十来岁，我就嫁你了。”

　　“呸呸，小心被你老板娘听到，小李，你可别跟老板娘告密呀，舒言她暗恋我。”

　　“是~~”小李把声音拖得长长的，于是车内又是一阵欢笑声。

　　巧得很，到家的时候雨倒是停了，舒言下车对着何劲招招手说道，“路上小心。”目送着车子远去，才往小区内走。

　　其实她很羡慕老板他们夫妻恩爱。现在的爱情越来越像传说，也许只有老一辈的人才能做到白头偕老。

　　上了楼掏钥匙开门，住对门的伯母出来扔垃圾，舒言朝她打了声招呼，又想起前段时间让她帮忙在网上发贴出租房子的事，忙问，“吴伯母，房子有人租了吗？”

　　“有了有了，还得谢谢你的帮忙呢。”

　　“那就好，那你们什么时候搬？”

　　“后天呢，唉，想来还真舍不得你们这些老邻居。”

　　“哪能啊，搬新房大伙都替你开心呢。”舒言客套地说了几句话才进屋，关上门，一室冷清。

　　踢掉高跟鞋，赤着脚去厨房下了碗面，没吃几口就没胃口了。起身去倒水，胃里一阵翻腾，她掩着嘴跑向厕所，吐掉了刚入肚的面，又乏了些酸水，有些无力地扒着洗脸槽起身，拿毛巾擦嘴，目光触到放在一旁的验孕纸，浑身莫名地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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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科室里出来，木木地往前走，手指则紧紧抓着病历本。

　　肩膀被人一拍，她茫然地抬头，看到莫安微笑的脸，“哦，是你啊。”

　　莫安示意她往一边的休息区去，然后向她邀功，“刚有扒手开你的包，要不是我，你早就丢钱包了。”

　　舒言不甚在意地低头把皮包的拉链拉好了，莫安瞧出了她的不对劲，问道，“感冒了？”

　　“嗯。”

　　生病的人脾气都不太好，莫安了解，“回去就多喝点开水。”

　　舒言把长发往耳后拢，露出洁白的额头，眯眼问，“你也来看病？”

　　“哦，我同事扭伤了脚，我送她过来看看。”

　　“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好心。”

　　莫安扶着额头佯装伤脑筋，“难道我给人的形象很差吗？”

　　舒言笑了笑，又开始沉默。

　　莫安本还想讲些话，Beryl摆着腿一摇一摆过来，“老板，走了呀。”

　　舒言顺声音望过去，是个漂亮的女人。

　　莫安想她可能又误会了，可想到她已经结婚了，他要解释没准别人误会更多了，便冲着舒言说道，“我先走了。”

　　舒言似乎是点了头又似乎没点，莫安颇有些担心失魂落魄的她，可明了自己也算不上她的谁，到底是过去扶着Beryl离开。

　　莫安有些心不在焉地开车，Beryl拿着镜子照脸，镜子微微一偏，便能把莫安的表情照进来。Beryl玩味地看着他拧眉的样子，开口道，“怎么，你喜欢她呢？”

　　Beryl想着刚才的女人，算不上很漂亮，眼睛倒是够亮，男人似乎都爱看女人漂亮的眼睛？

　　“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

　　“谁是小孩了，”Beryl把镜子收了，“可人家结婚了吧。”

　　莫安转头，“你怎么知道？”

　　“我见她进妇产科了。”

　　莫安一愣，脑袋下意识分析了起来，看舒言的表情有两种情况，一为失望，失望并没有怀孕；二是已经怀上了，但是她并不希望这孩子到来，原因可能是生活困难养育不了，但是看舒言着装并没有这方面的困难，那么也就是说明他们夫妻感情并不好……

　　莫安也是这一刻发觉自己内心很邪恶，如果可以，他希望是最后一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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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言缩在沙发上，海藻般的长发垂地胸前，她转头看了看电话，伸手拿起电话筒，想给欧思楠打个电话，但是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即便现在能用孩子把欧思楠叫回来，那以后呢，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这样的贱男人并不值得她如此下作。

　　她摸摸肚子，眼眶有些湿热，有些害怕，她按了数字，那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舒言咽了咽口水，把眼泪什么的都吞了回去，佯装出快乐的样子叫唤，“妈。”

　　“死丫头终于舍得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哪能啊，我可是天天想您呐！”

　　“这张嘴又开始甜了，你跟思楠很久没回家来看看了……”

　　“他忙呢。”舒言苦笑，就算是这时候了，她也不忘给他掩护。

　　“你让他也注意休息，钱是赚都赚不完的。”舒母把话峰一转，“你跟思楠想好了没，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外孙抱抱？”

　　舒言下意识按着小腹，眼眶又起了雾气，用手背狠狠抹了抹眼，她打着哈哈把话题转移了。

　　娘俩继续说了会贴心话，挂了后舒言又给邵琼打了个电话，简单的一句，“虫子，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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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琼于第一时间便冲了过来，笨手笨脚跑过来，“咚”得一声撞上门，她揉着红红的额头结巴着问，“你、你、你刚说什么？你有了？”

　　“是，我怀孕了。”舒言抬头看她。

　　“这……”

　　“医生说三个多月了……”舒言实在想不起到底哪天同欧思楠同房了。自从发现他有外遇以来，她便拒绝欧思楠碰自己。

　　邵琼张了张嘴，然后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她太了解舒言了，这个不符时机到来的孩子的唯一结局，只能是去医院流掉。

　　果然，舒言说，“我要去人流。”

　　邵琼觉得这样太残忍了，试图劝说，“小言，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有孩子了，欧思楠就会回心转意？”

　　“你觉得有必要吗？”舒言扭头问她，眼里看不出悲喜，“如果是沈衡有外遇了，你会怎么做？”

　　“他敢！”邵琼伸出两指做剪刀状，一脸地凶巴巴“他要敢我就剪了他的小JJ。”

　　舒言笑了起来，“你果然是我们的开心果。”

　　邵琼极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然后又郑重地问，“你真的要去医院……”

　　舒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邵琼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抿抿唇摸摸她的长发，“小言，只要你开心就好，做什么决定都去吧。”